第一百八十九章其實,我是一個詩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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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名字打錯,這個不能改,嗚嗚嗚……)
明月姑娘正自一輛碧油馬車上下來,腳步輕盈的走過來。
一套石榴色的襦裙輕衫薄袖,裙束較高,上披短小襦衣,兩者寬窄長短形成鮮明對比。上衣短小而裙長曳地,使體態顯得苗條和修長。
眉欺楊柳葉,裙妒石榴花。
秀麗的俏臉上帶著溫潤的微笑,似乎如同知心好友偶然相逢,帶著淡淡的驚喜,似乎前幾日驪山農莊的不愉快完全不存在。
明月姑娘微微一福,未語三分笑,柔聲道:「見過房二郎。」
房俊對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清倌人很是警惕,摸摸鼻子,敷衍道:「姑娘不必多禮,房某就是一粗人,自在一些更好……」
「粗人?」
明月姑娘似笑非笑,明媚的眼眸橫了房俊一眼,嬌嗔道:「現在誰不知道房二郎有子建之才,您若是自稱粗人,叫那些文人士子如何自處呢?」
房俊不解:「怎就有子建之才了?人家曹子建才高八斗,房某頂了天就只有七斗半……」
「噗呲」卻是明月姑娘的丫鬟被房俊的說法給逗笑了。
明月姑娘亦是眉眼彎彎,笑靨如花:「二郎自謙了,上元當日花魁大會之上,紅袖姐姐一曲《白狐》震動長安,舞蹈之曼妙、詞曲之凄婉,誰人不誇讚一聲別出蹊徑、自成一體?」
這個說法,房俊倒是默認。
李震帶著他的那位紅顏知己紅袖姑娘找自己寫詞,自己靈機一動,便腦洞大開的弄出一個《白狐》的mv……還是叫歌舞劇吧,不僅樣式新穎,而且與紅袖姑娘的經歷高度吻合,演繹起來更有一番纏綿悱惻蝕骨的意境。
只不過當時自己實在是心裡沒底,唯恐這種歌舞劇的形式不受歡迎,表演的時候便沒敢去,而是領著家裡的女眷們去逛街……
事實上反應卻相當不錯,雖然跟「一曲成名天下知」尚有些差距,卻也讓本是名不見經傳的紅袖姑娘一躍成為當紅名|妓,最終排名花魁大會的季軍,憑藉她並不突出的音色與舞技,也算很是不錯的結果了。
花魁自然是被眼前這個千嬌百媚的明月姑娘奪得,也算實至名歸。
房俊不太願意繼續這個話題,打岔道:「明月姑娘今日也是應吳王殿下之邀?」
這姑娘也不知是心大亦或是城府太深,當日自己可是將其好一頓招惹,怎麼今天卻跟沒事兒一樣,對自己有說有笑,不要錢的菠菜一個勁兒的丟過來?
明月姑娘尚未說話,身邊的小丫鬟已經揚起尖俏的下頜,傲然說道:「我家姑娘新近排練了一段舞蹈,是吳王殿下邀請來獻技的!」
那傲嬌的小模樣,倒是不討人嫌。
吳王李恪向來以文採風|流、瀟洒倜儻名動京華,兼之出身高貴、品位出眾,是以最是受那些名|妓、清倌人追捧,更將能被吳王李恪看中視為極高的榮譽。
房俊有些鬱悶了,人與人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要說比出身,比不過李恪他也就認了,事實上不認也不行,天壤之別啊……
比帥也比不過,那傢伙非但繼承了其父李二陛下的英氣體魄,更遺傳了其母楊妃的精緻秀美,帥的驚動大唐三省六部左右僕射……
名氣更是雲泥之別。
人家李恪被長安百姓稱之為「賢王」,風評甚佳;被士子文人追捧,奉為偶像;被名妓清倌人愛慕,視為知己,若能與之春風一度,簡直美死……
而自己呢?
呃……自己有名聲嗎?
嗯,也是有的!棒槌、楞慫、二傻子……
房俊鬱悶又自卑,或許今兒就不該來。
話說,李恪那個悶騷該不會就是打著用哥們這塊土坷垃,來襯托他自己是顆珍珠這種齷蹉的念頭吧?
「二郎?」
見房俊有些走神,明月姑娘心裡直咬牙,這個棒槌居然對自己如此無視,簡直可惡!
「啊!不好意思,想起點事情,姑娘,請吧!」
房俊微微側身,敬請女士先行,姿態很有風度。
明月姑娘輕聲道:「您也請。」便一提裙裾,當先而行。
吳王府這是一個佔地巨大的宅院,其間格局採用的時下最流行的四合舍,由正門而入,分別排列著大門、亭、中堂、後院和正寢,東西兩廂各有三處廊屋,尤其是那個後花園更是闊達十餘畝。
此宅據說之前是一位前朝大官的府邸,改朝換代之後,那位大官未能經受得住政治的考驗,大浪淘沙,給淘汰了……李二陛下礙於種種限制,並未對其趕盡殺絕,只是任其賦閑在家,前不久才尋了個借口,將其全家充軍流配,家產籍沒,將這一處宅子賞賜與吳王李恪。
李恪此次回京,便居於此處,他以前的宅子,又被賞賜給別人。這裡雖然因為久不住人疏於管理而花草凋敝,但規模宏大,其間亭台樓榭的設置依然可見前時盛況。
吳王府的家僕引著房俊並明月姑娘主僕,穿過庭院房舍,來到一處半壁閣子,恭敬說道:「吾家王爺尚在會客,房二郎,明月姑娘,請暫於此雅閣稍侯」,這僕人奉茶畢,便轉身自去了。
房俊坐下來,捧著茶盞,四處打量。
半壁閣與尋常的亭子卻是不同,雖然形制一樣,但卻於四璧齊胸處壘以泥牆,而上面的空曠處卻是覆以厚厚的旃檀,可放可收。此時閣中旃檀大多已放下,裡邊更燃著火龍,青銅獸爐里點著檀香,不僅清神醒腦,也著實溫暖的很。
手捧茶盞,靠著錦榻打量著外邊的風景,房俊尋思著這的確是個冬日賞雪的好所在,李恪這個花花公子「皇二代」的確會享受,等到驪山農莊建起新庭院的時候,不妨也照樣來上一個。
明月姑娘坐在房俊對面,縴手亦是捧著茶盞,素手纖白,白瓷細膩,相得益彰。
見到房俊望過來,明月姑娘抿唇一笑:「房二郎待會兒還要沉穩一些才是。」
房俊微惱:「莫非在姑娘眼中,房某便是一個衝動好勝之人?」
那小丫鬟頓時把小腦袋點的像是小雞啄米,大表認同……
明月姑娘「咯咯」嬌笑,揶揄道:「你看,便是吾家小妹都知道二郎的行事作風……」
她所說的小妹,是青樓中姐兒對身邊親近小丫鬟的昵稱,表示親近,卻不是真的妹妹。
房俊問道:「卻不知姑娘所指何事?」
明月姑娘略感驚奇:「您不知道?」
房俊更奇怪了:「某應該知道?」
明月姑娘這才莞爾一笑:「奴家還以為二郎早知道此次酒宴的來客名單呢。」
「那是有哪一位房某的對頭要來?」
「豈止對頭?」明月姑娘有些幸災樂禍:「說是生死仇敵亦不為過。」
房俊好奇的不得了:「到底是說啊?說來聽聽,某估摸一下,看看單打獨鬥的話,能不能被揍得很慘!」
那小丫鬟聽得有趣,插嘴道:「男兒漢大丈夫,自當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就算對頭很厲害,也要迎難而上吧!」
房俊翻個白眼,說道:「你當我傻啊?既然明知打不過,當然是轉頭跑掉!」
小丫鬟怔住,如何沒節操、沒氣概、沒廉恥的話,也能說得這麼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明月姑娘亦是莞爾:「二郎是真君子!」
房俊沒好氣道:「某是真小人!說來說去,那人到底是誰?」
明月姑娘眨眨眼,俏皮說道:「你猜?」
小丫鬟亦覺得自家姑娘難為房俊很有趣,掩唇而笑,大眼睛烏溜溜的盯著房俊,想要看他被捉弄時懊惱的糗樣。
房俊氣道:「一點提示都沒有,某哪裡猜得到……」說著,腦中靈光一閃:「某非是那個金榜題名拋棄舊愛的人渣?」
明月姑娘主僕二人先是驚訝於房俊思維敏捷的錯愕,接著便是被「人渣」這個辭彙都得笑出聲兒來。
「人渣?嗯,這個詞倒是貼切得緊。」明月姑娘笑意盈盈。
房俊慨然道:「社會的敗類、人中的渣滓,不是人渣是什麼?」
閣子里談笑晏晏,其樂融融,似乎前幾日在房家農莊發生的些許不快,都似煙雲一般神奇的消散了……
腳步聲響。
吳王李恪當先而入,錦袍玉帶、溫文爾雅,粉面如敷,眉飛色舞,哪裡有半點「身染重疾」的模樣?
「人言房二郎木訥拙言、性情憨厚,以本王看來,實是謠言一樁,分明是一個花叢高手嘛!能將清冷孤傲的明月姑娘哄得如此開心,著嘴皮子上的功夫,可著實令本王艷羨!不知可否賜教一二?」
李恪滿面春風,一進來就調笑房俊一句。
他身後尚有三四人,看見房俊的時候,卻是神情各異。
房俊居然見到一身男裝,做一個俊俏兒郎打扮的高陽公主跟在李恪身後……
這丫頭真是閑的蛋疼么……
而且看幾個人的神情,大抵並不知道高陽公主的真實身份,只當是李恪一個女扮男裝的皇族堂妹或者表妹。
房俊大咧咧的坐著,也不施禮:「殿下謬讚。」
說著,眼神從李恪身後幾人面上掃過,皮笑肉不笑道:「至於賜教,實不敢當。能夠哄得明月姑娘開心的原因很簡單,但是恐怕殿下學不來。」
故意看看高陽公主,公主殿下卻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