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些尷尬呀
「夜幕遮星,國將不寧!」
張臨川平靜的看著李漁,「因為當年欽天監的這句批語,讓你想要嫁給我。」
欽天監預言將來的後宮之中會有女子對帝國不利,矛頭直指皇后與四公主。
其實就是清河郡與夏侯在背後使力。
李漁的母親就是出身清河郡,她是上一任皇后。而夏侯則是當今皇后的親哥哥。
「可你拒絕了!」
李漁唇角上揚,勾勒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欽天監在我大唐一向是最不重要的機構。因為我唐人是出了名的不信天命!平日去那裡的,遊客多過於官員。」
李漁笑得很冷,「可是當年在欽天監觀星批語出這句話之後,這些不信天不信命的唐人卻在國內掀動了無數風波。」
張臨川端起酒杯給自己倒了杯酒。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才說道:「唐國有書院,再大的風波也亂不起來。況且,你父皇也不是昏聵的帝王,你大可不必如此。」
「是啊。」
李漁恨聲道:「父皇英明神武,可是他的大部分心神都全在那個女人身上。他可以護得住那個女人,卻未必能護住我。」
「但你卻可以。」
她緊緊的握著拳頭,顏色發白也不鬆開:
「我那時低聲下氣的求你,下賤的像個紅袖招的妓女,可是你沒有答應!卻在我出嫁草原之後與司徒依蘭定了親!」
「哈哈哈。」
張臨川卻笑得很開心,「能不能不要表現得像個深閨怨婦啊?你對我又有幾分真情?」
他嗤笑道:
「你對我從頭到尾便是利用!我不答應,便轉頭找上了別人。」
關鍵這女人是個扶弟魔。
「憑什麼?!」
張臨川的目光冷冽,「你的父皇真的保不住你嗎?還是你其實想要的更多?」
當時他告訴過李漁。
不要搞什麼大動作,安安分分的做自己的大唐公主,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他那次沒有碰她,但好歹大飽了眼福,還是對李漁起了一點惻隱之心的。
有提示過她!
可結果……她為了博得一個賢名。為了渴求更多,為了給自己弟弟將來的上位賺夠資本。
完全無視了張臨川的話。
居然……
他笑容玩味,帶著幾分追憶,手上還在比劃:
「伱脫光衣服站在我面前,可是真未必比得上紅袖招的花魁讓我覺得好看。不過送嫁離開長安那天,穿著一身鳳冠霞帔,半遮半掩倒讓我起了額外的興趣。還記得嗎?你當時的表情可太有趣了。我忍不住要了你……最後,你什麼也沒得到!」
李漁臉色蒼白,緊緊咬著唇。
張臨川一步一步走向床榻,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位大唐四公主。
「離開了,又何必回來!回來了,又何必找我!就這麼想……讓我干你嗎?!」
李漁面帶屈辱,眼底深處卻又潛藏著幾分渴望,身體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
……
張臨川從公主府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他走在空曠的街道上,以天氣元氣洗滌身體,卻是半分也不貪戀那床上的溫柔。
在長街的盡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穿著深色道袍,系著明黃腰帶的道士——
大唐國師李青山。
李青山身後,鞘中長劍不住掙扎顫動,發出龍吟般的劍鳴,他踏前一步,腳下一道極淡的氣流噴薄而出,以他為圓心,朝著周遭擴散而去。
張臨川只感覺身體被施加了一層無形的束縛,抬手間與往常沉重了幾分。
「天羅陣?」他的眸中閃動著好奇。
這是與樊籠一個級別的陣。
可都被衛光明一個人擊潰了。
張臨川好奇卻並不緊張。細細感悟著一切。
暗處。
一個個昊天道南門的道人走出。
他注意到有一個道士小時候自己還教訓過。
隨著一個個道人加入陣法,張臨川能明顯感受到對他身體的束縛越來越強。
竟是催動了南門半數以上的修行者加入此陣。
「可惜啊,沒有神符師驅動陣法。」
一道道元氣鎖鏈從四方上下襲來。
封死了所有空間,讓張臨川無法動彈分毫。
接下來或許便是驟雨傾盆而知。
李青山邁步走來,道:「陛下有請。」
張臨川掀動唇角,露出一個不是笑的笑容,「那還等什麼,有勞國師了。」
李青山便要動手擒拿。
然後便看到張臨川步履從容的從天羅陣走出。
「……」李青山。
他臉上浮現的笑容瞬間就僵硬了。
除了師兄顏瑟,以及西陵的兩位神符師,李青山幾乎調動了南門所有的可用力量。
張臨川白天的表現讓他不敢輕視。
料想萬無一失!
可不曾想,居然什麼效果也沒。
如果剛才張臨川驟起發難,他這個大唐國師就無了!
這就有些尷尬了。
「大晚上不睡覺的,這時候陛下找我?」
張臨川多嘴問了一句。
「你說呢??」
國師忽然幽幽道。
「呃……」
輕易掙脫天羅大陣,得意忘形的他被李青山這一句反問給問得敗退了。
這是被抓了一個現行啊。
修為上一敗塗地,卻在言語上扳回一籌。
國師也不覺得有什麼驕傲的。
終究是他技不如人罷了。
「夏侯……」李青山在心中嘆了口氣。
張臨川也不會主動再開口。
而如果此行來的是顏瑟,卻又不同了。
他們會勾肩搭背,一起討論澀澀的話題。
當然,如果是顏瑟。
張臨川未必能這麼輕鬆的掙脫此陣。
來到皇宮的御書房,見皇帝穿著一身很寬大的袍子,拿著一隻毛筆在寫字。
張臨川瞄了一眼,正是——魚躍此時海。
他微不可見的撇撇嘴。
「見到朕,你可真是一點也不慌張啊。」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
目光很是不善的盯著台階下的張臨川。
大唐出一個天才不容易。
朝堂上,除了那個號稱知命以下無敵的王景略之外,也就只有眼前的張臨川了。
而王景略是不能跟張臨川相提並論的。
至少!
王景略絕對不敢那麼對他的女兒。
張臨川不是第一次見到皇帝了。
他十二歲展露天賦的時候,便被召見過一次。
之後。
皇帝想要賜婚李漁和他,又見了一次。
這次則是第三次!
皇帝還記得,第一次見張臨川的時候,他很高興。因為大唐出了一個真正的天才。
第二次,則是出離的憤怒。
至於這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心情。
「兩年前,漁兒出嫁那天,朕便知道了。」
這個張臨川,賜婚不答應。
卻在漁兒出嫁那天……
皇帝的眸中彷彿有火焰在燃燒。
而隨著他的憤怒,周遭天地元氣涌動,甚至於將御書房附近的陣紋都給激活了。
天下第一強國——唐國的皇帝陛下赫然也是一位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
只是張臨川卻能敏銳察覺到在這洶湧的天地元氣中隱藏著的不穩定的波動。讓這個知命境看起來不怎麼健康。
張臨川面對這等陣勢卻無動於衷。
他不認為皇帝會真的動手。
他輕聲道:「所以夏侯大將軍才會在那日對我動手?」
皇帝身上的氣息波動消失,「你又知道了?」
「今天在公主府在遇到了國師,我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張臨川嘆口氣。
不然他這麼小心眼的人會毫髮無傷的就放過那些對自己設陣的南門道人?
他不覺得自己當初做錯了什麼。可李仲易畢竟是她的父親。
也似乎不算錯。
自己兩年前就被發現了。
他還奇怪夏侯怎麼會對他動手呢。
還以為對方忌憚他與李漁的關係。畢竟後來他在皇家學堂上學的時候與李漁走得挺近,而自己天賦又太強,給自己妹妹保駕護航。就想扼殺自己,結果卻是皇帝的旨意。
可是他當時卻沒有多想,以為天衣無縫。
夏侯本就是一個護妹狂魔!
為了妹妹,宣威將軍一家就不說了,他連自己的女人都能夠狠心的殺死!
在這一點上,倒是與李漁頗為相似。
「可是,夏侯也沒能殺了你!」
皇帝盯著張臨川,「讓寡人既失望又慶幸。」
張臨川朝皇帝拱了拱手,「多謝陛下不殺之恩。」
禮節給到位了,就是沒什麼誠意。
皇帝翻了個白眼,他擺擺手,「你不記恨朕就好。畢竟你昨日的表現讓朕太震撼了。」
「你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冥王之子吧?」
皇帝狐疑的看著張臨川。
張臨川無語,「陛下可以把衛光明叫到長安來,讓這位西陵神殿的光明大神官給我看看,我自己也挺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