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華爾茲是這個世上最纏綿的舞蹈,優美動聽的華爾茲旋律有種讓人心生寧靜的魔力,顧淺草卻聽得心煩氣躁,恨不得把桌子給掀了。<冰火#中文*******$******
夏沉淵今天穿了一套米蘭carai手工黑色西服,內配黑色馬甲,復古式白色襯衫,黑色領結,正式又不顯呆板,精簡之中透著貴氣,古典而優雅。在場的許多女士都被他吸引,目光隨著他移動,很多人都已經端著酒杯候在舞池邊上,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好像一等他跟艾莉森跳完就會衝上去搭訕,或是邀舞。
「死孔雀!」顧淺草從鼻腔中哼哼兩聲,視線卻沒有移開半分,仍舊緊緊跟隨著男人,像是等著抓姦的妻子,伺機潛伏在暗處咬牙切齒。
一旁的霍斯見他這個樣子覺得可愛,不禁打趣道:「你真的好喜歡他。」
「哪有!」顧淺草瞪了他一眼,轉頭繼續盯著那邊。那女人的手在摸哪裡?跳個舞而已,她想摸遍他全身嗎?
「你現在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獸,炸毛的樣子非常可愛,我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你叫什麼名字?能告訴我嗎?」霍斯滿面笑容地看著他,顧淺草只覺得聒噪,隨口應付道:「顧淺草,我沒有英文名。」這人怎麼這麼愛笑?不過他笑起來的樣子還真是……挺養眼的。不會又是gay吧?這年頭長得好,家裡又有錢的都去搞基了嗎?
想到這裡,顧淺草未經大腦,脫口而出道:「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
霍斯想不到他會這麼直接,怔了怔才笑道:「你說話的方式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呵呵,每一句與眾不同後面都隱藏著一句奇葩。」顧淺草笑得異常友善,霍斯的眼睛亮了亮,「我真是太喜歡你了,寶貝!我想我重新認識了你。」
顧淺草有些鬱悶地看了他一眼,這人腦子是不是缺根筋啊?怎麼越是對他冷嘲熱諷他似乎就越來勁,我還重新認識了英國人呢!你不知道每一句「呵呵」後面都隱藏著一句「傻逼」嗎?
不過給他這麼一鬧,顧淺草的情緒似乎沒有之前那麼暴躁了,那頭夏沉淵的舞伴已經換了一個,大廳里換成了節奏明快的音樂,他們開始跳探戈,男女雙方的動作都無比嫻熟,交叉步、踢腿、跳躍、旋轉配合得天衣無縫,令人眼花繚亂的舞步狂熱又不失優雅,他們看起來登對極了,簡直就像是熱戀中的情侶,默契十足。
艾莉森此刻正站在邊上像個棄婦一樣滿眼妒恨地看著舞池裡正在與夏沉淵跳舞的性感火辣的美女,端莊嫻雅全然無蹤,哪裡還有半分名媛之氣,其他女人亦是如此,情緒全都寫在臉上了,什麼大家閨秀,不過是一群爭先恐後,求而不得的妒婦罷了。
「你看起來有點幸災樂禍。」霍斯坐在他身邊眯著眼睛一臉愜意地抿了一口紅酒。
顧淺草不答腔,有些悻悻地拿起桌子上那杯他之前倒的紅酒喝了一小口,耳邊又傳來那人促狹的聲音:「她們臉上的表情跟剛才的你很像。」
顧淺草臉「騰」的一下就紅了,有種被人戳穿心事的窘迫,不由自主地剜了始作俑者一眼,「你的嘴巴真是令人討厭!」
「哦?你都沒嘗過怎麼知道?」男人笑眯眯地將唇湊到他面前,「要嘗過了才能下定論吧?」
顧淺草心頭燃起一絲怒火,伸手推開他,「我不喜歡陌生人離我這麼近。」
「我把你當朋友,你卻只是把我當陌生人嗎?真是太令人傷心了。」霍斯故作傷心地說到,看上去卻心情很好,「老實說,你很像我之前認識的一個人。」
「先生,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搭訕方式非常老套嗎?」
「我說的是實話。」霍斯說著,突然看了一眼夏沉淵那邊,「他的狗一隻盯著咱們這邊瞧,看來你跟six的關係不一般嘛!」
顧淺草看了一眼他看的方向,發現夏克站在舞池邊與人交談,果真時不時就往他這邊瞧一眼。霍斯又道:「他一時半會兒還走不開,咱們還有很多時間。」
「你接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我不管你們芬格家族跟savior到底有什麼過節,都與我無關,我不屬於savior,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我知道的,我只是……有個問題想問你。」霍斯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
顧淺草:「什麼問題?」
男人笑了笑,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顧淺草卻猛然一顫,緊張地朝夏沉淵的方向看了一眼。從口型他可以辨認出男人說的是「freedom」這個單詞,他是在問他想不想獲得自由!
「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就好。」
顧淺草將信將疑地看了他片刻,終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了,我們繼續欣賞舞蹈吧!」
「你在耍我?」
「沒有,我會幫助你。」霍斯聳聳肩道:「但現在我們還什麼都做不了,你信不信只要你跟著我離開他的狗就會馬上衝過來。」
顧淺草看了夏克一眼,不置可否。夏沉淵的舞伴又換了一個,他們開始跳倫巴,顧淺草冷哼一聲,有點不屑,「他還真是無所不能。」
「那當然,身為黑手黨各大家族的公子哥,各類交誼舞是必不可少的的課程啊!更何況他是savoir的老大,還出生在義大利,你不知道這個國家的男人嘴巴都像是澆了蜜一樣,張口閉口就是『你令我著迷』、『我愛你』、『你美得像天使』、『我的心被你奪走了』諸如此類的,其實他們並不喜歡亞洲人。」
「你也會?」顧淺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當然,想不想跟我試試?想跳什麼隨你選,不過我得事先聲明,我只跳男步。」
「切……」顧淺草眼中帶著鄙夷之色,「黑社會還學什麼禮儀,不就是一群流氓么?」
「你不知道有風度的流氓最受女士的青睞么?」
「我可不是女的。」
「你嘴巴真不饒人。」
「你可以不要跟我說話。」
「寶貝,你美得像天使!」
「……」
顧淺草不再搭理他,眼睛移回到舞池中央,看著遠處英俊瀟洒的夏沉淵,看著他身邊的舞伴像萬花筒一樣一個個地輪換,看著她們為他爭風吃醋的嘴臉,看著他迷人優雅的微笑,酸澀在不知不覺間溢滿胸腔,一發不可收拾地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樣的遙遠,遠到只能遠遠地觀望,觸摸不到。
他的目光漸漸變得迷離,忽明忽暗,沒有焦距,杯中的紅酒不知不覺去了大半,恍惚之間有人奪過他手中的杯子,耳邊傳來那人熟悉的聲音:「怎麼喝這麼多?我不是說過,不許喝酒的嗎?」
顧淺草抬頭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漠,夏沉淵將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手臂環過他的肩膀,居高臨下地看著還坐在沙發上的霍斯,像是在宣布自己的所有權一樣,「謝謝你幫我照顧他,不知令尊近來身體可好?記得幫我轉達,我隨時歡迎他來義大利玩。」
言外之意就是,跟我談話你還不夠格,讓你老子來吧!
霍斯也不在意,禮貌地沖他笑了笑道:「我父親身體挺好的,多謝您的關心。」說罷,又看了一眼他旁邊一臉木然的顧淺草,「這麼漂亮的小傢伙我還是第一回見到,夏先生可要看緊了哦,別一不留神讓人給拐走了。」
「不勞你費心,我的人我自會看好,絕對不會讓任何一隻居心叵測的野狼趁虛而入。」
「哦,是嗎?」霍斯挑釁地挑了挑嘴角,意味深長地看了顧淺草一眼,遞給他一張名片,然後轉身離開,「再會。」
「我記得我有說過不許跟陌生人交談的吧?」霍斯一走,夏沉淵就伸手挑起顧淺草的下巴,有些慍怒地看著他。
「但是我一個人很無聊。」
「無聊你就勾搭別的男人?」夏沉淵的語氣驟然冷了下來,「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不管他是誰,至少他沒有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邊。」顧淺草語氣平靜,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眼裡有難懂的情緒讓夏沉淵莫名覺得心軟,「好了,我後邊不會讓你一個人。」
「你忙你的,我沒有別的意思。」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口氣像是在抱怨男人沒有陪他,顧淺草有些尷尬地移開視線,不著痕迹地從他面前退開了些,「那邊的女士似乎比我更需要你,你還是過去吧!」
「你在吃醋?」男人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似乎還有些愉悅。
「沒有。」
「陪我跳支舞好嗎?」男人笑著朝他伸出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顧淺草微微一怔,說道:「我不會。」
「我教你。」男人不由分說地拉過他的手,將他帶進了沙發後面的角落裡,「這裡燈光比較暗,沒有人會看你的,跟著我跳就行了。」
顧淺草渾身僵硬,男人拉過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肩下方,執起他的另一隻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別緊張,不會我也不會笑你,來,跟著我的節奏,我進左,你退右。」
「我……我不會。」顧淺草動作僵得像木頭,一連踩了夏沉淵好幾腳,滿臉窘迫地說道:「我不跳了。」
「沒事。」男人突然攬過他的腰,將他緊緊地抱進懷裡,埋頭在他頸間深深地吸了口氣,「不許……喜歡上別人。」
顧淺草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與他抱在一起,身體隨著音樂慢慢地移動,兩人身上的氣息彼此交融,傳遞著彼此的體溫,這一刻,彷彿連心也是緊緊地貼在一起的。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