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這個棒槌!

第一百九十五章這個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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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李二陛下雖然這皇位來路不正,飽受詰責,但其本人確實氣量恢弘,尤其是當上皇帝之後,對以往隱太子李建成的部屬並未趕盡殺絕,只要投靠過來,大多知人善用,委以重任。

「百騎」的建立,與其說是維護京師長安的穩定,還不如說是李二陛下對於刺探別情而組建的一個「試驗品」,只不過看其湮滅於歷史之中的情況,大抵是沒有發揮預想中的作用。

李二陛下自信心一向爆棚,虎牢關敢率三千親軍沖入十萬人的戰陣,因為他自信自己戰無不勝!敢對隱太子的部屬委以重任,因為他自信自己掌握著軍隊的絕對控制權,就算有一兩隻小魚也翻不出浪花!敢放任幾個成年的兒子為了一個皇位爭來奪取,因為他自信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絕對不會出現不可控的情況!

所以對於這樣一個人,是恥於組建一個「特務」部門去監視自己的臣子的。

他手握乾坤,可予以威,亦可予以利,誰敢造反?誰會造反?

因此,當李君羨訓練「百騎」之時,李二陛下嚴令不可收集大臣的隱|私,一些無傷大雅的情報可以作為談資,但是一些觸及底限的消息,哪怕是無意之間收集到,亦必須即可銷毀。

當李二陛下下了早朝,正在寢殿之內飲著茶水休憩之時,無意間問起最近長安城中有何趣事發生,李君羨很是糾結了一陣。

知人善任是李二陛下一個很出色的技能,對於手下的性情才華,他幾乎可以做到了如指掌。

故此,李君羨稍一猶豫,他便看出異樣。

「說來聽聽。」李二陛下淡然說道。

「諾!」

李君羨應了一聲,稍微阻止一下語言,簡明扼要的將一件事情稟報皇帝陛下。

聞聽是吳王李恪府上發生之事,李二陛下有些神色不豫:「某不止一次說過,莫要去刺探那些大臣府里的秘辛,哪怕某是九五至尊,也不能強迫所有人心口如一,若是稍有抱怨亦或不敬之語,便大加韃伐甚至以罪加身,必然永無寧日、國將不國,汝如何不聽?」

說道後來,已是聲色俱厲。

李君羨趕緊單膝跪於堂中,心裡即為李二陛下的氣魄感到心折,又很是委屈。

我本來不想說的,是你讓我說,等我說了,你又罵我……

李二陛下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便柔聲說道:「某隻是敦促於汝,切記緊守本分,萬萬不可依仗權勢,在長安城裡興風作浪。」

李君羨恭聲應諾。

「行了,你既然想說,想來也不是什麼私密之事,說來聽聽。」

李君羨心裡吐槽:我沒想說,是你讓我說的……

便將吳王李恪府中設宴的經過述說出來。

尚未開說,便不忘加上一句:「陛下明鑒,此事絕非屬下故意打探,而是當時赴宴之人中,有人回府之後當做笑談,與朋友提及,這才在城中傳揚開來。」

李二陛下微微頜首,上位者要隨時督促手下,可也不能無休止,那便成了懷疑,成了不信任,亦會令屬下產生厭煩心裡,此乃明君所不為。

李君羨說此事乃是因為房俊又有佳作流傳,李二陛下便問道:「那楞慫又作詩?」

心裡很是有些驚奇,想到那首《賣炭翁》對於李泰的打擊,青雀那孩子現在整日里窩在王府不露頭,顯然是被那首詩弄得焦頭爛額。眼下群情激憤,尤其是朝中的御史,逮著魏王這條大魚,打了雞血似的把一些陳年舊事雞毛蒜皮的都拿出來說事兒,大有不把這個「禍國佞臣」繩之以法決不罷休的態勢。

於是便問道:「莫非這次又是罵人?」

李君羨點頭道:「是。」

李二陛下:「……」

這混球莫非一天不惹點事就睡不著覺?想那房玄齡老成持重、光風霽月,乃是君子之典範,怎麼就生出這麼一個混蛋兒子……

「這次罵的是誰?」

「癸巳科進士之首,姬溫。」

「姬溫?嗯,這人某知道。才學是有的,但為人浮躁,心性涼薄,一心鑽營卻無心任事,難堪大任。上元夜花魁大會,那房俊不是為一個歌姬寫了一首曲子,將其冷嘲熱諷了一通嗎?怎地還沒完沒了?」

李君羨苦笑:「此次倒非是房俊惹事,那姬溫受到吳王殿下邀請,前去赴宴,大抵也是因為上元夜那件事,對房俊很是不滿,言語之間頗多挑釁,於是……房俊便作了一首詞罵他。」

李二陛下聽到姬溫受李恪之邀前去赴宴,便暗自一嘆,這個三兒子啊,性情果決才華出眾,「英果類己」,可惜眼界卻終是淺薄了點。

那姬溫作為進士之首,七八年卻始終徘徊於秘書監,再無寸進,可見能力有限,非是肱骨之才。但是李恪任憑這樣一個人在席間對房俊百般挑釁,最後房俊不得不作詞反擊,可見當時必是李恪聽之任之,未加阻止。

房俊是什麼樣人?

李二陛下自認沒有幾個人能比他更清楚這瓜慫的脾氣與才華。

那是一個驕傲到骨子裡的小傢伙!

為了一口氣,他能視親王如無物,一拳打得李佑鼻血長流;

為了一個老翁,他敢寫出《賣炭翁》那樣的詩作將李泰的聲譽打擊得支離破碎;

他甚至敢將治書侍御史劉淚摁在身下猛錘……

李恪居然讓姬溫這樣一個人去壓制房俊,可見房俊必然要強力反彈。

論起作詩罵人,房俊可比掄拳頭打人更在行。

李二陛下饒有興緻的問道:「作了何詞?念來聽聽,不得不說,那貨還真是個天才,尤其是在詩詞之道上,若是參加科舉,拿個狀元也說不定。」

這時代的科舉制度,極度不完善,考試的試題大多只是一些詩詞歌賦,所以做得一手好詩,是極有可能獨佔魁首當上狀元的。

李君羨不敢插話,直到李二陛下說完,他才輕聲將房俊作的那首《望江南·天上月》默念出來。

只是經過一晚,這兩首詩已在長安城裡傳播開來,由此可見,房俊的「文名」已是頗有人認同。

「天上月,遙望似一團銀。夜久更闌風漸緊,與奴吹散月邊雲,照見負心人……」

李二陛下跟著默念一番,連連點頭,贊道:「詞為詩之餘,次子能將詞寫到這般返璞歸真的境界,很是難得了。另一首也是罵人的?」

李君羨猶豫了一下,道:「不是……但是……那是一首艷詞,不過現在市裡坊間爭議最大的,便是這一首。」

李二陛下奇道:「有何爭議?」

「大家都說這是一首極佳的五言絕句,但房俊自己卻說是一首詞……」

李二陛下有點懵:「詩和詞各有起形制,這有何分不清?你且念來聽聽。」

「諾!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李君羨小心翼翼的念到。

李二陛下捋了捋頜下美髯,品味一番,大加稱讚:「平淡的語言娓娓道來,如清水芙蓉,不帶半點修飾。完全是信手拈來,沒有任何矯揉造作之痕,正所謂平平淡淡才是真,可算是不世出的佳作!此詩分明是首五言絕句,何來爭議之處?」

李君羨苦笑道:「因為房俊自己說這是一首詞……」

李二陛下怫然不悅:「那瓜慫就是特立獨行,明明是詩,卻非說是詞,他要如何斷句?」

李君羨咳嗽一聲,道:「據說,他是這麼念的……床前,明月,光……」

李二陛下茫然不解:「這根本不通啊!」

「陛下莫非忘記,這首詩是有前提的?乃是應名|妓明月姑娘之邀,才有這作品。當時在場之人也提出此疑問,房俊……是如此解析的!」

李君羨將房俊當時的解析敘述一遍。

李二陛下眼珠子都瞪圓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詩……居然還能這麼寫?

「床前……有個叫明月的姑娘……光著身子?去他|娘個驢|日的慫貨!」

李二陛下怒然大怒,咬牙切齒,將桌案拍得山響:「如此妙句佳詞,居然隱藏著如此齷蹉的心思,可惜了這幾首足以流傳千古的詩作,簡直暴殄天物,氣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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