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藝術就是爆炸
李維忙不迭地捂著鼻子跑進山洞裡。
一個人工開鑿的礦洞，盡頭是死路——廢話，不然獸人也不會拿來看管俘虜。
不大也不深，大概是村民采完了淺層的煤就放棄了。
荊棘領別的不多，木頭和煤管夠。這麼一個不富裕的煤礦還不如砍木頭划算，也就這麼荒廢了下來。
糞便積累的氨氣、煤層泄露的芳香族碳氫化合物以及無色無味的瓦斯……
「【化石為泥】！」李維來不及思索如何從物理學的角度來解釋這神奇的法術，剝開鬆軟的泥土，黑乎乎的煤塊露了出來。
「化石為泥！化石為泥！」
等到最後一個記載著化石為泥的魔法捲軸褪去光澤，李維終於聽到了書上記載的「蟬鳴聲、鞭炮聲、悶雷聲」，空氣中的甜香味也濃郁了起來。
現在的問題是，李維也不知道自己臨時抱佛腳的保命措施有多大用。
甚至不知道瓦斯爆炸、煤塵爆炸行不行得通。
李維畢竟只是個土木工程專業的，跟挖煤的還是有點行業壁壘在的。
許是受了這具身體原主人的影響，又或者有感於外面那群異界村民面對侵略時的犧牲與抗爭，又或許李維想著沒準掛了就能反穿越回去了呢？
李維想起了洞外那個死不瞑目的婦人。
「媽的，拼了！奪舍非我願，希望能反穿！」
李維暗自鼓氣，跑回洞口，丟出一卷光耀捲軸吸引全場的注意力：
「薩魯曼！我是來和你談條件的！」
「我，李維·謝爾弗子爵，荊棘領的繼承人！」
薩魯曼早就注意到了這隻偷偷跑進洞里的「小螞蟻」，但他並不在意。
等完成這場祭祀他有的是時間去玩弄一個膽小鬼。
結果這隻「螞蟻」還給了他意想不到的驚喜。
這麼一條自投羅網的「大魚」，想必能夠取悅先祖。完事了直接跑路，美滋滋。
這般想著，薩魯曼沖著李維嘰里咕嚕了幾句，翻譯：「證明你的身份。」
李維丟出自己的家徽——紅黑色的蛛魔晶絲編製成的荊與棘，環繞成玫瑰的模樣，底襯是一塊紅龍的頸皮。
光是材料就價值連城，樣式、線條也均有考究，不可逾矩。
「荊棘玫瑰」，當代謝爾弗家主的家徽，至少在荊棘領，沒人敢冒用這東西。
「放這些村民離開，否則我就引爆身上的捲軸。薩魯曼酋長，你也不想失去珍貴的祭品吧。」
薩魯曼摩挲著手裡的家徽，沖身旁的祭司打了個眼色。祭司搖搖頭，不定向的魔法爆炸以他的能力尚阻止不了。
薩魯曼深知繼承人的失蹤整個荊棘領很快就會行動起來，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素來也是殺伐果斷的獸人：「好，我答應了。」
李維：「你的承諾一文不值！你要是派人追蹤這些村民怎麼辦？」
薩魯曼眼神微眯，神情猙獰：「你想怎麼樣？」
李維指了指背後的山洞：「我可以進洞。你和你的祭司守在洞口，所有獸人都要來。直到日落時分。」
「成交！」
……
「你們是怎麼過冬的？維基亞的冬天可不好過。」李維還在努力地套話。
眼下薩魯曼帶著祭司和翻譯站在洞穴深處盯著李維，元素圖騰就插在祭司的腳下。
獸人戰士們直接在山洞裡布置祭祀儀式，各種奇怪的花紋圖案和骨頭堆擺滿了洞穴，只等夜幕降臨就送李維上路。
對於不講究空氣質量也沒學過數理化的獸人來說，洞里的氣味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
可惜對面這個叫薩魯曼的獸人肌肉發達腦子也不簡單，深諳「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對李維的問話只聽不說。
李維又把主意打到了狗翻譯身上。薩魯曼兩個巴掌就讓翻譯消停了。
高懸的屠刀比落下更能摧毀膽氣。
從薩魯曼玩弄人心的手段看，李維幾乎可以肯定從他進入洞穴開始，「祭祀」就已經開始了。
不管是拒絕交流還是當李維的面布置「會場」，都是想讓李維陷入絕望崩潰。
李維的壓力也確實越來越大，臉上的汗珠像洞穴牆壁上的水珠一樣越聚越多。
生活在國泰民安的法治社會，李維煩惱的事情很多，比如提桶跑路，比如母胎單身，但肯定不包括「撒手人寰」。
最後一縷日光離開了地平線，薩魯曼終於還是憋不住心裡的得意：
「李維閣下的膽識令我敬佩，眼下的各種刑具，想必能撬開閣下的嘴。」
李維心想你一個獸人說話怎麼一股大佐味，想來畜生東西即使在不同的位面也有共同語言。
死到臨頭，不得不發，李維大喊：「【御水成牢】！」
憑空出現的水流緊緊包裹住李維周身。這種沒什麼殺傷力的低階法術施法快、元素穩定性要求低。
薩滿祭司露出揶揄又殘忍的微笑，「垂死掙扎！喜歡泡水是吧！吃我一記閃電鏈！先電到三分熟！」
銀色的電弧帶著「滋滋」的響聲從元素圖騰上冒出，那一瞬間薩滿祭司敏銳地捕捉到了李維表情的錯愕，隨後是驚喜！
「誒？這傻子笑什麼，我還沒電他呢？」祭司如是想到，這是他生命里的最後一個念頭。
「【無塵之地】！【寒冰屏障】！【岩石軀殼】！」
李維只來得及甩出三個捲軸，熱浪和衝擊波便將他吞沒。
巨大的轟鳴驚起林中的飛鳥，氣浪呼嘯著掃倒一排排大樹，山體劇烈的抖動，隨後崩塌，煙塵四起，在空中噴湧出一片灰色的雲。
灰雲散去，原本的山體所在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唯有湍流奔騰——這山洞底下居然是條暗河。
三十裡外，倖存者、農夫瓦力回頭看了看，他不確定身後的大動靜是不是李維大人弄出來的。
但他知道馬上就要開春了，村裡的一切都被獸人毀了，他需要種子、農具養活年邁的母親以及哥哥的遺孤。
「跑到鎮上去，借一匹驢子去荊棘領的首府瓦蘭城報信！」
「如果是伯爵大人的話，會賞賜我們足夠的農具和種子！」
「如果是伯爵大人的話，自己一家也許可以劃到李維大人的莊園里！」
「飛毛腿」瓦力只感覺自己的肺要燒起來了，山林里每跑一步都要花費額外的力氣。
……
「嘚嗒嘚嗒～」當月亮掛上了樹梢，小毛驢終於來到了宵禁的瓦蘭城。
「什麼人？！」城上的衛兵今夜格外緊張。
油盡燈枯的瓦力榨出最後一點力氣大喊：「李維子爵！獸人！羅蘭村！礦洞！」
一道高大的身影直直從城牆上躍下，恐怖的威壓嚇得疲憊的小毛驢直接癱倒在地，背上的瓦力翻滾下來，已經沒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