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面試
房間外，叔叔嬸嬸三口人還在爭論自己的未來大事。
屋內，路明非卻漫不經心地搓上了IBM的紅點觸控。
遇事不慌，先打一盤遊戲放鬆放鬆。但終究是心裡有事，路明非並沒很專註，只是懶洋洋地操作。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妙，對方ID看起來是個女孩，但兇狠、老辣而且狡猾。
雖然他很快接上了滑鼠，滿頭大汗地操作起來，可是最終，他還是只能打出「GG」。
對方就好像開了上帝視角一樣，洞察了自己的所有想法。
而且還在家提前挖好陷阱等著他來跳，最後視野共享過來的時候，路明非無奈了。
退出遊戲，路明非打字，「佩服！」
諾諾留給他一個狂笑的表情，下線了。
他並不記得自己有加過這麼個好友，資料上也是一片空白。
但很快，等待了快十九個小時才得到回復的喜悅，讓他忘記了這一切。
「去啊，到時候見。」
路明非眉毛都跳了起來，開心地蹦上床翻了個身。
「爸媽給那個古德里安教授打過電話了，給你約了後天去麗晶酒店面試，你準備好吧。」
堂弟進屋登上QQ，有些不耐煩地對路明非說了句。估計是因為沒有收到夕陽的回復，讓他也有點兒心焦。
路明非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摸上電腦，開機后匆匆打開聊天界面。
他想到能幫他應付面試的人，大概也就只有老唐了。
畢竟這是自己認識的唯一一個在美國的人，噢不對，還有自己在仕蘭中學的校友楚子航，可惜楚大少一定不認識自己。
在老唐不斷的「NoNoNo」中，睡得不太熟的路鳴澤翻了翻眼皮，捂住耳朵繼續睡了。
老唐結束了一對一輔導之後，路明非忽然心裡一動，切到了「夕陽的刻痕」。
他忽然發現，自己和「上帝視角」的對話，還停留在對方的那句。
想練面試口語的話，記得找我，我專業的。
大概聊天記錄沒有漫遊過來吧？路明非這麼想著，在聊天框里敲進去一行，「面試除了口語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對方的頭像一下就閃了起來，「保持輕鬆，精力充沛。」
第二天清早，頂著大黑眼圈的路明非有點忐忑。顯然自己現在既不輕鬆，精力不充沛。
早知道就該先跟那傢伙取取經的，走進酒店大門時，路明非心裡嘟囔著。
「來了？怎麼不上去？」
輕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路明非聽到聲音，隨後看到一張臉。
等等，這是……我在網吧門口差點撞飛的那傢伙！
秦楚自顧地摁開電梯，並沖路明非招了招手。
他也是來面試的？
腦子很亂的路明非跟在他身後走進電梯，躊躇著開口。
「你也是來面試的？那天撞了你，沒事吧？」
「噢，是啊。沒什麼。看起來你休息得不太好啊？」
路明非點頭，沒說話，已經將這人視為了一個很強的競爭對手。畢竟這人看起來瀟洒得要命，沒有特別的自信，不會這樣子吧？
到了行政層會議廳外，他看到17把椅子和16個面試的人。
趙孟華，蘇曉檣，陳雯雯，柳淼淼都在，他們和其他所有人一起，用詫異的眼神看向路明非，絲毫不掩飾對他出現在這裡的意外。
「我也是來……面試的。」他晃著信封。
自己的面部肌肉都開始僵硬發木了，昨天和老唐臨時突擊的那點口語，正像海綿里的水一樣，被一點點擠出去。
當然，他沒有忘記和自己一起上來的陌生人。
只剩下一把椅子了，自己還撞過人家，讓他坐吧。
他扭頭要跟秦楚說話，發現秦楚已經拉開門走進會議室。
隨後還有會議室里響起的，「秦教授，您來了？」
秦……秦教授……
該死的，他說自己來面試，可沒說是面試別人還是自己面試啊。
此刻路明非心裡更虛了，本來看到這麼些競爭對手，他已經在想自己何德何能跟他們同台競技了，更別說自己還差點撞飛了那位疑似面試官的教授。
該不會是被撞了懷恨在心，特意找自己來給自己難堪的吧？
可是看起來又不像，那傢伙還蠻好說話的。
他給自己的那本《小說繪》還幫自己省下了二十幾塊錢，剛好夠一夜的包宿錢，配瓶營養快線不是問題。
但也不能掉以輕心，這種笑面虎可最難對付了。
椅子上放著表格和鉛筆，路明非胡亂填上，打量著人群。
隨後他注意到，大家也在打量著他，那眼神，就好像在遊覽野生動物園時，看到一隻家貓。
又好像在盧浮宮的展品中，看到了《唐伯虎點秋香》里祝枝山畫的那副小雞啄米圖。
陳雯雯低聲問他，「你認識那個教授？」
「不算認識。前幾天在網吧門口撞到過一次，差點給他撞飛的那種。」
陳雯雯輕輕用手捂住嘴，路明非剛好藉此機會多看她幾眼，著實心滿意足。
「你準備好了么？」看到陳雯雯的時候，路明非似又忘記了之前的擔憂，只是想和眼前的少女說說話。
還沒等陳雯雯回答，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面試官簡單自我介紹過後，直接點走了柳淼淼。
出來的並不是之前的秦楚，而是一位比秦楚還要年輕一些，同樣瘦高的年輕人。
葉勝，路明非記住了這個名字，看來這學校里中國人不少啊。
柳淼淼很優秀，會彈鋼琴，長得漂亮，家世也好。儘管看起來有點緊張，但還是優雅地跟葉勝進了會議室。
門一關，就好像隔絕了兩個世界。
外面坐著的大家又低聲交談起來。
「你們申請這所學校了么？」趙孟華率先開口。
「沒……」大家此起彼伏地回應著。
「名校是這樣的，更看重學生本身的素質和天賦，不在乎什麼申請費之類的。」
眾人聽完這話，紛紛轉頭看向路明非。
蘇曉檣更是斜著眼說了句，「那他怎麼混進來的？」
路明非心裡尷尬，面上卻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賤樣。
門忽然一開，柳淼淼面露失望地走了出來，但沒忘記對葉勝道了聲謝。
這……這才幾分鐘？自我介紹都沒做完吧？
柳淼淼從座位上拿起東西，匆匆就往外走去，似乎不想被人看到眼角已經抑制不住的淚水。
大家還沒來得及討論和追問，就聽葉勝點了句。
「蘇曉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