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無能為力的痛

因為張瑤不熟，所以由慕靜雲開車，沿著記憶去了上次從酒店回來去的那家咖啡廳，此刻咖啡廳內光顧的人比較少，大廳內基本上都是空桌，而慕靜雲徑直找服務生安排了一個靠窗卡座，跟張瑤相對坐了下來。<冰火#中文

一路上坐在副駕駛位的張瑤都在揣摩著慕靜雲的心理，可看著始終面色淡淡的慕靜雲，她心裡也有些沒底，這個丫頭很多地方，其實很像老闆，甚至連眼裡的那份兒滄桑，也都很像。

「說吧。」張瑤不開口說話，慕靜雲只能自己先說。

微微在心裡嘆息了一聲，看著那雙極美麗的眼睛，緩緩開口，「慕小姐是很恨老闆的吧。」

「我們從沒在一起生活過，為什麼要恨？」看著張瑤那張無奈表情的臉，慕靜云云淡風輕的回答道。

「那慕小姐就從來沒想過好好了解一下您母親的過往嗎？」張瑤有些不忿，一個才多大的孩子，竟然心裡就有這麼深的怨念，而且這怨念還是對著自己的親生母親的。

聳了聳肩，眼神表示自己沒興趣，隨後繼續道：「我們並沒有在一起生活過，而我在沈家很好，沈氏夫婦對我如同親生女兒，我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親生父母，對於這一點，我最初是不相信的，但後來我相信了，可還是不願意有人來破壞，這個你明白嗎？」雙眸突然冷冷的看著張瑤，隱含警告。

張瑤也是個倔脾氣，多年來跟在歐陽慕秦身邊，也將她的性格學了很多，這個時候見慕靜雲竟然這樣說，還用威脅的眼神看著自己，直接怒了，「你憑什麼這麼確定你的母親就對你沒有愛了，沈氏夫婦對你好，那是因為你母親當年給你積的福。」

「……你說什麼？」表情一僵，身體猛然慎住，抬頭雙眸灼灼看著眼前的女人，「你這麼侃侃而談，你又了解多少？」

「我……呵呵，我雖然了解得不算特別多，但至少知道一些，這些，也足夠你心裡對你母親感念了。」想著歐陽慕秦這兩天鬱鬱寡歡的表情，如同風中燭火，下一刻就會泯滅，心就如同針扎，疼得不能自已。

「那麼，說說吧。」強忍著激動的心情，面上故作平靜看著張瑤，她倒要好好聽聽，這對似乎在京城都擁有曠世之愛稱呼的父母，究竟中間穿插了怎樣的愛恨情仇，值得他們將她丟給其他人撫養。

張瑤看著滿臉冷冰冰的慕靜雲很生氣，歐陽慕秦是一個偉大的母親，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的，歐陽慕秦這樣好，可是這個讓她多年來放不下，還努力遲遲拖著那麼一口氣不走的信念，她的女兒，卻這樣冷酷無情，張瑤心裡是替歐陽慕秦不值啊，同樣也沒了好臉色給慕靜雲，雖然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慕靜雲算來還是她的主子，可她多年跟在歐陽慕秦身邊，心裡對慕靜雲除了主僕情，更多的，甚至是姐妹情。

「你聽好了。」冷冷瞪了一眼慕靜雲后，張瑤就開始將自己知道的往事一一道了出來：「你母親當年因為你父親的出軌而離開，那個時候她已經懷孕兩個月了，你父親根本不知道，你母親也是離開你父親后才知道的，當知道懷孕兩個月，她想過會去找你父親，可卻根本找不到，又想著前面她親眼看見你父親在家裡摟著一個女人，笑容是她從沒見過的燦爛，最終決定放棄找你父親，找了一個地方開始安心養胎，因為她情緒波動大，身體一直很虛弱，胎兒也不是很穩，最終到了醫院修養。」

「那個地方，就是東市第一人民醫院？」挑眉看著張瑤，慕靜雲問道。

可張瑤沒有回答慕靜雲，繼續道：「老闆在那個醫院一住就是到孩子出生，期間她請過一個護工，可逐漸她聽到了風聲，不敢再找，只有自己一個人努力照顧自己，等待你的出生，可是那幾個月里，她心裡一直很彷徨，很害怕，她每天都胡思亂想，因為你父親的勢力，她怕帶著你會讓你父親知道從而跟她搶奪，也就是在她這樣彷徨不安的日子裡，遇到了你的父母，她跟你的養母楊雨晴一見如故，成了很好的朋友，得知他們懷孕的時間竟然都差不多，更是談得來，每天都相約在一起聊天，對於你養父母的感情，你母親很羨慕，她們更是非常有緣分的同日產女，你養父母的孩子因缺氧生下來就死了，而你母親知道了這個消息后，當時就決定了將你頂包做了沈氏夫婦的三女兒，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你母親不辭而別，卻在即將離開東市的時候出了車禍，醫院判定了你母親的死亡，你父親趕來的時候，秋彥寒就將你母親帶走了，所以，你父親至今都不知道你母親是生是死，你母親因為當年的車禍，幾乎喪失了所有生活的能力，身體虛弱得厲害，是秋彥寒求遍了世界各地名醫，才能為你母親續命至今，而她因為車禍失去了記憶，直到前幾年才逐漸恢復記憶，第一念頭就是安排人調查了所有關於你二十多年來的生活記錄，從小到大的照片……」

聽著張瑤一字一句的敘述，慕靜雲渾身入墜冰窖，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猜測，她一直以為是豪門恩怨，導致了母親對她的怨念，才會拋棄她，可是如今，張瑤卻給了她一個這樣的答案，一時間，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閉上眼睛，她彷彿都能夠看到歐陽慕秦那蒼白虛弱的面容，期盼卻灰暗的眼神。

到底，她擁有怎樣的父母，父母之間，又擁有怎樣的感情，想著靳昀西上一次跟她見面的時候說的話，還有靳昀西的表情，那樣一個優秀的男人，那樣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可是在面對她的時候，說起母親歐陽慕秦的時候，他的表情跟眼神，卻變得那樣激動跟生動。

「我言盡於此，如同你給的判決書，你母親可能撐不過明天了，如果你原諒了她，明天請你到酒店見她最後一面吧。」看著愣愣發神的慕靜雲，張瑤拿起包，沒有再繼續停留，接了賬徑直離開了咖啡廳。

一滴一滴的晶瑩逐漸滑落入黑濃的咖啡杯內，可當事人卻仍舊不知，繼續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響亮的手機鈴聲響起，喚回了一些慕靜雲的思緒，拿起手機，看也沒看來電顯示，接起電話，聽到那邊的熟悉男音，一個沒忍住，直接在電話內就哭了起來。

「靜雲？」電話那頭，顧彥希也慌了，在他的記憶力，慕靜雲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孩子，這樣直接哭出來的，似乎沒有過吧，上一次在郊外被綁，那也是害怕到了極致，可這一次，又是因為什麼。

「嗚嗚，你在哪裡？」

「我……我在東市。」有些慌亂，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后回答道。

「我在普菲咖啡廳，你快過來。」慕靜雲努力順了順氣，這個時候，她急需一個人在身邊給自己安慰，給自己力量，明明心裡就已經很複雜很糾結了，如今聽了張瑤的話，她更加痛苦，不是她冷血烏青，而是，歐陽慕秦的身體已經到了一個極致，這些年來，各地名醫對她進行的治療，還有各種貴重食補藥補，如今她是開什麼葯都不管用，用什麼補也於事無補啊。

她自認醫術頂尖，可如今，面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她卻無能為力，她枉為醫者，枉學醫術多年。、

顧彥希那邊，火速掛了電話，這次過來他是一個人，所以出了機場就直接包了一個車前往東市，這個時候，他也是心急如焚，連忙讓司機往普菲咖啡廳去。

幸好司機是東市人，否則，一個咖啡廳，外地司機又怎麼可能在好得大，問過去的話，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

大概二十多分鐘，車子就穩穩停在了普菲大門口，顧彥希付了車資連忙下車朝著咖啡廳內奔去，邊走邊給慕靜雲打電話。

慕靜雲接到電話后就讓服務生到門口接顧彥希，當看到顧彥希來到卡座時，瞬間淚如泉湧，她不知道要如何來說這個事情，只知道這個時候她很難受，眼淚就是止不住的往外滑，她知道這樣好懦弱的感覺，可面對母親的生死，她卻無能為力，甚至還讓母親那樣痛苦，她痛恨自己啊。

「別哭，有我在。」心裡的焦急在看到慕靜雲后，瞬間上升到了頂點，走到慕靜雲身邊坐下，將她攬住懷中，千言萬語，卻只化作了這麼一句輕巧簡單的話語。

將腦袋狠狠的埋入顧彥希懷中，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氣，心彷彿有一個可以依靠的港灣，稍微踏實了一些，甚至心裡總感覺，有這個男人在身邊，再大的事情，她也能夠找回自己的理智。

這樣的慕靜雲讓顧彥希很奇怪，等她平復下來后，不由得問道：「發生了什麼？」

聽到這話，慕靜雲眼神暗淡，低頭不看顧彥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