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主題曲

當林深時在露台靠一首彈唱技驚四座之際。

幾十公裡外的東臨衛視，一間獨立辦公室，《花兒》的製片人蔣天明正神情焦灼地打著電話。

聽語氣像是快要談崩了。

「李經紀，你想漲點版權費可以理解，可一下漲50%，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這可就是一百萬了！」

電話那頭語氣親熱，態度卻頗為強硬：「蔣製片，我這也是在商言商嘛！當初你們《花兒》剛拍第一季，市場前景未明，我們浮光可是看了東臨衛視的面子，才用白菜價把何錦州的新歌給你們當主題曲。

「現在你們節目也火了，代言費廣告費都不少，這雖說是蔣製片你策劃得當，但我們提供的主題曲《在路上》也增色不少，這你不能否認吧？

「現在總不能你們賺的盆滿缽滿，吃得滿嘴流油，卻讓我們繼續白菜價授權吧？沒這個道理。我這話難聽了，蔣製片別見怪……」

後面又是一串客套話。

蔣天明已經氣得面紅耳赤、鼻子冒煙了，但還是耐著性子跟這位李姓經紀人商量，然而對方態度強硬，最後也沒談攏，雙方不歡而散。

掛了電話，他差點沒把手機砸了。

能執掌一檔A級投資的綜藝，又任職衛視龍頭東臨台，蔣天明在業界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如今卻被一個二線歌手的經紀人獅子大開口，怎能不生氣。

然而再怎麼生氣，他也沒敢跟這位經紀人撕破臉，因為主題曲《在路上》的版權在他們手上，這是他必須要啃下來的硬骨頭。

節目做到第三季，主題曲已經是節目的一塊招牌了，輕易換不得！

蔣天明現在有點後悔，兩年前《花兒》做第一季的時候，就應該一咬牙直接把版權買斷。

然而人沒有前後眼。

當年，《花兒》作為一檔策劃平平無奇的旅行綜藝，雖然在綜藝市場類型新鮮，但也正因為新鮮，是爆是撲無法預料，所以投資和招商情況都很一般。

這還是在掛著東臨衛視牌子的情況下。

資金有限，當然就得省著花。

為了做出成績，蔣天明在嘉賓邀請上下足了工夫，第一季請的7個嘉賓，不乏頂流和一線。

這些人為這檔新綜藝帶來了熱度，但相應的，通告費也高得離譜。

刨除掉這部分預算，剩下的資金所剩無幾。

自然只能一瓣掰成兩瓣花。

那時節目還差一首主題曲，也沒想過找知名音樂人量身定製，而是選了一首二線歌手的已發作品。

這首《在路上》雖然熱度不高，但勝在跟節目主題契合，價格也便宜，雙方一拍即合，簽了一年版權使用合同。

然後，《花兒》播出后爆了！

蔣天明自然是名利雙收，第二年趁熱打鐵推出了第二季。

招商和投資都跟著水漲船高。

錢多了，花起來自然大方，面對主題曲《在路上》版權費翻倍的要求，蔣製片雖然有點不情願，但還是財大氣粗地同意了。

可能是去年漲價，讓浮光音樂嘗到了甜頭，今年竟然還要再漲50%！

這蔣天明能忍？

貪得無厭了屬於是！

要知道，前年《在路上》發布，市場反映相當一般。

可以說，這首歌是《花兒》給帶火的。

浮光音樂靠吃節目的熱度紅利，本就賺了不少，還在這兒一次次獅子大開口，蔣天明就算給得起這筆錢也咽不下這口氣。

更何況，他也給不起了！

這一季《花兒》，可謂波折不斷。

首先是第二季時，請的嘉賓咖位更大卻八字不合，一場錯綜複雜的撕逼大戰從第二期持續到最後一期。

雖然節目熱度空前高漲，但口碑卻崩壞了。

這導致第三季招商時，廣告商態度猶豫起來，招商預期一調再調。

再就是因為唯一男嘉賓林深時爆出醜聞，導致原本已經談妥的幾名女藝人紛紛退出，為節目帶來更多風險和不確定性。

雖說最後，機緣巧合下組成了現在的陣容，但一方面，六個姐姐都是妥妥的一線，救場也好合作也罷，通告費只會比前兩季更高。

另一方面。

因為這六人和林深時的抓馬關係，東臨衛視既想複製第二季的熱度，又怕這檔節目的口碑徹底崩壞，所以對節目的態度也曖昧不明。

最後的結果是，投資不漲不跌，招商不溫不火，又回到了第一季緊巴巴的狀態。

這種情況，製片人蔣天明怎麼可能還能由著浮光音樂趁火打劫？

雙方一直在拉扯。

到現在節目都開始錄製了，合作也沒談下來。

浮光音樂不急。

反正歌曲熱度已經上來了，版權在手，只有賺少、絕無賠率！

可《花兒》急啊！

現在是5月中旬，節目屬性決定了錄製快、製作快，所以已經定了六月初就上線播出了。

滿打滿算，只剩半個月，這段時間內必須定下主題曲。

這也是浮光音樂寸步不讓的底氣和原因——我沒你可以，你沒我不行！

蔣天明入行多年，還是頭一次這麼憋屈。

不是沒想過換主題曲。

但因為二三季的風波，第一季積累的口碑和粉絲本就不那麼穩固了，再把主題曲換了，勢必讓老粉對節目的黏性進一步割裂。

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沒遇到合適的。

市面上的公路音樂不少，但大多出自知名音樂人之手，版權費高的離譜。

不紅的倒是便宜，卻沒有合作價值。

這件事現在就卡在這裡，上不去，下不來。

蔣天明愁的直掉頭髮，眼見著腦門已經隱隱反光了！

想到節目現在的境遇，他不得不壓下火氣，又找出剛才那位李經紀人的電話，打算再跟他談談。

還沒撥出去，手機卻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陳嵩。

「喂，老陳！」

「老蔣，主題曲的版權談下來了嗎？」電話那頭，導演陳嵩語氣激動。

「還沒呢，我打算再談……」

「不用談了！」

「啊？」

蔣天明沒反應過來，「什麼叫不用談了？」

陳嵩語氣激動：「主題曲我找到了！你看郵箱，我已經讓助理導出來發給你了！」

蔣天明一頭霧水地掛了電話。

老陳不是在跟拍嗎，怎麼還有時間談主題曲？

帶著疑惑，他點進郵箱，把一封新郵件的視頻下載下來。

點開。

瞳孔地震。

「媽耶，我一定是被浮光音樂氣蒙了，竟然看見著名音痴林深時抱著吉他！」

蔣天明現在一點也不明，懷著嘗屎味巧克力的心，點擊播放。

流暢的吉他弦音流瀉。

「嗯？」

蔣天明吃驚，靜靜看下去。

不長不短的一段前奏后，林深時正式開唱：

「陣陣晚風吹動著松濤

吹響這風景聲如天籟……」

兩分鐘的視頻，很快就播完了。

此時此刻。

蔣天明的小眼睛已經跟開了大眼特效一般，放大了一倍不止！

他沒說話，進度條拉到開頭，再次點擊播放。

第三遍。

第四遍……

一直聽到第八遍，他的臉色才從驚訝變換成無盡的驚喜，心裡有了決斷。

浮光音樂？

拜拜了，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