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開戰
`p`jjwxc`p``p`jjwxc`p`到了趙宗治住處,卻屋裡院里都不見人影,慕君頡稍稍一想,便直奔練功場,果真遠遠就望到在練掌法的挺拔身影。慕君頡徑直跑過去:「木頭!木頭!」
趙宗治聽到慕君頡聲音,那張萬年面癱臉上也看不出是喜還是不喜,「你又來幹嘛?我可沒有新年禮物給你。」
慕君頡卻笑眯眯的說:「我是來送新年禮物給你的。」
慕君頡自覺作為一個合格的師哥,是要給師弟新年禮物的,何況他當師哥尚未成功,所以才更需努力。
趙宗治微微挑了挑眉,見慕君頡果真拿出一個盒子遞過來,小孩亮亮的眼睛含滿了期待:「木頭,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趙宗治打開盒子,發現裡面是一個木雕,雕了兩個站立的人,雖然雕工不怎麼樣,但是人物惟妙惟肖,不管神態和樣子都非常傳神,顯然是下了功夫的,趙宗治只消一眼就能看出雕的正是自己和慕君頡。
「木頭,你看像不像你?這可是我一點一點親手刻的……」
趙宗治拿著木雕,心裡忽然升起一種說不清的異樣情緒。他從小到大收到的新年禮物不少,什麼金銀珠寶字畫古董等應有盡有,卻從來沒有一個人為他親手用心做過什麼。何況趙宗治很清楚那些人送他禮物並不是為了他,只是因為他父親是王爺而已。慕君頡這個木雕人,卻是趙宗治長那麼大以來,第一次收到別人不為名為利、只單純為他這個人而做的禮物。
慕君頡見趙宗治半天沒有說話,以為是趙宗治不喜歡這個木雕,佯裝失落的低下腦袋,語氣透著可憐:「我知道我雕工很差,你不喜歡也是正常的……」
「我很喜歡。」
慕君頡抬起頭,「啊?」
「我很喜歡。」趙宗治看著慕君頡又重複了一遍,「你雕的很好。」
「真的?」慕君頡一雙眼睛亮亮的,在濃密纖長的睫毛下像湖水般漾著光。
「真的。」趙宗治竟然緩緩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很淺的笑來,「謝了。」
平日里那麼冷酷的一個人,笑起來竟然特別溫暖,像個人畜無害純善友愛的君子。
「……」慕君頡頓時愣了愣。趙宗治竟然笑了!趙宗治怎麼會笑?!這不是趙宗治吧?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吧?慕君頡心裡一邊吐槽一邊發愣,待他愣完,見趙宗治已經轉身準備走了。
慕君頡忙跟上去,像小尾巴似的緊隨其後,唧唧歪歪:「木頭,你剛才竟然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笑起來很好看,一笑就不顯得凶也不覺得冷冰冰的了,你該多笑笑!木頭,你再笑一個吧,啊?」
「……」
「木頭,再笑一個再笑一個……」
「……」
「木頭,木頭……」
「……」
被趙宗治徹底無視的慕君頡決定要拿出點師兄的氣勢,叉腰作茶壺狀中氣十足的喊:「木頭,快給師哥我再笑一個!」
趙宗治額角抽了抽,忍住想一巴掌拍死慕君頡的衝動,大步穿過練功場,從小路走回自己住的院落,跨進院子后便『呯』的一聲把大門關死,直接把慕君頡關在院子外。
這已經是慕君頡第二次被趙宗治關在外面了,慕君頡站在院外看著緊閉的大門,有些苦惱的嘆了口氣。他這個師弟哪裡都好,就是脾氣特別差,這一點得讓他改改。
慕君頡順勢坐在院子門口的台階上,歪著腦袋認真思索起來。為什麼大長老還有蕭堂主的師弟都那麼聽師哥的話呢?而自己硬的軟的招數都用過了,要換做其他人早就被搞定了,為什麼到了趙宗治這裡,始終一點效果都沒有呢?
不過除了脾氣差這一點,趙宗治真的是無可挑剔了,背景硬家世好,模樣帥武功高,這麼一個人叫自己師哥,帶出去多拉風啊。而且趙宗治還有很多厲害的手下,光那個叫暗七的暗衛,武功就已經頂尖了。
想到暗七,慕君頡四處環視一周,輕聲喚:「暗七,暗七,你在不在啊?」
除了寒風吹過樹葉的嘩嘩聲,沒有任何回應。慕君頡從身上拿出一個小玉墜,又說:「暗七,這個玉墜是以前慧凈大師給我的,雖然樣子不是很精緻,但是玉質很好,而且開過光可以保平安,我送給你作新年禮物,你不要嫌棄好不好?」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四周連人影都見不到半個。慕君頡倒也不在意,把玉墜輕輕放到台階旁的草叢上,坐在那兒繼續神遊起來。
慕君頡思索完師弟的問題,又盤算起了今天收到的新年禮物。他本來就是易困的體質,倚在院門口坐著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竟然打起盹來。
屋內的炭火燒的暖洋洋的,趙宗治在架子上取了本兵書,倚坐在案邊翻看,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書卻只翻了一頁。
也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字就是看不進去,根本靜不下心來。趙宗治把書放到一邊,抬眼望見了擺在案上的木雕。
木雕上的兩人刻的很生動,一人端著茶,另一人笑著,兩人並肩而立,相處融洽,似乎在說著什麼開心的事。
趙宗治看著木雕上慕君頡的笑臉,神色有些恍惚。在來棲霞山莊之前,趙宗治從沒遇過慕君頡這樣的人,性格精靈古怪又真假難辨,卻有本事擾亂他的心神。只要是和慕君頡在一起,似乎就永遠都不知道無聊和寂寞是什麼。趙宗治把目光從木雕上移開,聽到窗欞上傳來輕輕的一聲敲響,正是暗七的暗號聲,便沉聲問:「什麼事?」
暗七悄無聲息的進屋,呈上一封信,低頭順目道:「主子,王府來信了。」
趙宗治挑開信上封的蠟,抽出字條,裡面只有寥寥幾句,下面還有一串名單,簡單列了幾個名字,其中有韓王趙宗諤,還有趙從古,兩人一個是他伯父趙允寧的兒子,一個是他曾祖父太祖帝的重孫。
趙宗治快速瀏覽完,將紙條丟進炭盆里,看著它一點點燃燒殆盡,然後瞥了一眼仍立在那兒沒退下的暗七,微皺起眉:「還有事?」
暗七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卻還是開口道:「……屬下剛才來時,看到慕公子坐在院門口的台階上,好像是睡著了,現在外面正下小雪,您看要不要屬下把慕公子叫醒,送他回……」
話還沒說完,只見趙宗治臉色一變,猛然站起來,神色不怒自威,「你說什麼?」
見主子不悅,暗七忙跪下來道:「屬下知道自己不該多事,請主子責罰。」
趙宗治卻根本顧不得暗七,徑直大步走出屋,匆匆穿過院子打開院門。外面正飄著小雪,趙宗治開門便看到慕君頡倚著牆坐在台階上打盹,厚厚的狐裘披風上已經覆了一層薄雪,有一片雪花正好落在小孩長長的睫毛上,隨著呼吸一下下輕顫。
「慕君頡,慕君頡,快起來!」趙宗治蹲下來把小孩搖醒,「你怎麼沒回去?」
慕君頡半天才睜開眼,腦袋睡的還有些迷糊,想要站起身,試了幾下卻沒成功,「木頭,我腳好像僵了……」
趙宗治伸手將慕君頡扶起來,觸手間一片冰涼,莫名覺得又氣又疼:「你不回琅閣在這兒做什麼?下著雪竟然還坐在門口睡覺,活夠了是不是?」
慕君擷身體本來就差,稍不注意就會生病。小孩慢慢清醒過來,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冷,手腳都睡的僵了,渾身冰冷,牙關也開始打顫,哆哆嗦嗦的指控道:「誰叫你把我關在門外的。」
趙宗治皺著眉,徑直把慕君頡抱起來快步往屋裡走。屋內的溫度比外面高的多,披風上的薄雪頓時化成了水,趙宗治把慕君頡濕掉的披風脫下來掛在炭盆邊烘烤,沾染了潮氣的外袍也脫了,然後把小孩丟到炕上,裹上厚毯子,又令暗七拿燒熱的手爐來。
慕君頡一脫下袍子就打了個噴嚏,明顯已經著了涼,趙宗治也上了炕,為慕君頡輸入內力取暖。慕君頡抱著手爐半天才緩過來,動了動身子又打了個噴嚏,一臉委屈的看著趙宗治:「都是你的錯,是你把我關在門外的。」
趙宗治沒吭聲,慕君頡卻意外的從那張萬年面癱臉上看到了一絲擔心,於是順桿上爬:「木頭,你以後不要再把我關到外面了。」
趙宗治半天才嗯了一聲。慕君頡又道:「也不要再什麼話不說就生氣不理人。」
趙宗治又不吭聲了。慕君頡伸手去扯他的衣角,「木頭,木頭……」
「我沒生氣。」趙宗治終於開口。
「那你先前為什麼一句話不說就走了,還砰的把門關上。」慕君頡絮絮叨叨的嘟囔,「你老是這樣,平常半天也不說話,還一聲不吭的就生氣走人,木頭啊,你的脾氣真的很差,還整天冷冰冰的,你這樣是不對的應該改改……」
嘮叨聲被趙宗治打斷,趙宗治面無表情的重複說:「我沒生氣,只是覺得煩。」
「……啊?」慕君頡一時沒反應過來,「你是覺得我煩嗎?」
小孩的演戲癖又上來了,頓時一臉的傷心欲絕,把一顆受了傷害的幼小心靈演的恰到好處,泫然欲泣的說:「……原來,原來你一直都嫌我煩……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以為能和你做朋友……」慕君頡咬著唇,肩膀微微顫抖,一副強忍著要哭不哭的倔強模樣,放下手爐扔掉毯子,「既然你那麼討厭我,我這就走了,走的遠遠的,以後再也不來煩你了……」
慕君頡才掀開毯子就冷的一哆嗦,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起身下炕,低頭穿鞋。小孩演戲一向逼真,尤其是這種受傷賭氣的小小少年的戲碼更是信手拈來,鞋子故意沒有穿好,只簡單匆匆套上便拽著外袍低頭就走,還因為傷心而慌不擇路的踉蹌了一下,下一秒,便撞上了一堵寬厚溫熱的牆。
慕君頡抬起頭看了一眼堵住他路的趙宗治,立馬又低下頭去,吸了吸鼻子說:「你不是覺得我煩嗎,幹嘛還攔我。」
趙宗治一言不發的把慕君頡抱起來,慕君頡掙了下卻掙不開,只能由著他去。趙宗治將慕君頡抱回炕上,脫掉鞋子,重新拿毯子蓋好。慕君頡深知過猶不及的道理,也不再故作矯情,乖乖的任由趙宗治把他裹成一個球,然後縮到離趙宗治遠遠的另一邊。
趙宗治默默的起身走過去,彎下腰把手爐再次放回慕君頡懷裡,慕君頡聲音帶著鼻音:「等衣服干透了我就走,以後再也不來煩你了。」
趙宗治緩緩道:「我是覺得煩,但不是覺得你煩。」
「那還不是一樣,」鼻音越來越濃,「你就是覺得我煩了。」
「真的不是覺得你煩。」趙宗治微皺起眉,有些煩悶的來回走了兩步。從遇上慕君頡開始,就好像有些事情脫離了掌控,那種又期待又煩躁的感覺難以言說又無法形容。
慕君頡全然不知趙宗治心裡的糾結,繼續扮委屈,「我知道你討厭我,嫌我煩……」
「我沒有嫌你煩,更沒有討厭你,」趙宗治打斷他的自怨自艾,「如果先前的話讓你誤會了,那我向你道歉。」
一聽趙宗治竟然會向他道歉,慕君頡頓時一愣,抬頭看過去,卻在那張面癱臉上瞧不出任何錶情,於是裝作大度的見好就收,「……好吧,那我原諒你了。你以後都不準嫌我煩,也不準討厭我。」
趙宗治只嗯了一聲,便又不吭聲了。外面的風刮的窗戶呼呼作響,慕君頡坐直了身子,透過窗縫看外面的雪,有些失望的嘀嘀咕咕:「雪好像停了誒……汴京的雪都下的很大,可金陵的雪總是很小……下大一點多好,雪多的話就能打雪仗了……」
毯子隨著慕君頡起身的動作滑掉了一半,趙宗治抬手再次幫慕君頡蓋好,慕君頡卻扭著身子道:「我不需要毯子了,我身上已經很熱了。」
趙宗治根本不理他,自顧自的把小孩重新包的嚴嚴實實,慕君頡正扭來扭去的想掙開,忽然聽到趙宗治問:「為什麼我端著茶?」
「啊?」慕君頡轉過頭,隨著趙宗治的目光望過去,看到了案桌上的木雕,又開始興奮起來,「你端的是敬給師兄的師兄茶啊!山莊里按規矩師弟是要給師兄奉茶的,」慕君頡指著木雕笑眯眯的說:「你看,你正在端茶給我,還叫了我師哥,然後我就開心的接了茶,說師弟好乖,從此以後我們就是相親相愛、情同手足的師兄弟了,我……」
慕君頡還沒說完就被趙宗治陰沉的臉色唬得默默噤了聲。
趙宗治的額角抽了又抽。果然就不該對這個神經病有任何期待的,不管什麼事兒,這妖孽都有本事讓它轉眼破滅。
慕君頡看趙宗治不說話,伸出手去拉趙宗治的衣角,「木頭,你答應過我不再一聲不吭就生氣的。」
毯子又被慕君頡蹭掉了,趙宗治冷著臉再次幫他裹上,慕君頡卻亂動的厲害,「我不要裹毯子……」
趙宗治輕輕巧巧的就把慕君頡按住,慕君頡像只落網的小麻雀似的撲騰著翅膀在趙宗治懷裡掙扎,小聲嚷嚷:「木頭,毯子裹在身上不舒服……我感覺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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