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四個種族
在第八天的早晨。
索奧就帶著十六位騎士出發了。
王國的管理重任,又一次的落在卡溫與其餘長者身上。
但恰恰也是年齡蒼老。
卡溫也是感受到了心力的不足,不由想到了自己這些年來一直關注的幾位後輩。
他們都是將來接替自己長者位置的人選。
不過,卡溫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他們,而是一直默默的觀察。
並且對其中一位二十三歲的族人最為滿意。
可惜他不是自己家族內的人。
也是這樣。
卡溫是有很多的遺憾,可又覺得自己不能像是其餘長者一樣,都選擇讓家族的人來繼承。
雖然這些長者也還好。
但相比之下,卡溫覺得也有更好的人選,那種可以讓王國更加繁榮的人選。
所以卡溫更多的想法,是像一開始讓於自己長者位置的索絡斯家族一樣,也把自己的長者位置讓於有用的人。
卡溫是這樣想的,也準備和一心為王國的索絡斯後輩們商量一下,只要他們同意,到時候這麼做。
索絡斯長者的位置,依舊給真正有才的人。
而卡溫所想的人,名為『戈墨』,他不僅不是卡溫家族的人,相反是波戈家族內的人。
波戈長者,就是曾經接觸沙漠族的會議上,被索奧訓斥的那名長者。
不過隨著這幾十年過去,波戈長者也早就老去逝世了。
戈墨,則是他遠房表兄弟的第四代子孫。
如果仔細分,他們要朝上九代人,才是同一個父親。
但恰恰就是現任的『波戈長者』和戈墨是更遠房的叔叔。
在關係不是直屬,也不親近當中。
甚至家族的旁系人員太多,他都不知道有戈墨這個人的情況中。
戈墨雖然身為波戈家族的人,但也就稍微受到了家族的利益,接替爺爺的職位,接著成為了城北外的一名果工。
算是擁有自己的一塊地,但這塊地還是五個人的,並且上面還有管理十塊地與五十人的監工。
這樣的果工,其實就和普通的平民差不多了。
比不上家族直系的安排。
波戈家族的直系只要一出來,最少是監工的位置,還是在最繁華的城南外。
城南有地下城的建造,老戰士商會多數是在那邊運輸石塊與攜帶物品,也使得很多居民前往那裡交換所需。
城北,就相對冷清了。
種的果子也大多自己吃了。
少部分是碰到商會過來,交換一下肉食。
或是偶爾碰到路過的狩獵戰士,或者獵人,可以用少一些的果子去交換。
除此之外,這裡沒有養牲畜,也沒人想過養牲畜。
又在沒有符文牛車的情況下。
他們想吃肉食,就只能自己背著沉甸甸的一袋果子,再走上數十里的路,最後在城裡換。
或者是去更遠的地方狩獵。
也是路途遙遠中。
所以城北的果工大多數是自給自足,平常吃果子就好了。
但他們也渴望符文越來越多以後,將城北果樹這裡也配上牛車。
只不過這個等,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因為戰士也需要,平常維護車輪也需要,地下城建設更需要。
可就在三年前。
卡溫卻通過幾位果工了解到,這位戈墨以個人的能力與遊說,組織了附近的十幾位監工,在本該空餘與休息的時間,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的出力,共同又開闢了幾塊田地,並再次修建了一條灌溉的共用水渠。
而且借用這些水渠與田地,他們還用豐收的多餘果子,向著偶爾過往的商隊交換了一些活著的牲畜。
同樣是借用水渠,他們還在戈墨的組織中,在新的果園裡嘗試豢養牲畜。
這在食物本來就夠吃,以及田地足夠的情況下,這些監工還真沒想過。
或者說是有幾人想過,但長久的安逸下,也覺得難組織起來,就不說了。
最後還是這位打著『波戈長者是我叔叔!』的戈墨喊聲中,讓他們害怕長者怪罪的情況下,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戈墨組織起來了。
等忙完,戈墨才說起是自己騙了他們,實際上波戈長者是他的遠房叔叔,甚至這位叔叔都不認識他。
當然,為表歉意,戈墨主動放棄了功勞,讓給了這些監工。
為此,監工們得到了一位長者會議中的後輩議員誇讚,並得到了五枚珍貴的堅韌符文作為獎勵。
當時的戈墨知道以後,是有些眼紅,但也不後悔相讓。
因為戈墨知道自己哪怕是波戈家族的人,但也是微末的旁支。
所以在出身太低的情況下,如果太早的出風頭,以及欺騙這麼多監工的事,那麼最終會有搶佔功勞的嫌疑,或者引發一些不太好的事。
也為了杜絕這些事情發生。
戈墨覺得還不如自己主動放棄這些,讓這些得到獎賞的監工欠自己一個人情。
畢竟自己的話語中哪怕有所欺騙,但這些功勞都是真的。
起碼經過這一事。
一些扯虎皮的善意欺騙。
戈墨也算是沒有靠家族的真正給予,單靠著十幾位監工的共同推薦,也得到了相等的監工位置,成為了新果園的監工,擁有了自己的果園,並得到了一枚堅韌符文。
這十幾位監工也依舊對他很友善。
而卡溫也對於果園水渠的事知道一些,但卻不知道這個善意的謊言。
因為那些監工都很仗義的沒有說起戈墨是扯虎皮,才讓他們付出於行動。
也是不知道的情況下。
單單覺得戈墨組織能力很強的卡溫,是覺得可以培養他。
畢竟一心為了果園,為了族人,而去改變現在的境遇。
並且還能組織起來,讓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的去追隨,去改變這片果園。
有這兩點,卡溫就覺得他可以作為下一任長者去培養,但這樣的人在卡溫心裡也不限於他一人。
但卡溫所不知道的是,其實戈墨有更大的計劃。
他不是想整理小小的城外果園,而是想要以自己的能力,走進城內,甚至是走進長者會議中的『後輩席位』。
他想讓自己的家族看看,沒有家族的幫襯,他一樣能走進城裡。
同樣就在今日早晨。
等消息傳到偏遠的北城外。
戈墨當得知王出征以後,所有長者都在忙著接管與整理的時候。
以及他現在就是監工以後。
他特意叫上了十幾位監工,坐上了他們特意讓城北木匠製作出來的輪車。
鑲嵌珍惜的符文,將這全部六輛,全部推到了城內后。
戈墨刻意讓符文的一面朝向街道。
在引來行人矚目與羨慕的同時。
他直接以北城十幾位監工的『管理』身份,開始招人。
這些監工也不說話,也不否認,這是戈墨以人情的換的,只需要他們過來幫自己站一站。
可就是這麼一站,城南有的人認識這些監工。
再加上六輛符文輪車,也加深了所有人對於『年輕戈墨』的可信度,誤以為戈墨是哪位貴族的後輩。
於是直到夜晚。
戈墨帶領著這五百人,實誠的阿爾人與甲鼠族。
戈墨準備將果園與豢養的事情,在整個城北外鋪開,讓城北的果工也能吃上肉食。
並且也能為更多的阿爾人與外族帶來活計。
如果能做到這些,他覺得自己應該可以被提名於長者會議。
當然,只要不在意他的這個『謊』。
還有解決五百人的吃飯與報酬問題。
這就全靠十幾位監工與大家的果園來助力了。
而時隔兩月。
在遙遠的三萬裡外。
風塵僕僕的索奧與十六位符文騎士,還不知道自己王國內出現了一位『謊言家』。
或者就算是索奧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因為索奧更在意的是王國外的外患。
是方圓四萬里內的其餘四個智慧種族。
並且也在今日傍晚。
索奧等人就踏入了第一個族群的領地。
也看到了遠處在巡查的幾位部落勇士。
索奧看到他們長相和長齒族類似,但牙齒卻沒有突出,兩條胳膊也沒有那麼強壯,身高也要比長齒族低上很多,只有一米四左右。
不過在他們的脖子上,倒是帶了一圈像是貝殼的東西。
再離這幾位勇士遠一點。
索奧還能看到幾名長齒族在巡查。
像是曾經逃跑的長齒族人,已經加入這個部落了。
而索奧想的也沒有錯。
這些勇士正是『殼族』的族人,但整個部落也只有一千二百多人。
好在當時逃到這裡的長齒族人,也只有四十多人。
又經過幾十年的時間,也慢慢的融入了這個種族,語言也慢慢相融。
現在更是作為他們部落內的高大勇士。
可就在此刻。
當這些勇士,以及附近巡邏的殼族族人,看到遠處走來一群『高大的野獸』。
又當他們戒備著,看到這些三米高的野獸靠近,看到它們其實是一隻只被發光皮甲所包圍的怪物時。
長齒族的勇士們是愣住了。
殼族的人卻想起了一個傳說,一個被長齒族所帶來的恐怖傳說。
這個故事,是體格強壯的四萬長齒族人,被更加恐怖的『千餘阿爾』追獵出富饒草原的故事。
「是呼喚永恆天神的阿爾!」
「他們是..阿爾..是阿爾來了!」
一時間伴隨著恐懼的呼喊。
殼族的勇士們,全部驚嚇著向遠方跑去。
包括附近的長齒族人,在聽到他們的叫喊后,也忽然回過神來,都不敢向索奧這邊望來,便向著部落的方向跑。
這直到索奧等人策馬來到部落前,就看到殼族千餘族人都出來了。
可是前方的勇士卻只有一百多人,還都是手握石矛的顫抖勇士。
『哼哧..』獨角獸面對前方的人群,是躁動的蹬著草地,輕而易舉的就把地面刮出一道道痕迹。
咔嚓—
隨行的兩位沙漠族人,是來到了索奧的前方,六隻手在同時分別抽出了綁在馬背上的六隻巨蟲前肢。
同樣的,殼族的勇士與長齒族人,當面對前方的沙漠族戰士,也是心中泛起了巨大的恐慌。
因為手持巨蟲前肢的沙漠族人,此刻坐在高大的戰馬上,就宛如活著的發光恐怖巨蟲。
他們覺得自己只要做出攻擊的動作,這些恐怖的發光巨蟲就會獵殺向自己與身後的族人。
殼族所有人都是害怕的。
包括隨後而來的年老族長,當看到這樣恐怖的一幕,也是心中蔓延著恐懼。
索奧看到他們恐懼,是制止了沙漠族的上前,卻又在殼族與所有人更加驚訝的目光中,說出了他們的語言,
「草原外族群的王,我們阿爾人是帶著尊敬的誠意到來,而不是代表著死亡與廢墟的戰士。」
索奧說到這裡,從身側拿出了阿爾王國內最香甜的紫色果子乾,交到旁邊一位阿爾戰士手裡。
他接到果子,也牽動綁在戰甲上的韁繩,向著殼族走去,準備獻給這位部落的王。
呼啦啦—
但隨著戰士的靠近,所有殼族的人卻都是向後退去。
實在是長齒族的故事,還有此刻神奇的符文,詭異的戰甲與語言,帶給他們的恐懼太大了。
哪怕是此刻索奧他們只有十七人,他們也是恐懼的。
甚至覺得這十七位阿爾,就能殺穿他們的整個部落。
而索奧看到這一幕,是看了看人群中躲著的長齒族后,才向著恐懼的殼族道:「我想你們應該是聽到了我們國王與長齒族的戰爭。
聽到了我們阿爾人為他們帶來了死亡。
把他們整個族群驅除出了豐饒的草原。
但事實..」
索奧抽出綁在馬側戰甲內的石矛,指向那些長齒族人,
「是他們!
是他們先傷害了我們王國內的族人,傷害到了我們初王所指引的朋友,我們才會向他們索要問責。
也是他們,先向我們拋出了屬於戰爭開端的矛!」
『沙沙..』聽到問責聲,還有發光的戰矛所指。
長齒族的人都沉默與害怕的默認,沒有做出任何反駁,更不敢有任何反駁。
「是..這樣的嗎..」殼族族長哪怕是也害怕,但為了族人,為了長齒族這麼多年來的相處,也是強忍著心裡的恐懼,頂著阿爾人的目光,詢問起了幾位長齒族的老人。
「是..」他們點了點頭,承認了這些。
或者說,哪怕不恐懼阿爾人,他們長齒族也不會否認他們曾經做過的事。
刻在骨子裡的兇狠,還有原始的心性,讓他們不願撒謊。
同樣,當長齒族承認。
索奧也豎立起了石矛,再次讓戰士為殼族族長送出水果乾,
「我為您帶來了我們王國內最好的果子,象徵禮儀與友誼的紫色果子。
我讓我的近衛送給您,還請您收下它,收下我們阿爾人對於朋友的尊重。
而長齒族人的戰爭,就是我們阿爾人對待敵人的方式。
我想您應該是知道的。」
聽到索奧的話。
長齒族的人是把頭扭向了一邊,眼中是有仇恨,可更多的是對於阿爾人的巨大恐懼。
但殼族的族長卻是看向了周圍望向自己的族人,看著族人們懼怕的眼神,顫抖握著石矛的雙手。
再回頭看到越來越近的戰士,高大的戰馬。
最後他低下頭顱,雙手高舉著接過了果子,並用他們殼族的臣服禮,躬身向著索奧道:「我們族群歡迎您的到來,尊貴的阿爾之王,還有您英勇的近衛與強大的野獸。
我們也會拿出食物與水招待您和您的近衛,用劍齒虎的心臟來餵養您強壯的野獸,只期望您能看到我們族群的誠意。
看到我們是您的朋友,並不是您偉大王國的敵人。」
族長行禮完,看向了圍繞的族人。
他們在鬆一口氣的同時,也默默的讓開通向部落內的道路。
畢竟這裡的大部分勇士都很年輕,都是聽著『阿爾』的恐怖傳說長大的。
又在如今,真看到了阿爾的出現。
而且還有高大的野獸在幫助阿爾。
他們肯定是不願意和恐怖阿爾交戰的,更別說是發起族群之間的戰爭。
這是他們不敢想,也不願去想的。
可也有一些殼族勇士,嚮往於勇武。
他們看向策馬走進自己部落的索奧等人時,是帶有尊敬與崇拜的目光,一副想要跟隨的樣子。
這樣的目光毫不掩飾,也讓很多長齒族覺得很不舒服。
要知道阿爾沒來之前,他們長齒族可是殼族們需要仰仗的勇士。
如今本身就有仇恨,還有這樣『被拋棄』的目光,也讓長齒族的仇恨更深了。
甚至可以說,只要殼族徹底臣服阿爾人。
那麼他們雖然不能怎麼樣,也不敢怎麼樣。
可卻會找個機會逃跑,不會再在殼族內待著,怕阿爾殺死他們。
他們覺得在那樣的仇恨里,阿爾應該不會放過他們。
但要是阿爾人沒有殺死他們,那他們仍然會在殼族內待著。
因為他們在這裡住很久了,也不知道再次遷移的話,能否在危險的野外找到新的棲息地。
而隨著時間的過去。
長齒族所擔心的清繳沒有發生。
因為索奧與阿爾戰士們在殼族內待了一會後就離去了,帶走的還有一塊族長所給予的貝殼,這是殼族臣服於阿爾王國的信物。
除此以外,索奧沒有帶走殼族內的任何人作為更好的臣服證明,也沒有去管那些恐懼與不敢看向自己的長齒族。
畢竟索奧他們還有三個不同方向的部落要去,攜帶人會不方便。
尤其殼族才臣服於阿爾王國。
若是現在就驅逐與殺死長齒族,可能會讓本就害怕自己的殼族感受到更多的害怕與危險。
雖然還會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
但索奧覺得長齒族的故事作為例子,就已經足夠多了。
再多的話,就會顯得他們阿爾人是一群戰爭瘋子,而不是神所教導他們的寬厚與仁慈。
就像是地底探索,神原諒了犯下錯誤與膽小的阿爾人。
索奧始終銘記著的這件事。
或者說,是他們阿爾人自以為的『神恩』。
而在之後。
經過三年多的時間。
另外三個族群當面對到來的阿爾人,面對神異的符文語言,還有族內聽到的阿爾傳說。
最後他們的選擇和殼族一樣,都沒有勇氣拒絕索奧的誠意,更不想和恐怖的阿爾發起戰爭。
他們的族長同樣取出了代表臣服的信物。
包括棲息在他們三個族群內的長齒族人,一樣是選擇了和殼族長齒族同樣的隱忍。
或者說,在決定生存與死亡的面前,這些長齒族們都選擇了變相的臣服,沒有離開他們所在的地方。
沒有像是更多的長齒族那樣,離開了這四萬里方圓。
可依舊留在這些族群里的長齒族,哪怕是沒有膽量去的更遠,但也同時看不起自己所在的族群。
因為在長齒族想來,不戰而降是太懦弱了。
不像是他們勇猛的長齒族一樣,敢於向恐怖的阿爾露出鋒利的牙齒與矛。
哪怕是最後被打敗了,被驅離出了草原,屈居於這些部落里,和他們部落共存。
但長齒族就是引以為傲,且想來想去后,更是看不起這些不戰而降的部落。
並且在沒有外人的私下議會裡,屬於長齒族的族人議會裡,所有長齒族人也沒有任何臣服於阿爾人的意思,也不想讓自己的族人臣服於仇人。
這是族群之間,血與仇的底線。
只是這些長齒族卻不知道,他們的小部分族人現在正在阿爾王國內待著,且生活過得不錯。
並在巨神降臨之後,他們更是成為了永恆天神最為忠實的信徒,成為了阿爾王國內的民。
他們現在有著和阿爾人一樣的待遇,在嚴寒的冬季內住著火種與溫暖符文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