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福禍相依
曲空坐在最後面，看著前面十多人的背影，也看著講台上的呂經理。
曹珊紅坐在第一排，抬著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呂經理，眼角都是笑意。
有時候呂經理會不自覺的咳嗽一聲，很顯然，從恆山裡出來的呂經理修為深厚，但是並不習慣大城市的濃情蜜意。
從課前到現在，曲空仔細的觀察了每一個人。
他無法從曹珊紅的態度中，分辨曹珊紅到底在為誰做事。
她和每個人說話的時候，都貼的很近。
曲空覺得，曹珊紅自己就有很大可能獲得一個加盟商的資格，她為什麼要大費周章清理其他人？
看著前方的十幾人，曲空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如果有人能壟斷加盟資格，事實上壟斷，是否能在北嶽宮面前獲得更大的議價權？
曹珊紅要做的，不是清理6人，讓剩餘的人成為加盟商，而是要清理掉除他們一系外的所有人，讓她身後的人壟斷加盟權。
這種和北嶽宮的對抗不能是明面上的，必須最後做成既成事實。
曹珊紅說過，主修符道地書的修士非常少，沒人會把自己的晉陞寄托在運勢上。
也就是說，如果控制了這次加盟招商，很可能讓北嶽宮妥協。
主謀不會站在呂經理面前，明告訴呂經理所有加盟商都是我的人，要麼合作，要麼你就別想在這招到加盟商。
這種對抗只能是隱形的，他們對呂經理畢恭畢敬，可是到了關鍵時刻，他們會強調困難，他們會訴苦，他們會推掉對他們不利的事，而北嶽宮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曹珊紅和她身後的人，認為北嶽宮招加盟是為了隔絕天道因果，所以他們要掌握一定的反抗能力。
想明白了這些后，曲空覺得自己距離事實更近了一步。
不是曹珊紅要加盟資格，而是有人想壟斷加盟，不至於被北嶽宮拿捏。
培訓課正式開始后，徐月容送上來一張大黑紙，黑紙上貼著六張符，兩兩一對。
呂經理說道：「上節培訓課後，要求大家在一周時間內，體會心如止水、安如泰山的心境。
上節課課上的符篆，和你們最後交上來的符篆作對比，我發現有三人做的特別好。
請三位分別發言，與其他人交流一下這一周內心境上的變化。」
第一個發言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看起來和曲空差不多大。
清爽的劉海短髮，身高超過1米75，一看就是常年鍛煉的女生，身形勻稱。
她的笑容很陽光：
「我叫冉杏，練氣境五重，很高興我的符能被呂經理選中。
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帶著我去旅遊，我也很喜歡旅遊，尤其喜歡爬各地的大好河山。
上半年在旅遊的時候，和道觀的道士攀談了幾句，問了他道觀各處的符篆都有什麼作用。
陰差陽錯間，走上符道修行的道路。
這次繪符的時候，我整理了一下過去旅遊時的照片，忽然心有所動，站在大山深處的那種心曠神怡觸動了我，讓我畫下了這張符。
是以前旅遊的經歷幫助了我，謝謝呂經理的認可！」
練氣境五重，冉杏的修為在這裡能排進前三。
呂經理頻頻點頭，他很認可冉杏這個小姑娘的發言。
一旁的徐月容都忍不住多看了冉杏幾眼，很顯然，他們師徒收到符篆后，都被冉杏的符打動了。
這一符讓人彷彿置身在大山之中，能夠屏蔽繁雜。
第二個發言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
「我是殷文平，練氣境六重。
為了繪製這道符，我前往深山做了一次素食修行，略微體會到了呂經理說的心如止水。」
這個人不願意多說什麼，坐了下去。
他是培訓班裡修為最高的散修，練氣境六重。
曲空對殷文平的懷疑最大，他盯著曹珊紅，想從曹珊紅臉上看出什麼，卻發現曹珊紅始終盯著冉杏。
「曲空，該你了。」
朱經理的提醒嚇了曲空一跳，曲空連忙站了起來。
「我叫曲空，練氣境四重。
這道符是在北山上繪製的，我在山上遇到一個孤寡命的大爺，聊了幾句挺投緣，便用這道符試著幫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不錯，勿以善小而不為。」呂經理點點頭，不過他加了一句：
「曲空的行為，是新手符道修士經常會陷入的誤區，遇到一個運勢糟糕的人，然後出手相助。
福禍相依，你認為的善行，在沒經過調查確認之前，很可能有潛在的隱患。」
曲空有些不解，不知道為什麼呂經理後來的語氣變的以批評為主。
呂經理打開了PPT：
「今天是培訓課的第三講，主題是剛才我和曲空說的，福禍相依。
在兩千多年前，道家便開始追求『無為』。
曲空說他在山上用符，想要救一個孤寡命的大爺，這是件好事。
我不是針對曲空，而是說，這種事在某些時候可能是壞事。
假如那個大爺是殺人犯，作惡多端，燒殺搶掠，是個在逃通緝犯，他活該孤寡呢？
你看到的一個窮苦人，只是他現在的狀態是窮苦，你無法得知他為什麼窮苦。
也許他的窮苦是真的命途多舛，也許他的窮苦是他應得的報應。
無為，聖人常無心，順物自然而無容私焉。
修道越久，越是能體會無為的重要性。
以後你們若是成為北嶽宮加盟商，每次用符都要留下記錄，每次救人都要謹慎又謹慎，至於害人，那更是萬萬不可。
用符簡單，難的是用符之前的準備工作，更難的是承擔用符之後的因果。
沒有調查，沒有準備，你的好意可能留下禍根。
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修行。
下次培訓課的作業，是在符紙身上默寫《太上感應篇》，每句一張符。
我先為各位逐句講解《太上感應篇》。
太上曰：禍福無門，唯人自召。
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
隨著呂經理的講述，曲空覺得越來越有道理。
他不斷撓頭，昨天不經調查便出手幫助顧大爺，確實有點魯莽。
轉瞬之後，他便不再後悔。
做了就做了，哪怕有因果，應在他身上便是。
他這八字，扛著紅色大凶氣運好幾個月，不也活下來了么。
略微有些尷尬的是，呂經理抓住他一個典型，這次課提了他很多次。
不知道這會不會導致北嶽宮對自己評價變低，他很想拿到加盟商的資格，不再為錢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