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龍照見神通
莫家莊雖名為庄,實際上卻是個市集。
由於毗鄰中洲三大地脈之一的烏蒙地脈,是以地靈充裕,靈田眾多。
既然有靈田葯農,自然就有藥商往來,一來二去,漸漸的也就形成了市集。
這市集上,生意做得最好的,便是那「來福葯庄」。
只是此時,來福葯庄大門緊閉,旁邊台階上,有三兩大嬸於朝陽下閑坐聊天。
一位白衣少女飄然而至,她體態優雅,面容嬌美,宛若仙子。
大嬸們停止閑聊,一邊眼神交流,一邊望向少女。
少女抬頭看著招牌,又望向緊閉的大門,面露疑惑。
「閨女,你找誰啊?」一位大嬸熱心地問道。
「我來尋一醫師,名叫莫聞。」
雲琉轉身,客氣地對熱心大嬸施禮道:「請問是此處嗎?」
「你說小莫神醫啊,那自然是了。只不過你可來的不巧,小莫神醫修仙去啦!」
雲琉微微一怔。
「小」莫神醫?修仙?
見她疑惑,旁邊一位大嬸馬上道:「姑娘你是來看病的吧?那邊醫館也有位杜神醫,特別擅長婦科……」
雲琉:「……不必了。」
就在此時,店門突然開了一條縫,緊接著拉開門扉。
一位四十不到的婦人探出頭,警惕地望著雲琉:「你找我兒有什麼事?」
「你是?」
「我是莫聞的母親。」
「哦……能否借一步說話?」
雲琉默念心決,壓住心中震蕩,隨著婦人走進房間。
婦人閉上門扉,望向雲琉一臉不解與警惕。
雲琉亦有滿心疑惑,甚至還有些荒謬。
難道……那天賜典論的稿主,真是那個外門弟子?
「請問姑娘如何稱呼?為何找我兒。」
「我名雲琉,那莫聞……是不是拜入了歸無宗?」
「是的。姑娘是?」
雲琉眼中光彩匯聚,聲音也變得有幾分不穩:「我亦是歸無宗弟子,乃莫聞的師……姐。」
聽到這位姑娘是雲琉的師姐,也來自歸無宗,婦人的警惕少了許多。
自收到歸無宗的來信,回告自己兒子入了宗門后,前來提親送禮攀關係的人便踏破了門檻。
這些天當家的外出收貨,她便乾脆閉了店門謝絕打擾,反正他們藥商都只做熟人生意,來人自會叩門。
頓了頓,雲琉又緩緩吸氣,凝望莫聞的母親:「敢問大娘,是否有收到歸無宗來信?」
「有收到。」
「是否有……兩封?」
「是的,有兩封。」
「請大娘將致知塔寄出的信件與我一觀可好?」
莫母一怔,瞬間警覺再起。
雲琉靜靜地看著她:「那封信的落款,是否為御海留雲?」
「那封信是我寫的。」
……
收起信件,雲琉走出店門。
她再也不顧不在人前顯聖的規則,就在這來福葯庄前,一揚腰間的白綾,整個人便升上天際。
繼而,消失在雲中。
半響后,驚呼聲響徹整個市集。
「仙子!」
「真仙!」
「不得了啦!今日看到真仙啦!」
……
一炷香后。
中峰,宗門大殿。
長老們正一邊閑聊,一邊從水鏡中望著外門弟子埋頭寫卷。
突然,陶行淵微微一怔,朝著東邊方向望去。
緊接著,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東方。
下一秒,一聲龍吟穿透雲霄而至。
眾人臉色驟然一變!
「雲師妹怎麼了?」
「被誰攆了嗎?」
「小陶你要不要去看看?」
七嘴八舌中,已有幾位長老站起身來。
陶行淵聆聽片刻,緩緩搖頭。
「無礙,應該是她這些日子頗為勞神,發泄一番罷了。」
……
問智峰峰頂。
莫聞移開前面的卷稿,將最後一題放在正中。
前面的考題他早已做完,而且也已檢查了三遍。
這些考題,起碼有六七十分都是簡單的修行常識,剩下三十幾分要麼只需要稍稍動點腦子,要麼就是一些「泛大陸常識」。
在莫聞看來,這大測考卷重點就突出兩個字。
——掃盲。
前面如果丟分,對他這個小鎮做題家而言,簡直就是恥辱。
他真正在意的,還是後面這道題。
在付君那種「先天八卦」的人面前,前面的題也是送分的。
只有後面這兩分,才是拉開距離的關鍵。
莫聞當然不敢想去和付君這種天生修行靈體搶第一。
因為第二輪測試是幻境中的戰鬥測試,他不弔車尾都算好的了。
但他總要有一項拿得出手的成績,才好意思和付君這樣的修行天才把朋友交下去。
莫聞抬頭看了一眼致知塔頂。
因為這道題的緣故,總讓他有種錯覺,好像自己在被小師姑關注一樣。
屏息靜氣后,他抬起右手,緩緩落筆。
《關於存在奇經八脈的一點猜測》
稿紙有限,時間有限。
他自無法把論文在這裡復現。
但得出一個結論,再簡單論證,那是輕而易舉。
「如題意,天道無常,靈力流轉亦是無常。蓋功法有正奇兩說,經脈亦必有正奇兩道……」
莫聞奮筆疾書。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
「時辰至,停筆!」
空中,寒門主的聲音響起。
莫聞抬頭,略一思量,落下最後一行字跡。
「……故,奇經八脈必存於靈體。」
放下筆,他便端坐不動,任由內門弟子收回試卷。
「諸弟子,休息一炷香時間,即刻前往竹林秘境,等候次測。」
隨著寒門主的聲音,坐了快一個多時辰的眾人紛紛起身,緊接著便匯聚到了一起,討論聲不絕於耳。
付君迅速竄到莫聞身前。
「怎麼樣?」
「不怎麼樣,前面沒難度,後面……」
「廢話,我問你最後那一問,你是怎麼認為的?」付君目光灼灼地望著莫聞:「你別告訴我你認為沒有。」
莫聞愣了一下,疑惑道:「為什麼你覺得我會認為有?」
「因為你的靈體,現有的法子,除了雙修,其他的路都不好走。」付君微微一笑,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我也回答的應該有。」
莫聞也笑了起來,點頭道:「確實,不過這題應該是道開放題,沒標準答案。」
「確實,分也給得少。」付君說著看了一眼塔頂:「這小師姑……的風格,還真不好把握吶!」
莫聞深以為然。
他還是有點耿耿於懷自己在入門前投的那篇醫藥論文。
那篇文稿,他準備了半年之久,光是謄都謄了三遍,直到完全沒有錯字才寄出去的。
換言之,那是投頂刊的標準吶!
結果到現在泡都沒一個。
「走了,下山測戰鬥。」
「走!」
兩人結伴,一路下山。
中途,付君極為熱心地給莫聞介紹著各種靈符。
譬如靈符的範圍啊,五行屬性的能力等等。
這些,莫聞早已在閱讀中瞭然於胸。
但他也不掃興,只是聽著便是。
不多時,二人便在人群中走到了竹林前。
就在此時,毫無預兆的,竹林開始搖曳。
風漸起,繼而愈演愈烈,穿過竹林,發出刺耳的尖嘯。
所有弟子齊齊停住。
「怎麼起風了?」
「要下暴雨了嗎?」
「不可能,天上還有太陽呢!」
「你們快看,雲往峰頂去了!」
「呀!好大的風啊!」
莫聞握住身旁不斷搖擺的一棵小樹,也聞聲抬頭。
只見山崖外的雲朵、山澗的迷霧都被這股狂風席捲著,翻滾著,直上高天。
漸漸的,峰頂被一朵巨大的漩渦狀雲層所覆蓋。
付君猛地大喊:「靠!龍吸雲!」
一股洶湧的靈力自峰頂衝天而起!
下一秒,一道巨大的白色龍影自那黑洞般的漩渦巨雲中升起,巍峨盤踞,漠然注目,彷彿這天下蒼生都不入它眼。
無邊的威勢如狂風巨浪,鋪滿整座問智峰。
仙獸拜服,向雲而嘯;仙鳥齊飛,繞雲而翔。
御海留雲,法名顯聖。
莫聞只覺心神劇震,一股莫名的畏懼自心底升起,他兩股戰戰,只是牢牢地抱緊小樹,不敢撒手。
而一旁,有一些膽小的弟子已經五體投地拜了下去。
就算見多識廣的付君也是一臉驚恐,牙齒顫顫。
「真……真……真龍照見神通!」
「小……小師姑是這麼閱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