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列車與鬼與夢

聽到父親的問題，炭治郎有種腦子裡一部分被遮住的感覺，很彆扭，但除了這點，沒有什麼異常。

炭治郎很懂事，不會說些沒有依據的事情，那隻會讓家人徒增擔憂：「沒什麼，就是感覺突然做了一個噩夢，但有點記不起來夢裡的內容了。」

「既然想不起來，那就沒辦法了。」

炭十郎笑了笑：「今天雪下得挺大，明天木炭可能會不夠賣，我們抓緊時間多砍一點木頭。要是回去太晚，媽媽會擔心的。」

內心的感覺揮之不去，但炭治郎還是笑著回應父親：「好的！」

然後跟父親一起奮力伐木。

天空逐漸變暗，父子倆的竹簍里也裝滿木頭。

「可以了，炭治郎。」

炭治郎背起較大的竹簍，招呼兒子：「回去吧。」

「好的！」

炭治郎背起小一號的竹簍，感覺有點沉，下意識改變呼吸，頓時覺得輕鬆很多：「嗯？爸爸教的這個呼吸，我有這麼熟練嗎？」

「炭治郎？」

「來了！」

父子倆的背影漸行漸遠。

一道人影忽然出現，默默看著他們。

炭治郎似乎有所感應，回頭看了一眼，但什麼都沒發現，於是繼續前進。

【沒有我出現，但父親的身體依舊好轉，一家人在山上過著平靜的生活。這就是你心裡最期望的生活嗎，炭治郎。】

但現實往往不盡如人意。

炭治郎跟著炭十郎慢慢走，快到家時，經過一片沒有樹木生長的空地，不知不覺放慢腳步，最後停住了。

炭十郎再次回過頭：「炭治郎，怎麼了？」

「這個地方……這裡是……」

炭治郎嘴裡快速念叨著什麼，腦子裡被遮住的感覺越發強烈。

他抬起頭，看著炭十郎：「爸爸，你的身體，是什麼時候開始好轉的？」

「身體？」

炭十郎明顯遲疑了一下：「啊，你帶回來的那些藥草，效果很好。」

「但是爸爸，我從來沒有學過那些，也不知道哪些藥草可以治療爸爸。」

炭治郎顫抖著說：「讓我採集那些藥草，告訴我能夠治好爸爸身體的藥方的人，是『師匠』啊！」

周圍的景象突然模糊，炭治郎感到一陣暈眩，回過神時，已經身處家裡，正坐在飯桌邊上，一家人一臉擔心地看著他。

「哥哥？」

「炭治郎？」

炭治郎開始焦慮。他知道眼前這些景象是虛假的，但不知道怎麼消除這些虛假的景象，也狠不下心對家人動手。

【那就對自己動手。】

「師匠！」

炭治郎驚喜地看著面前出現的人，不知為何看不清模樣，但他知道是師匠：「您怎麼會在這裡？」

【惡鬼太弱，這種程度的精神干涉，甚至無法觸及我在的地方。好了，已經耽誤很多時間，對自己動手吧，或者讓我來幫你清醒？】

「師匠，拜託了！」

【好。】

聲音落下，師匠一巴掌扇飛了炭治郎的鐵頭。

現實，炭治郎從睡夢中驚醒，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頭、頭還在！」

【分清夢境和現實。】

「是！」

炭治郎下意識回答，接著弱弱抱怨：「師匠，雖然是在夢裡，但直接把我頭扇飛，是不是太過分了？」

【夢境里死掉就能回到現實。你在夢境里如果能果斷自盡，就不需要我幫忙。】

想象了一下自己用刀抹脖子的情況，炭治郎不禁縮了縮脖子：「那、那還是請您幫我吧。」

【小心，有敵人。】

炭治郎起身看向後方，一個人手上系著繩索，另一端連著自己的手。

「繩索上有惡鬼的氣息，但這個人不是惡鬼。」

炭治郎瞬間做出判斷：「你…」

剛開口詢問，面前這個人突然從袖子里掏出一根錐子，惡狠狠地朝炭治郎刺過來，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為什麼要醒過來！？」

炭治郎雖然躲開了攻擊，但面前這人的精神狀態，讓炭治郎感到棘手：「他在幫助惡鬼嗎？！」

【惡鬼讓他做什麼美夢了吧。因為現實中存在太多痛苦，只能在虛幻中尋求片刻的歡愉和輕鬆。最後沉迷在惡鬼為他們編織的美夢裡，淪為惡鬼的奴隸，受惡鬼驅使。】

「這些惡鬼，不光要奪走人命，連人心都要玩弄嗎？！」

炭治郎有點生氣，用普通人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將試圖攻擊自己的兩個人打暈，隨後開始確認情況——杏壽郎、善逸、伊之助身上，也都套著繩索，和另一個人類手上的繩索相連。

就要拔刀斬斷時，炭治郎突然停住，在心裡發問：「師匠，這個繩索，直接斬斷，會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會。畢竟你不能奢求惡鬼會顧及這些人的死活。如果你不希望發生什麼意外，就用波紋消除這些繩索上附帶的惡鬼的力量。】

炭治郎立即切換呼吸，手上冒出金色的電弧，抓住繩索，將波紋傳遞過去。

波紋所到之處，繩索就好像被火焰灼燒一般，變黑，冒出黑煙，最後瓦解，消失。

繩索消失后，幫助惡鬼的人清醒，果然也跟剛才被炭治郎打暈的人一樣，拔出錐子，朝炭治郎攻擊。

有過一次經驗，炭治郎這次沒等這些人動手，就果斷把所有人打暈，放到座位上，準備喚醒其他人：「師匠，波紋應該也可以消除他們身上的血鬼術的效果吧。」

【動作快點，不確定就先試試看，你施展的波紋對人體是無害的。在你磨磨蹭蹭的時候，惡鬼說不定已經開始吃人了。】

炭治郎連忙把手按在伊之助的豬頭上，傳遞波紋——伊之助向他展示過自身波紋氣功的水平，如果順利，先讓伊之助清醒，能更快喚醒剩下的兩個人。

施加在人身上的惡鬼的力量，比繩索上的多很多，炭治郎持續輸出波紋半分鐘，伊之助才睜開眼睛。

「嗯？噗治郎？」

伊之助還有些迷糊：「我們不是在……誒，和什麼戰鬥來著？」

「伊之助，振作點！我們被惡鬼襲擊了！善逸和煉獄先生需要我們的幫助！」

炭治郎雙手按在伊之助肩膀上，用力搖晃兩下，大聲說明情況。

「總之，先用這個什麼紋，讓他們兩個醒過來對吧！」

伊之助清醒許多，雖然不是很明白，但似乎理解了現狀：「沒問題，看我的！」

兩人一人一個，用波紋將善逸和杏壽郎也喚醒，緊接著說明情況。

「我居然會這麼輕易就被惡鬼的力量影響，還差點死在夢境里，實在是愧對炎柱之名！」

杏壽郎笑著說出這句話，但手已經死死抓住日輪刀的刀柄：「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啊！」

拔刀，揮砍，將車廂內冒出來的肉塊全部斬斷，切碎。

炭治郎這才發現，不知不覺間，車廂內已經充斥惡鬼的氣味，彷彿是惡鬼本身：「什麼時候！？」

「惡鬼大概已經和列車化為一體了。」

杏壽郎的目光掃過車廂，發現惡鬼的肉塊正不斷長出來：「伊之助，善逸，你們跟我一起負責保護車廂里的人。後面五節交給我，前面三節拜託伱們兩個。炭治郎，你要去找到惡鬼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