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卡塞爾之門
諾諾上飛機就踢掉高跟鞋，換上了之前準備好並留在這裡的平底鞋。
「腳疼腳疼。高跟鞋真算得上是個刑具。」
秦楚也舒展著身體，脫下西裝扔到一邊。
同學們的表情，此刻已經復刻在了路明非臉上。
「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
「來救你啊！你被耍了你知道么？」諾諾開口就是這麼一句。
路明非顯然沒反應過來她的意思，愣愣地看著未來師姐。
「我下午去電影院找你的時候，聽到你那兩個長得一樣的胖同學密謀，要讓你出個丑，這不我聽到你要給人家耍，急急忙忙去買了衣服借了車來救你，一路飛跑。」
為了掩飾感動，路明非指了指周圍，「你管這叫車？」
「可惜我來晚了，我到的時候，死算命的……噢，秦教授就已經在那裡了。」諾諾吐了吐舌頭。
「喂，你這樣有點不尊師重道了吧？」秦楚白了諾諾一眼，轉向路明非，「趙孟華也是存心耍你的，誰不知道你喜歡陳雯雯，也就是你自己以為沒人知道罷了。」
路明非張大了嘴巴，「這麼明顯么？」
秦楚往他張著的嘴巴里直接塞了根棒棒糖，「明顯，明顯到只需要一次表白她就可以拒絕你的程度。」
路明非本想吐掉，一嘗感覺還挺甜，索性含著糖含糊其詞。
「股市裡浪偶跟從大啊？」
「我還讓你最好不要表白呢。這你怎麼不聽？就你這樣聽三不聽四，估計在我課上都及不了格。」
路明非再次泄了氣，頹喪地嚼碎嘴裡的糖，還被桿硌到牙。
或許是糖下了肚勾起饞蟲，機艙里忽然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早上起床喝了杯奶之後，一天都沒吃飯。
秦楚和諾諾對視一眼，比了個乾杯的手勢。
估計沒人想得到，李嘉圖今晚要出席的很重要的活動，居然是和教授還有學姐，一起吃大排檔。
秦楚穿著西褲和白襯衫，外套和領帶都早被他扔到一邊了。
諾諾的套裙被直接撕掉了下擺，變成了齊膝裙，露出美好纖長的小腿，踩著雙平底鞋好像逃婚新娘。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卻都在看路明非。
路明非西裝革履地坐在桌子的另外一側，顯得格格不入。
「來吧，想吃什麼隨便點，老師請客。」
諾諾大方地把菜單扔到路明非面前，轉頭抬手。
「來三紮啤酒。要涼的。」
「陳雯雯如果答應你的話，你大概是要放棄學院了吧？」
秦楚點起一根煙，輕描淡寫地說，只是話題有點突兀。
路明非心裡又是一跳，這想法的確在他心底出現過。
「你們學院教讀心術的么？為什麼我想什麼你倆都知道？」
諾諾滿不在乎地說：「可我早說了，陳雯雯不會喜歡他的。」
「喂！不要揭人瘡疤好不好？」他看向諾諾，覺得鄰桌的雞翅都不香了。
「一個人喜歡你是藏不住的，就像是你對陳雯雯那樣。還有，真誠只有對同樣喜歡你的人才有效。這麼說也有點兒片面，反正是對不喜歡你的人肯定無效。現在你大概已經懂了吧？當然了，陳雯雯下午暗示過你不要去，可你沒懂。毫不同頻，怎麼在一起呢？」秦楚做最後分析。
路明非不說話了，這師徒倆要是扔天津衛去，估計能說相聲。
「不過還好，他沒有放棄。」諾諾毫沒形象地灌了口啤酒。
「我對你們就這麼重要麼？你們學院到底看中我什麼了？搞出這麼大陣仗，就為了給我捧個場。」路明非終於點完了菜，畫了至少半張菜單。
「首先，大陣仗不是學院搞的，是我們倆搞的。」諾諾糾正，「我是看你被人耍不高興。等你入了學，大家就是師姐弟，做師姐的總要夠意思吧？」
「我是為了幫你圓夢。」秦楚捻起粒花生，「至於重要不重要的問題，你可能需要多一點自信，你在普通的世界里待太久了」。
這傢伙不僅知道自己想什麼，還知道自己想過什麼是吧？
路明非果然對得起秦楚的評價，聽三不聽四，自動忽略了「普通的世界」。
「好吧好吧，反正陳雯雯也沒有答應我，以後就是同學……和師生了。感謝二位大俠今晚出手相救，小的先干為敬。」
對於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秦楚，路明非總是下意識將他當成是位師兄。
「既然這樣的話，還需要進行最後一道手續，協議才能生效，正式入學。」
「生效？」路明非對秦楚的話有些沒理解。
「嗯，就是聲紋識別啦。」
諾諾本想告知路明非這是一個隱藏的選項，他可以做出一次選擇，沒想到秦楚一語帶過，並把手機丟給了自己。
「你來操作吧，我有許可權，但我沒弄過。」秦楚很自然地說。
「你才是教授吧？我就是個打雜混學分的！」諾諾氣。
「嗯，雖然我是教授，可我到學校的時間還沒有你長呢。還有，你也知道我是教授，所以這個學分……你考慮一下。」
諾諾狠狠從桌上拿起手機，差點磕斷了自己新做的美甲。
「你確認加入卡塞爾學院么？」
「確認。」
「驗證通過，選項開啟。路明非，出生於1991年7月17日，性別男，編號A.D.0013，階級『S』，列入卡塞爾學院名單。資料庫訪問許可權開啟，賬戶開啟，選課表生成。我是諾瑪，卡塞爾學院秘書，很高興為您服務，您的機票、護照和簽證將在三周之內送達。歡迎，路明非。」手機里響起一個沉穩的女聲。
一切就緒。
路明非覺得，冥冥之中，自己和過去的生活中間，好像被劃下了一條深深的溝壑。
看起來應該是高興才對，可是路明非總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他有點說不清楚。
語言真是匱乏啊，他自嘲地想，這麼多年文學社真是白混了。
不過諾諾的話很快把他拉回了現實，「其實，剛才我說還好你沒有放棄，是有著更深層次意思的。」
秦楚抬腳踩在旁邊的一個啤酒箱子上面，「是這樣的。」
路明非叼著雞翅看著教授和師姐，等著他們的下文。
「就是說，今天無論你晚上是什麼遭遇，我都已經找好了直升機去接你。進電影院找你的時候，我和你師姐約好，如果你真的放棄了加入學院，我倆就把你從飛機上直接踹下去。」
「我靠，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么？」
「來得及，反正飛機也沒有飛遠。」秦楚喝了口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