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申飭
第二天,朱厚照照常在批閱題本,劉瑾急匆匆地進來彙報,早上宗人府外,五位親王的車駕全都散架了,數位親王及世子被摔得渾身都是傷。
「哪幾位親王?傷勢如何?」
朱厚照知道其中有晉王,其他的親王還不認識。
「回皇爺,有沈王朱詮鉦,晉王朱知烊,崇王朱佑樒,趙王朱佑棌,寧王朱宸濠,徽王世子朱佑枱,荊王世子朱厚烇。」
朱厚照明知故問道:「這幾位親王都是幹什麼去了,怎麼摔的?」
劉瑾小心翼翼地說道:「皇爺,經過東廠的打探,親王們是在……勾欄聽曲了。」
朱厚照是親眼看著他們進青樓的,當然對這個消息毫不意外。
「這幾個親王都是哪一系的?」
「奴婢不太了解,奴婢只知道寧王是太祖當初分封的親王,其餘的奴婢不清楚。」
「親王眾多,不知道也無妨,大用,取玉牒來。」
「是。」
朱厚照不知道這些個王都是哪一系的,只能先讓谷大用把玉牒拿來對照一下。
過了許久谷大用取來了玉牒。
朱厚照仔細對照了玉牒,沈王、晉王、寧王都是當初太祖的子嗣,趙王是太宗朱棣的子嗣,第一任趙王是朱高燧。
崇王和徽王則是朱祁鎮的子嗣。
老徽王剛剛過世,世子朱佑枱暫時還沒有承襲爵位。
荊王則是仁宗的子嗣,情況和徽王系一樣,同樣是舊王去世,新王未襲爵。
「讓太醫院派人去診治,再從宮中取一些珍貴藥材,另外司禮監擬一份旨意,申飭他們,京城夜禁時,身為宗室王爵無故離府進出風化場所,違反皇明祖訓狎近娼妓,尤其是荊王世子朱厚烇才13歲,就帶著他進出勾欄?問一問是誰出的主意?」
「皇爺,是不是有些嚴厲了,親王剛剛入京,下這樣的旨意,朝野會不會議論皇爺,苛待宗親。」
「那你盯著點朝堂,看看誰議論朕的家事。」
「奴婢明白,這就去司禮監擬旨。」
谷大用在一旁站著,偷瞧著劉瑾離開之後,來到朱厚照身旁。
「皇爺,奴婢聽說劉瑾最近和外頭的大臣交往比較密切。」
「劉瑾掌著司禮監,自然要跟外臣打交道。」
朱厚照倒不是有多信任劉瑾,只是因為太監的權力全部來自皇帝,要是有一天他不想用了,自然讓劉瑾下來。
不過他倒是需要找一個人來壓制著劉瑾,免得他惹得天怒人怨,朝堂上的大臣發起狠來,自然留不下劉瑾。
只是找誰呢,蕭敬年紀大了,現在雖然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可是權力都下放給劉瑾了,蕭敬也知進退,不可能壓著劉瑾。
張永和谷大用等人不如劉瑾,自然也是不行的。
朱厚照想到了一個人,汪直。
弘治十一年的時候,朱佑樘還把汪直召到了京城,但是沒有用他,當時就嚇唬了一下朝堂的大臣,然後就又讓汪直回到南京養老了。
就是不知道汪直現在還活沒活著。
當時朱厚照在宮中還看見了汪直,看他面色紅潤,南京倒是個養人的地方。
要是把他叫到京城來,劉瑾自然不敢放肆。
別說劉瑾不敢放肆,朝堂的大臣也都得害怕,畢竟西廠的威名可是比東廠厲害多了。
「你去傳張永進宮。」
谷大用有些詫異,讓張永進宮?不是說劉瑾的事情嗎,讓張永進來幹什麼呢?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讓張永進宮來。」
谷大用連忙出了豹房,出宮尋找張永了。
朱厚照自己寫了一份聖旨,加蓋了自己的玉璽,不一會,谷大用就帶著張永進宮,來到了豹房。
「奴婢張永叩見皇爺,皇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了,別說萬歲了,朕能活八十歲就不錯了。」
張永急忙膝行到朱厚照的前面,諂媚地說道:「皇爺肯定長壽,這偌大的國家可是全靠皇爺呢。」
「朕叫你入宮有兩件事。」
「皇爺您儘管吩咐奴婢,奴婢必然辦的妥妥噹噹,不出一絲紕漏。」
「這頭一件,需要你帶些人前往南京,在那裡把皇店開起來,現在皇店需要在江南一帶扎穩腳跟,只要你不在江南搞得天怒人怨,他們不聯合起來對付你,朕保你。」
朱厚照繼續說道:「南京的皇店非常重要,這是連接南北兩京的重要地點,之後可以從南京向外發展皇店,江南的許多商品,比如棉花,絲綢都可以在南京的皇店轉運過來,等之後江南一帶使用了新式織布機和紡紗機,南方產出的紡織品都可以通過皇店到達北京,朕跟你說這些你明白嗎?」
張永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把朱厚照說的都記了下來。
「奴婢能明白一些,奴婢都記下來了,回去反覆琢磨肯定能明白皇爺的意思。」
朱厚照繼續說道:「這第二件,你到達南京之後,找到汪直召他進京,宣讀朕的這份旨意。」
張永聽到汪直的名字頓時呆住了。
不是他沒聽過汪直的名字,而是汪直的名字如雷貫耳,沒人不知道,他的名氣直逼鄭和。
當年他進宮比汪直晚,汪直入宮的時候是在成化初年,當時的汪直在侍奉萬貴妃。
而張永是在成化十一年入宮的,當時的他十歲,汪直就只比他大三歲,兩年後十五歲的汪直,直接統領西廠,沒過幾年就令朝臣聞風喪膽,當時的文武官員就沒有不害怕汪直的。
張永當然也有些畏懼,不過他也想成為汪直那樣的人,那樣權傾朝野。
「皇爺,您召汪直入京是為了對付這幫文官嗎?太好了,這幫貪官早就該處罰了!奴婢這就啟程去南京。」
朱厚照說道:「朕召汪直自有用處,不要胡亂猜測,汪直入京的事情不要走漏風聲,傳出去一點,朕砍了你。」
「奴婢明白,皇爺您放心,奴婢的嘴嚴實著呢。」
「皇店的事情用心做,在工坊支取貢鹽味精和白糖,到了南京之後賣掉,支取多少讓你手下的掌柜計算,之後在南京造些船,好方便皇店運輸,這樣一來南京皇店也就不缺錢了。」
「是,奴婢明白。」
張永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皇爺,是不是在南京也開三座工坊,這樣就不用再把各地鹽場的鹽運到北京,再運回南京了。」
朱厚照點頭說道:「朕知道,開工坊倒是可以,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南京的皇店還沒開起來呢,朕在等一個好的時機。」
張永剛才說的話,其實也是趙瑜教給他的,不過他改了一下,趙瑜當時說的是在鹽場附近,沒說在南京。
「奴婢明白了,奴婢會挑一些得力的人前往南京,把南京皇店撐起來。」
「對了,按照宗室排序,親王、郡王、鎮國將軍、輔國將軍、奉國將軍、鎮國中尉、輔國中尉、奉國中尉,賞賜一些貢鹽味精白糖。」
「是,奴婢去辦。」
「去吧。」
幾天之後,朱厚照估計著那幾位受傷的親王和世子好一些了,在乾清宮召集了到京的親王和親王世子。
他沒有選擇在奉天門召見,畢竟宗室改革這方面,還是可以算作是家事的。
他這次準備給宗室放開一道口子,漲一下權力,宗室不能再被當成豬養了,雖然姓朱,但不能真的是豬,豬還能殺了吃肉,豬油煉肥皂呢,這幫宗室又不能殺掉。
「各親王覲見!」
「臣等拜見皇帝陛下,陛下萬壽無疆。」
「免禮平身。」
「謝陛下。」
朱厚照今天還是做了一番喬裝的,肩膀墊了一下,臉上也抹白了一些,粘了點小鬍子。
畢竟晉王可是直面過他,雖然不確定晉王記沒記住,但是喬裝總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