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頭客

晨曦初露，雨露濕衣。

走在棚戶區的小道上，王乘一邊提著鐵劍，一邊行路匆匆，幾乎是以競走的步伐，踐踏著泥濘道路往前趕。

眼神左右觀望，留意著周邊的一切。

特別是那些街道拐角。

晦暗的樹蔭后。

總之哪裡可能躲人的地方，哪裡就是王乘的重點觀察區域。

就算前面出現了同樣趕路的修士背影，王乘也不時的投去目光，搞得那人也不由緊張起來，頻頻轉頭往後看。

甚至還停下來假裝歇息，等著王乘先走。

「道友先請。」

「呵呵，道友先請。」

「你先請你先請。」

那人鐵了心不動，王乘只得三步一趕，快步和他拉開距離。

「哎，是不是太慫了？」

走出幾步，王乘也覺得自己有點過於風聲鶴唳，可一想到劫修出沒的消息，又不由警惕起來。

直到從棚戶區拐出來，走到大道。

看著巍峨的內城城牆佇立眼前，王乘長舒了一口氣。

到此時，趕路前往坊市的人也多了起來。

人有時候很奇怪。

明明危險的是人，可一個人的時候怕的要死，一到了人堆里，卻莫名覺得安全。

匯入人流，王乘的心裡安定了不少。

通過城門進入內城。

縱然有很多事情要做，王乘還是熟練的來到天香樓的巷口擺攤。

今天來的不算早，擺攤的位置也僅剩下一個。

王乘來不及高興，聽著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先一步跨了上去將位置佔住。

後面慢了一步的修士立即頓住腳步，一言不發的離開。

「還好還好，有一個位置。」

攤子還沒擺出來，王乘習慣性的看了看左右。

這一看，發現邊上盤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上次那豁牙老道。

依舊是一身破舊道袍，捧著一本卷邊繪本。

見到有人在旁邊擺攤，立即將目光從那繪本中拔出來往王乘身上瞟。

「怎麼又是你小子。」

看到是王乘后，老朽牙口一齜，一副牙疼的樣子，顯然認出了王乘，就是不知為何會有這般表情。

「這位道友見諒，別地都沒位置了，借這個地方用用。」

趁著將小攤鋪張出來的空閑，王乘也是主動和豁牙老道打了個招呼。

雖然同行是冤家，但是還有一句話叫做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好說好說。」

豁牙老道敷衍的回復了一下，隨後也不管王乘，繼續看他的繪本。

直到王乘在牆上再度寫上「延時助興，提升火系法術修鍊速度，眾妙丹」幾個字，這才又看了他一眼。

接下來就是枯燥的擺攤時間。

「你這丹藥怎麼賣。」

一位枯瘦如柴的修士循著眾妙丹的獨特味道而來，徑直越過旁邊的攤位，直奔王乘攤位前。

「一靈石一顆。」

「一靈石兩顆賣不賣。」

瘦柴修士有些猶豫，似乎覺得價格還是高了。

「小本生意，一靈石一顆已經是最低價格了，這個賣不了。」

王乘不願意賣的這麼便宜，本想拉扯一下，如果是兩靈石三顆的價格他可以接受。

可這人見王乘沒同意，徑直又轉向豁牙老道：

「你呢，一靈石兩顆賣不賣。」

「賣，開門生意，有什麼不賣的。」

令王乘始料不及的是，老道滿口答應。

「娘的，果然是同行是冤家！」

王乘不由暗罵。

想起身換個地方，可四周又沒有別的靠近天香樓的好位置。

只能作罷。

好在接下來的一上午，王乘也不是分文不進。

一靈石一顆，還是賣出去兩顆。

日上三竿，隨後下降。

中午沒有吃飯的王乘肚子餓的咕咕叫。

就在他以為不會有客人來準備收拾收拾買完東西回家時，一道人影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

眼睛發亮的盯著他攤位前擺出來的丹瓶道：

「小道友，你這丹藥給我來五顆！」

「五顆？好的好的。」

王乘立即喜笑顏開，趕緊將一瓶五粒裝的丹藥奉上。

仔細看，眼前之人有點眼熟。

「噢，這不就是上次在這擺攤時候來的那個矮矬修士嗎。」

回頭客！

這還是第一次。

只見矮矬修士一點也不墨跡的掏出五顆靈石放在攤位上，如同珍寶一樣摩挲著丹瓶。

這一幕，看的王乘都有點懵了。

矮矬修士叫劉褚。

練氣七層的修士。

雖然也是散修，但是因為實力不凡，加入了一個散修幫派，位居幫派的核心修士。

平日里經常在丹山坊外的沼澤荒野獵殺妖獸，乾的都是提著腦袋的事情，也常常在荒郊野外一待就是個把月。

因此，只要一回到坊市，必陶醉於勾欄春院，將一身邪火卸乾淨。

殊不知，那勾欄春院中的女修分為幾等。

最下等的就是一些姿色姣好的尋常女人，中等的是懂一些較巧的皮相修士，那最上等的卻是身懷交歡秘法，敲骨吸髓的妖女。

這些妖女可非尋常人，據說是來自像合歡宗，妙春門等正兒八經宗門的外門弟子。

這些弟子需在外歷練，汲取足夠數量的修士精元錘鍊交歡秘法，方能助長自身修為。

更要命的是，這些個妖女各個天姿國色，凹凸有致，更深諳起伏汲取之道，你說這誰頂得住。

劉褚這位練氣後期的修士，從一接觸天香院開始，就陷入了這些妖女的陷阱。

從一開始的尋常女子，到中等的皮相修士，再到合歡妖女。

人的貪婪是無止境的，人的身體也是有刺激點的。

當你在某些事情上尋不到刺激，就要找更強的刺激。

就這樣，劉褚成了天香樓的合歡女修的座上賓。

久而久之，劉褚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近一年來，劉褚面臨各種難以啟齒的問題。

嘗試過各種葯湯丹丸無果。

害得他都不敢靠近天香樓了。

直到那天，他被王乘攤位上眾妙丹不經意溢出來的葯香吸引。

結果。

那早已搖搖欲墜的火一下子就勾出來了。

一場闊別已久的戰鬥再次打響，合歡女修白嫩的后脖頸都腫了一圈。

後來，劉褚嘗試了好幾個攤位上的眾妙丹，結果都沒用。

沒想到今天又發現了王乘擺攤，自然不會放過。

「小道友，你這丹藥真帶勁，你下次什麼時候擺攤，以後我就在你這買了。」

劉褚知道肯定是王乘這丹藥有特別之處，為了不錯過王乘的擺攤時間，所以才有此一問。

「呃，承蒙道友看重，我這攤每個月初一。」

王乘見眼前之人出手闊綽，一買就是五粒裝，甚至還有發展成老主顧的趨勢，頓時嘴角露出壓不住的笑。

五顆靈石雖然不多，但是這是一個開頭。

等回頭客慢慢多了起來。

自己每個月擺那麼一天攤說不多就能將所有眾妙丹全部消化。

這樣的話也可以擺脫左鄰右舍的眼色，且化分銷為直銷，利潤還上升！。

「巧了，我也是就月初幾天有空，就這麼說定了.....對了，小道友年紀輕輕這煉丹水平就如此高，以後前途無量啊，認識一下，我叫劉褚。」

劉褚綠豆一樣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王乘，報出了自己名字似乎有意結交。

「原來是劉道友，在下王乘。」

王乘連忙起身拱了拱手，一臉受寵若驚。

「呵呵，不打擾你生意了，我下個月再來。」

直到這劉褚邁著短腿匆匆離開，王乘神色依舊是有些恍惚。

說不出什麼感覺。

自得。

激動。

嗯，仔細想想，這種感覺就像前世在工作中得到領導隨口幾句表揚后的那種複雜情緒。

「職場文化真是害死人啊，我都兩世為人還深受其害。」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王乘前世少有得到別人的誇讚，反而每每在自覺某件事做的不錯的時候，總有人指出這點小事情微不足道。

也就是這種從小到大的情緒打壓下，他的自卑感才越來越強烈，以至於今後無論是職場還是生活都沉默寡言，秉持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信條。

「哎，扯遠了。」

王乘的思緒拉回來，將五顆靈石塞入布袋裡時已經平靜了不少。

「哼，伱這丹藥真有這麼厲害？」

豁牙老道此時探過頭來，拿起王乘煉製的一瓶眾妙丹好奇的左看右看。

「呵呵，是剛剛那位道友謬讚了。」

王乘不願和這老道多說，時候也不早了，將東西一卷收了攤便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