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令人意外的嫌疑人
找了個沒人的房間,楊寒露單獨將目前辦案的進度與細節告訴了宛童,接著追問道:
「請問宛大人,八年前銀車被劫案究竟是有哪些人處理的?」
宛童喝了口茶回憶道:
「實際參與的人員不少,光是剿滅山匪就出動了數百個兄弟,但真正領頭的就只有秦桂與房濤,也是由他們兩個偷偷潛入下毒,才幾乎兵不血刃的拿下賊窩,卻沒想到最終那銀子居然落入了他們和仵作的腰包,如此看來,秋楓確實很可能是冤枉的。」
楊寒露點頭道:
「如今四人已經死了三個,房濤看樣子也撐不了多久,我想兇手已然達成目的,接下來肯定是躲藏或者逃離,請宛大人不要著急,在下肯定會將他抓住的。」
宛童聞言笑著起身來到楊寒露身邊壓低聲音道:
「楊總旗,案子不是這麼辦的,你可知此案審結的後果?」
「還請宛大人賜教。」
「北鎮寧司,自查不嚴,兀造冤案,致使血案頻發,後面包括我在內的各級人員如何處罰自不必說了,而楊總旗就以為你真破了案子就能得到獎賞嗎?錯了!
南鎮寧司,破案拖延,鬧事動手,全然不顧百姓安危,楊總旗別說獎賞,恐怕多少也問責,御史台的那幫傢伙可是隔三差五就參我們一本,此案他們定會毫不留情的上書,到時候南北鎮寧司恐怕都要受罰。」
楊寒露微微蹙眉拱手道:
「我等秉公辦案,相信聖上自有公斷。」
宛童坐回到椅子上喝了口茶笑道:
「所以說楊總旗經驗尚淺,聖上在意的是幾個鎮寧司下屬的生死嗎?別忘了鎮寧司是直接幫聖上辦事的。
平時那幫清流就沒少參我們,這次如果讓他們藉此機會把我們搏倒,執行權力和辦事便捷受到影響是誰?當然是聖上!所以聖上是絕對不希望我鎮寧司栽這麼大跟頭的。」
楊寒露眉頭皺的更緊了,試探道:
「那宛大人的意思是?」
彷彿早就謀划好的宛童回復道:
「楊總旗馬上結案上報,兇手就是奄奄一息的房濤,是他中毒害了瘋病殘忍殺害了秦桂和兩名仵作。
如此一來,北鎮寧司只不過是監管訓教不嚴之責,楊總旗呢,三天內火速破案,當街緝拿罪魁禍首,為護百姓身受刀傷,拔擢和獎勵肯定是少不了的。
那兇手是秋楓的後人,復仇對象都已死肯定也不會再犯案,就是再犯也可歸為其他案子調查;老百姓呢,也會感謝鎮寧司守一方平安。
聖上也不會因為鎮寧司犯案被參而左右為難,如此皆大歡喜,豈不美哉?」
「宛大人是想叫我欺君?您別忘了,那些銀錠可是有不少人看見了。」
宛童擺手道:
「我可絕沒有那個意思,什麼事情也逃不過陛下的眼睛,我怎麼敢教楊總旗欺君呢?等楊總旗案子一結,我自然會和楊總旗給陛下上一道密折,在其中將事實真相言明。
如此一來,所有的風險就都考慮到了。為陛下查明事實真相是我等的本分,但幫陛下考慮周到,把事情辦得更好看更是我們該做的。」
「可是這樣,那位秋楓總旗的清白不就無處伸張了?」
「嗐,荒冢枯骨幾多,其中沒有冤屈的有多少?還是多為活著的人考慮吧。」
見楊寒露沉聲不語,宛童並沒有催促太緊,而是拍了拍楊寒露的肩膀道:
「楊總旗慢慢考慮,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我去找老閻坐坐。」
楊寒露並沒有著急做決定,而是陰沉著臉出來又找到了姜雲舟、鄒振和那位甄女俠,把他們帶到證物間,將剛剛宛童告訴自己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三人。
甄晴輕哼一聲冷冷道:
「這就是大梁的官場,美其名曰大局為重,其實不過是利益分配罷了。」
鄒振咧嘴道:
「這也是我為什麼喜歡在南鎮寧司,沒有那些彎彎繞,沒想到這次也碰到了,楊總旗,你是領頭的辦案人,我可沒法幫你做決定。」
楊寒露依舊陰沉著臉,還想詢問姜雲舟的意見,可卻見他正在那裡翻看著證物。
「姜公子,你覺得呢?」
姜雲舟抬頭笑道:
「行了楊總旗,就別拿我們開心了,你根本就不是來找我們商量決定的,你是帶著發現的嫌疑人來找我們的討論案情的。」
見甄晴和鄒振聽見這話都有點懵,姜雲舟繼續說道:
「之前楊總旗你說如果不是秋楓的後人復仇,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剛剛趁著你離開,我看到這些證物,想到了你說的那種可能。」
楊寒露嘴角一揚臉上的陰沉之態頓時消除,接著回身將門窗都關緊,確認外面沒有人偷聽。
鄒振撓頭不解道:
「不是,除了秋楓的後代,還有誰有動機殺掉他們四個?」
姜雲舟拿起桌上的一塊兒老銀錠反問道:
「鄒大哥,你說他們明明都已經把大多數銀子熔成了銀塊,為什麼要留下這些老銀錠罪證呢?應該不是為了當紀念品吧?」
甄晴先一步想到,美眸一抬脫口而出:
「是同夥!他們留下銀錠就像相互之間的投名狀為了制約同夥!」
姜雲舟點頭道:「我就說我們有默契吧!」
甄晴:(¬_¬)
鄒振點了點頭,可緊接著又皺起眉頭道:
「不對啊!如果是同夥幹掉其他四人,就像現在這樣,豈不是自己將當年的銀車被劫案暴露了出來?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姜雲舟也來到門口小心確認外面沒有人才繼續說道:
「鄒大哥問的好,我想主動暴露只有一種原因,就是無論如何都會暴露了,換句話說,他們四個人之中肯定有人準備暴露或者是拿這件事威脅兇手,如此兇手才想出一不做二不休將四人殺死嫁禍給秋楓後代這種下策。
回頭想想,這名兇手能夠了解和學得總旗秋楓的招式、又被這四人忌憚不得不保留銀錠來制約他、深夜潛入秦桂家中而不被防備,有本事重傷房濤,應該是個修為或者官位不低的人。
更重要的是,有能力撕毀檔案銷毀相關文書,隱藏關於他自己的有關真相,這就說明他當時也在鎮寧司,是一位鎮寧司的前輩或者高層,再加上剛剛楊總旗收到的善意提醒,鄒大哥覺得誰有可能呢?」
「不會吧......」
楊寒露趕忙上前捂住了鄒振的嘴道:
「小心隔牆有耳。」
鄒振這才明白,鬧了半天楊寒露不是懷著沉重的心情過來商量怎麼結案的,而是帶來了一條新鮮的線索。
鄒振長出了口氣有些激動道:
「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呀,如果兇手真的是那位,咱們就是有確切的證據估計也很難扳倒,更何況咱們現在一點兒關於他的證據都沒有,這破案難度翻了不止一倍啊。」
楊寒露點頭解釋道:
「這也是我擔心的事情,而且真的向那個方向調查,伱們三位也都會卷進來,搞不好可是有生命危險的,而且這依舊是推測,我們缺少關鍵證據。」
知道楊寒露和剛剛自己以為的大梁官員不同,甄晴也上前拍了下楊寒露的肩膀道:
「無妨,這還有點兒意思。」
總喜歡換個角度來看問題的姜雲舟看著桌上的證物點頭道:
「別那麼悲觀,如果這不是秋楓的後代復仇,案件反倒是好破多了。」
「哦?姜兄弟此話怎講?」
「因為如果是秋楓的後代復仇,他們沒有防備,被制服虐殺也很難留下關於兇手的證據,甚至證據都可能是兇手留下的,所以我們之前也沒有太注意。
但如果兇手是他們的同夥,他們既然留有銀錠相互制約,肯定應該做了某種防止其他人殺人滅口的機制,換句話說,他們肯定留下了指認兇手的直接證據。」
於是四人繼續在那些帶回來證物之間仔細翻找,企圖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還是對錢比較敏感,在霧州收過包有其他金屬假銀子的姜雲舟先發現:
秦桂和房濤二人的銀錠重量好像不太一樣。
於是趕忙將兩個銀錠放在地上招呼楊寒露,後者很默契的輕輕一刀砍在銀錠之上。
叮!
隨著銀錠被斬斷,一枚嵌入其中寫著「橫三縱四磚下」的銅牌也跟著從秦桂的銀錠中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