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賦
「拳腳技擊一開始被創出的目的,就是為了與人爭鬥!」
「有人的地方就有糾紛,有糾紛便會有爭鬥。而在不斷的爭鬥中,人們漸漸便創出了各種拳腳技擊。」
「這些拳腳技擊的靈感基本上都來源於生活,相傳,在原始時期,人與野獸共存,沒有獠牙利爪的人長期被野獸所獵殺,在不斷的死亡威脅下,一部分人學會了使用武器工具反擊,而一部分人則選擇模仿相應野獸的天敵來反殺。」
「拳腳技擊便脫胎於這兩者。」
「所以你會看到,許多武館都是以各種動物之形為名,原因便是模仿該動物而衍化出的拳腳功夫。」
楊明先是簡單講了一遍拳腳技擊的由來,然後笑道:「像我們虎形門,便是先輩們模仿猛虎衍化而來的拳法。」
「模仿猛虎么……」
陳青神情專註的聆聽著。
他也聽說過,前世的許多拳法也是模仿自動物,譬如形意拳、通背拳,五禽戲等。
而楊明說到這裡后,停頓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至於拳法技擊的最終本質,其實就是強身健體!」
「強身健體……」
聽到這個答案,陳青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倒並不驚訝。
前世的世界,無論是拳擊還是摔跤這些涉及身體較量的競技運動,都會分不同的重量級別。
不同的身體重量,所能爆發出的力量和抗擊打能力完全不同。
所謂一力降十會。
技巧較量的前提,是建立在同樣的身體素質下,不然一方連對方一拳都扛不住,這還較量個啥?
因此,對於楊明所說的強身健體,陳青倒是非常理解。
「你好像並不驚訝,是之前聽過這方面理論么?」
看著陳青臉上沒有表現出驚訝之色,楊明反倒詫異了,詢問道。
陳青聞言,笑著回道:「沒有,不過我給人擦鞋時,經常遭到大十字街那邊的地痞勒索,我曾經試圖反抗過,但他們力氣比我大,我根本打不過。而我觀察到,他們只敢勒索跟我差不多年齡和體型的人,強壯一些的他們就不敢,所以我很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原來如此。」
聽到陳青的回答,楊明瞭然的點了點頭,隨後笑道:「等你這一年將身體練強壯以後,那些地痞也就同樣不敢再來勒索你了。」
「那這一年就麻煩楊明師兄了。」
陳青誠懇的感謝道。
他沒有質疑對方所說的一年時間,身為養生專家的他,知道一年的堅持鍛煉確實可以將身體鍛煉到「強壯」的程度。
「先別急著謝,能不能練出效果,最終還是看你自己,我能做的只是教你怎麼練罷了。」
楊明搖了搖頭,說道:「好了,不廢話了,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拳腳技擊的由來與本質,那麼接下來我便教你本門『虎形拳』的根基練法『虎步』好了!」
說罷,楊明的身形也隨之拉開架勢。
只見他雙手抬起,左高右低,左前右後,高的手與面部平行,低的手則位於腰部。
同時,他右腳不動,左腳后側一步,整個人呈現出了一種微蹲發力,又能撤又能防的姿勢。
「拳腳技擊分練法與打法,顧名思義,練法便是增長身體各方面筋骨力量之法,打法便是與人爭鬥時的打人之法。」
楊明保持著拉開的架勢,講解說道:「初學者先要從練法學起,因為只有先將身體練起來,才有資格學打人,不然你打別人不痛不癢,別人打你你要死要活,學再多打法也不過是個笑話。看好了!」
伴隨話音,便見楊明身形動了起來。
只見楊明腳下步伐邁開,身形隨之扭動,高低起伏,以陳青為中心,開始繞步而行。
同時,他抬起的雙手高低交替,前後互換,並五指彎曲,捏成了爪形。
沒有任何迅捷勇猛,反而動作緩慢,跟前院那群青少年繞樁而行差不多,唯一區別便是,楊明身前沒有樁,或者說,他把陳青當成了樁。
「這就是『虎步』?」
陳青看著楊明圍著他繞行的動作,眼底不禁閃過了一絲疑惑。
這樣軟綿綿的走動,真的能起到鍛煉增長身體素質的作用?
心中剛泛起這個疑惑,很快,他便注意到了一處細節。
楊明身形強壯,身上肌肉線條明顯,而不知是有意炫耀,還是為了在前院那些青少年面前彰顯形象,他穿的是一件砍袖馬褂,露出了壯碩的雙臂。
陳青注意到,楊明雖是緩慢的繞行在他周身,但其雙臂的筋絡卻是時而繃緊如弦,時而隱於皮下,起伏明顯。
這一切,都緣自對方抬起的雙手交替間,五指彎曲捏爪所致。
看到這一幕,陳青藏於袖中的手,試著模仿了一下對方,將五指彎曲捏成爪狀,登時!他感覺手背的筋絡瞬間繃緊,並延伸帶動了整隻手臂的筋絡綳直!
頃刻間,陳青恍然大悟。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幾乎帶動起了整條手臂的力量,跟前世握緊拳頭,拎提啞鈴做無氧運動的作用相仿,確實能起到鍛煉的作用。
也就在這時,繞行中的楊明也開口講解說道:「這就是我『虎形門』的根基練法『虎步』。你別看我像是在散步,但其實幾乎鍛煉到了我全身上下,這其中的要領便在我雙手的爪形上!」
「猛虎最大的特點是什麼?就是虎爪!」
「虎形拳脫胎於模仿猛虎,而『虎步』便是在模仿猛虎狩獵時的遊走!」
「猛虎狩獵時,會在遠處先圍繞著獵物遊走繞行靠近,伺機而動,因此,每一步間,四隻虎爪都處於能夠帶動全身力量,隨時爆發的狀態。」
「所以,『虎步』的重點不在於遊走繞行,而在於遊走繞行時,我們雙手雙腳要像猛虎一樣,處於能夠帶動全身力量,隨時爆發的狀態,明白了么?」
說到最後,楊明目光看向陳青,說道。
陳青聞言,目露思索之色片刻,隨後頷首點頭。
楊明見狀,不再多言,繼續圍繞著陳青以「虎步」遊走繞行。
陳青也沒再說話,專心的看著楊明的動作。
約莫五分鐘后。
楊明緩緩停下了動作,直起身來,對陳青說道:「好了,我已經演示完了,接下來換你,你就把我當做獵物好了,先練一遍,有什麼不對我到時候會提醒你。」
「好。」
陳青沒有推辭,出聲應道。
他剛才也差不多記下了楊明的動作,接下來就是實踐了。
只見他先是跟楊明拉開了一段距離,然後學著楊明之前那樣,雙手抬起,左高右低,左前右後,同時左腳后側一步,擺出了微蹲發力的架勢。
而隨著他的架勢拉開,陳青注意到,他左眼眼底的【精】、【氣】、【神】三項數值中也隨之跳動起來。
不過,僅是最後的兩位數跳動,陳青也沒在意。
畢竟,他只要還在呼吸,三項數值的最後兩位就一直都是跳動的。
然而,當陳青邁動步伐,起伏身形,開始圍繞楊明遊走繞行,並雙手五指彎曲捏成虎爪時,他眼底原本只跳動最後兩位的【精】和【氣】數值,倒數第三位驟然間也跟著跳動了起來!
【精】增!【氣】減!
兩者截然相反。
「這是……」
陳青一愣,動作也隨之停下。
而隨著他的動作停下,兩項數值的倒數第三位的數值跳動也跟著停了下來。
可這一刻,陳青心臟卻砰砰跳動起來!
「竟然可以這樣……」
眼底覺醒的三項數值,似乎並不是完全沒用……
陳青強壓下有些激動的情緒,繼續練習「虎步」。
這一次,他全神貫注,集中了所有注意力在自身動作與眼底的三項數值上。
只見他一腳邁出,落地之後,五個腳趾內扣抓緊。
瞬間,他這隻腳的腳背筋絡崩直,帶動起整條腿都在用力。
也幾乎是同時,他眼底的【精】和【氣】兩項數值,倒數第三位的數值再次跳動起來!
而這回,陳青動作沒有停下,他繼續演練著剛才記下的「虎步」動作,雙手高低前後交替,五指彎曲捏爪,身形配合著高低起伏,不斷圍著楊明繞行。
霎時間,他眼底的【精】、【氣】兩項數值的倒數第三位數,開始瘋狂跳動!
【精】增!【氣】減!
不過,他的動作並不標準,這兩項數值的倒數第三位數跳動速度時而快,時而慢。
意識到這點的陳青,參照著眼底【精】和【氣】的倒數第三位數值跳動速度,去矯正著演練的動作。
有了具體的數值參考,他僅在經過幾次矯正後,便記住了那種數值瘋狂跳動的感覺,然後,他開始嘗試保持的同時,心中也不禁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樣真的就是最快了嗎?
……
外界。
楊明雙手環抱胸前,一動不動,人如木樁一般站在中院,目光平淡的看著緩緩動起來的陳青。
當看到陳青遊走一步便停下時,他沒有說話。
當陳青繼續演練,但動作很不標準時,他仍然沒有說話。
因為,這是本門的教法。
等學員演練一遍后,再指出具體的缺點,讓對方加以矯正。
這個過程需要很久,因為缺點並非指出以後對方就能一次性矯正好的——這也是前院那些青少年學員需要他們兩個人每天去盯著的原因。
楊明看著陳青,也準備像教其他學員一樣,等陳青演練完一遍后,再指出對方所有不標準的地方。
然而,片刻后。
「嗯?」
楊明眉梢一挑,平淡的目光中泛起了一絲波瀾。
因為他發現,陳青的演練,在經過了前期一段的不標準后,後面竟然開始慢慢變得標準了起來!
並且,越來越標準!
當到這一遍演練的收尾時,他吃驚的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無法從陳青的動作上挑出任何毛病來!
這讓他滿眼的驚異。
「這……怎麼可能……」
然而,就在楊明驚異時,演練完一遍「虎步」的陳青卻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直接開始了第二遍的演練!
此時的陳青,全神貫注的沉浸在了演練「虎步」中。
而這一次的演練,他從一開始的動作便無比標準!
當然,在動作的銜接上,卻還是有些僵硬。
不過,隨著這第二遍的不斷演練,他的動作也在標準的基礎上開始逐漸變得熟練起來。
很快,第二遍演練結束。
熟練且標準。
這一次,楊明還是沒有說話,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是驚異得說不出話來。
在他的驚異的無言中,陳青再次展開了第三遍的演練。
這一次,又熟練又標準。
隨後,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
一遍又一遍,一遍接著一遍。
陳青的動作越來越熟練。
而楊明則看得有些麻木。
與此同時。
「嗯?」「咦?」
兩道輕咦聲,從後院與中院交匯的拱門處響了起來。
立於此處觀察的何夕紅和黃訓虎,臉上同時泛起了驚訝之色。
「好驚人的天賦!」
黃訓虎感嘆道:「從開始的明顯生疏能看出,此子確實沒有練過『虎步』,但僅僅幾個動作過後,他的動作便逐漸向著阿明演練的標準靠攏,到第一遍結束時,便已趨於標準,這樣的武感……阿紅,你從哪裡找來的這個小子?他真的是大十字街那邊的小鞋匠?」
「他確實是我在大十字街那邊遇到的。」
何夕紅點頭回道:「我的情況師父你剛才也知道了,與西陸那邊的人交手,我有了認知障礙的後遺症,回來后就想嘗試自己認路,但最終沒能成功,期間便遇到了兩個小流氓和這個小鞋匠。」
說罷,她看著中院里演練著「虎步」的陳青,眼神驚訝中帶著好奇,同時又有著一絲警惕:「我也沒想到這個小鞋匠竟然有這樣的天賦,事情確實太過巧合了一些,我調查一下他的背景好了。」
「你還是好好休息吧,調查的事我來安排,不著急。」
黃訓虎搖了搖頭,說道:「阿明雖然練得不錯,但也只得形,未得意,這小子就算是別人安插進來的也學不到什麼真功……」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
「吼!」
一聲嘯聲驟然自中院傳出,如虎如豹!充滿野性!
中院里,充當人樁的楊明猝不及防的被嚇一跳,驚慌失措的跌坐在了地上,神情驚懼的瞪著陳青:「你、你剛才在幹什麼?!」
剛才嘯聲爆發的那一秒,他真的有種被虎視眈眈的感覺!
而拱門處的何夕紅和黃訓虎,幾乎同時眼瞳猛然一縮。
形意俱全!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