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劉文泰,你真該死啊。
「侯爺,我們在劉文泰的書房發現了許多書信。」
南鎮撫司的錦衣衛們端來了幾個小箱子,箱子的表面還有些金飾花紋。
「在哪找到的?」
「在一個暗格中,非常隱蔽,是校尉劉清無意間翻出來的。」
朱厚照看向了那名校尉,很年輕,對著他點了點頭,這個人不錯,找東西是一把好手。
劉清見聖上注意到了他,馬上跪了下來說道:「為侯爺辦事,敢不盡心儘力?」
牟斌在一旁神色複雜的看著這一幕,劉清被聖上注意到,陞官是必然的了,可惜為什麼不是自己的北鎮撫司找到的呢?
朱厚照接過箱子,翻看了起來。
本來朱厚照的坐姿是斜靠在椅背上的,看完了第一封馬上就坐直了身體,神情也變得凝重。
信是一名叫「江東」的人寫給劉文泰的,叮囑他做完事情要找人幫他逃脫判罰,「江東」也會在朝中找到御史幫助他。
朱厚照看完有了猜測,我父皇是被人害死的?
「江東」?這個人是誰?他的目的是做什麼?
朱厚照好想大聲的喊出來,謎語人滾出去啊,就不能擺明自己的身份嗎,一天天的玩陰謀詭計,最煩解密遊戲了,我腦細胞都不夠用。
朱厚照迫不及待的看剩餘的書信,匆忙的拆開一封封書信,看看有沒有表明他身份的信息。
從書信的內容來看,這個人跟劉文泰很早就認識了,最早的書信可以追溯到成化初年,那時候的劉文泰不過是剛當上太醫罷了。
這「江東」能看的這麼遠?幾十年前就開始埋棋子了?
其中一封是「江東」指示劉文泰,讓他伺機在弘治帝患病開處方時,不要治好弘治帝,事後自有重金。
估計「江東」也沒想到,劉文泰就算想治好弘治帝,也沒有那個能力,他只要正常發揮就行了。
朱厚照此時又想到了憲宗也是因為劉文泰開藥,導致死亡,跟「江東」也肯定有關係。
一名御醫就能害的兩名君王喪生,而且他還沒受到處罰。
那當年給劉文泰求情的人是不是就是「江東」在朝中的棋子?或者只是劉文泰自己為求自保找的人?
朱厚照不知道成化年間都有誰給劉文泰求過情,畢竟朱厚照還沒有出生,這件事需要回宮查詢檔案。
「這劉文泰真該死啊!」朱厚照咬著后槽牙說道。
「把所有的書信收起來,再去看看是不是還有遺漏的證據。」
看來自己得去昭獄見一見劉文泰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說出來什麼有用的信息。
「侯爺,沒有了,我們把地都挖開了,什麼都沒有發現。」
「行,那就這樣吧,一人拿二十兩銀子,不能白乾活啊。」
朱厚照根本就不心疼,反正都不是自己的錢,抄家還是舒服啊。
叫過來劉瑾,讓他和錦衣衛帶著書信回宮。
朱厚照則帶著人前往了昭獄。
讓牟斌把違法亂紀的人看管起來,現在已經沒時間管他們了,過後再說怎麼處置,現在最重要的是見到劉文泰,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
「罪臣劉文泰參見陛下。」
朱厚照坐在椅子上,身旁全是他從宮中帶出來的錦衣衛,面色不善的看著劉文泰。
「劉文泰你的事發了,說說吧。」
劉文泰心存僥倖的說道:「不知陛下說的是什麼?」
「朕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江東是誰啊?」
劉文泰瞬間感覺心臟停了一下,自己明明把那些東西藏的很好啊,怎麼會被人找到呢?
「你和江東是怎麼認識的,在什麼地方認識的?」
朱厚照此時很有耐心。
「陛下,罪臣如果說了,可不可以求個恩典?」
「看你表現,朕會酌情考慮。」
劉文泰聽到聖上沒有拒絕,心中一喜馬上說道:「陛下,罪臣是江西人,當年我在府中高中舉人,為了慶祝高中舉人,我和幾個同窗去金陵秦淮河遊玩,我們幾個人就在船上高談闊論,旁邊的歌女聽的如痴如醉,然後有人就進來跟我們喝酒,並且很欣賞我的文采,他就是江東。」
「說正事!」朱厚照打斷了劉文泰的回憶。
「如痴如醉之後幹嘛了?你們上床了?」
朱厚照對於劉文泰和江東怎麼認識的不想知道,無非就是江東聽到他在談論未來,被他畫的大餅吸引,要不就是他單純的想投資劉文泰,畢竟雪中送炭可比錦上添花更讓人能記住。
「是的,我們上床了。」
「上床幹嘛了?」
朱厚照太好奇了,不知道這古代的歌女是不是比前世的更開放,這古代可是不禁止青樓的,文人去風花場所也都是一件美事。
柳永不就是奉旨填詞,還靠著歌女養活著嗎?
「就談論詩詞歌賦啊,喝酒,談談以後,還說要給她贖身,歌女很感動,我們就水到渠成了。」
「怎麼個水到渠成?」
「陛下,這段不讓播。」
劉文泰很詫異,他怎麼會說出這句話的。
「繼續往下說,你和江東之後怎麼通書信的。」
「之後通書信也都是談談家鄉,後來他知道我進入太醫院之後,經常拜託我求點養身體的藥方,我抄送了不少給他,他為了答謝我,後來經常送我金銀。」
「一共送給你多少?」朱厚照好奇的問道。
「記不清了,幾十萬兩金銀吧。」
朱厚照揮了揮手讓劉文泰繼續往下說。
「成化時候,他讓我在憲宗治病時配合一名小太監,不要治好憲宗,還承諾給我五萬兩金銀,我的兒子當時賭博欠了很多高利貸,我當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
劉文泰沾沾自喜的說道:「其實他不用怕我治好憲宗,我沒有那個能力。」
「你還挺驕傲是吧?」
朱厚照被他氣笑了,一個沒有能力的人這麼高興幹什麼。
「那名太監是誰?」
「不認識,就是一個傳葯的小太監。」
朱厚照點了點頭,看來這「江東」勢力很大,宮中也有他的人,得讓劉瑾清理一下宮中了。
「當年你治死朕祖父憲宗,許多人都給你求情,朕父皇也信了你不是故意的,當年給你求情的都有誰,你還記得嗎?」
「罪臣記得,大部分都是我們江西人,有許多我的同窗。」
「他們為什麼給你求情?」
「許多人跟我私交好,有的人是因為我經常拿銀子補貼給他們,所以幫我求情。」
「李東陽也是嗎?你經常孝敬他?」
「對,我給李閣老送了幾萬兩吧。」
「繼續說下去。」
劉文泰繼續說道:「後來不知是不是他自覺捏住了我的把柄,書信開始變得命令居多,我也給他傳遞了不少情報,這次弘治帝得病,他得知了情況就讓我重複當年的事情,並且隨書信來的還有五萬兩金銀。」
「劉文泰,你真該死啊你!」
朱厚照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兩名皇帝就值十萬兩?
「那錢呢?」
「都在罪臣家中。」
「朕在你家中就看到幾萬兩……」
「陛下,臣日常交友花銷不小,家中的開銷也很大,所以沒存下多少。」
「劉文泰,你真該死啊!」
「……」劉文泰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總不能說自己不該死吧,要不然不能被關在昭獄。
「江東是誰?」
朱厚照問出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罪臣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只知道他也是江西人,當年見他穿著極為華麗,似乎不像是平常人。」
「肯定不是平常人啊,哪個平常人想著弒君?」
「是寧王朱宸濠嗎?」
朱厚照腦袋裡閃過寧王的名字,他知道寧王還是因為前世看過的電影,唐伯虎點秋香裡面的寧王的原型就是朱宸濠。
第一位寧王朱權就造過反,最早的寧王跟著朱棣一同奉天靖難,當時朱棣承諾和寧王朱權划江而治,天下二分,可寧王等到了朱棣登基也沒有跟他分天下。
前世的朱宸濠造反讓朱厚照都高興的不知道幹啥了,馬上就準備御駕親征,這時傳來了王陽明鎮壓朱宸濠的事情,他讓王守仁放了朱宸濠,他要重新鎮壓一遍,之後寧王就被除藩了。
「罪臣沒有見過寧王,不知道是不是。」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劉文泰祈求的看向了朱厚照,說道:「陛下,罪臣知道的全都說了,罪臣不敢奢求放過自己,能不能放過臣的家人?」
劉文泰說完這話,在地上梆梆的磕著頭。
「聖旨已出,極難更改,不是什麼錯誤都可以原諒的。」
朱厚照帶著人走出昭獄,此時已經是下午了,太陽還在天空掛著,他一時間沒有適應這麼亮的陽光,眯著眼適應了一會,前去尋找牟斌,還有一堆北鎮撫司的錦衣衛等著處理呢。
……
「牟斌,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呢?要不執行家法?」
此時的屋內只有牟斌和朱厚照帶來的護衛站著,朱厚照坐在一側。
「這……陛下,他們都是錦衣衛內部的老人了。」
「犯錯是不分新人老人的,錦衣衛從今起必須要立起規矩,錦衣衛是朕手中的刀,現在這樣散漫,無法無天,為非作歹,朕怎麼敢信任你們?」
屋內的所有錦衣衛聽到這話全部都跪了下來,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那就讓他們做新時代的墊腳人吧,他們全部交給南鎮撫司,徹查,劉清,升你為南鎮撫司千戶,將他們關在南鎮撫司,你帶著人負責調查!」
「謝陛下恩典!」
「請陛下放心,卑職會徹查清楚這幾人的罪行。」
劉清的心情無比激動,他這次算是一飛衝天了,今天是千戶,以後沒準就是指揮使了。
「都起來吧,錦衣衛該變一變了。」
牟斌躬著身站立在一旁,眼前的皇帝是一個強勢的人,可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過幾日南鎮撫司改制,將全權負責錦衣衛內部的肅清,此為定製,錦衣衛的改制也要馬上跟進,牟斌上個摺子,把錦衣衛目前的問題上奏給我。」
「遵旨。」
「行了,朕回宮了,南鎮撫司暫時交給……」
「劉清,在朕不在時,劉清負責南鎮撫司日常事務,只需將處理結果上報給朕就行。」
「請陛下放心,卑職必將南鎮撫司整理的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