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草蛇灰線，伏脈千里
糖廠的工藝流程確定后，李維開始著手安排人事。
作為現階段高福利、高保密的工作，糖廠工人的遴選也是重中之重——李維在把軍屬們帶到瓦蘭城時就有了這方面的考慮。
此次來到瓦蘭城的軍屬們身份複雜，從采邑騎士到手工業者到自由民再到農奴，無所不包。
想讓軍人們捨生忘死，最基本的要求之一就是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
比如說給他們的家人提供一份體面的工作。
而藉由平民都可以上崗勝任的工廠，李維樹立了典型，擴大了同伯爵府利益綁定的群體：
預製車間可以大量雇傭婦女和傷殘士卒；
熬煮車間由之前製作蒜素時積累的工人和煉金工坊學徒「以老帶新」；
製糖車間則由安度因帶著一批學徒跟隨南方來的製糖匠們學習並嘗試歸納總結規律；
脫色車間主要用來生產霜糖和冰糖，產量不會太高，可以由瑪麗娜女士的煉金工坊接手並嘗試改進脫色工藝。
廠長自然由李維擔任，日常事務由安度因和安娜負責。
經過一年的調教，安娜和她的女僕秘書團已經負擔起了李維日常的文書工作。
工廠就是個大熔爐，可以將不同社會分工的人熔煉在一起。
這樣的組織形式是加強基層統治的不二法門，也是工藝進步的源泉。
糖廠對於高素質工人的需求也為李維將來自上而下展開基礎教育提供了很好的「借口」。
畢竟貴族老爺們可以不關心工人的死活，但肯定關心工廠的利潤高低。
等到時機合適，李維就會修建「夜校」、「工人家屬樓」等設施，進一步強化工廠的凝聚力、提高工人的知識水平。
李維現在要做的，就是呵護糖廠和工人們的「發育」。
……
當然，李維不會忘了製糖最重要的環節——原料。
在雄鷹嶺農倌提出了明年想要在黑土地上種植甜菜的要求，李維在這段日子裡也考察好了「試驗田」。
那就是羅蘭村——作為前男爵哈德羅的直屬村莊，羅蘭村的土地之富饒無需多言。
牽扯到獸人和李維，哈德羅絕無翻身的可能。
哈德羅領被伯爵府抹去，騎士們各自改換門庭，羅蘭村和小鎮則成了伯爵府的直屬領地。
羅蘭村的原住民們幾乎就被獸人屠戮一空，加上後續的一系列風波，羅蘭村成了一片白地。
帶著甜菜返回羅蘭村進行重建工作，對李維來說可謂一舉多得。
何況獸人部落的幕後主使至今不明，李維的內心裡總是難以釋懷。
……
安排糖廠的同時，李維給梅琳娜回了信。
小姑娘情深義重，李維自然要投桃報李。
借著糖廠投產需要大量溫度計的契機，李維設計了刻度更為精確的水銀溫度計打算回贈給梅琳娜。
同時寫了一份詳細的使用說明書以及關於溫度的定義、刻度量程的確定方式等等注意事項。
又提出了「關於體溫、恆溫、變溫的區別」以及「感染、發燒和體溫的聯繫」。
當然，這些都只是「猜想」，一口咬定的話李維就解釋不清了。
梅琳娜在信里抱怨根本磨不出符合李維要求的顯微鏡片，李維只能想點別的點子來哄小姑娘開心。
考慮到梅琳娜已經和身處德拉高原要塞的卡洛斯·謝爾弗建立了聯繫，李維將會安排50名山地騎士隨醫院騎士一同南下，潛入德拉高原領，隨時支援梅琳娜的行動。
此舉也是為了李維來年前往日瓦丁提前作準備。
「可以啊小子。」
得知李維的訴求，哈弗茨眉飛色舞，一臉「我家豬會拱白菜了」的欣慰表情。
要不是打不過這便宜老爹，惱羞成怒的李維高低要給哈弗茨來上兩拳。
哈弗茨拍了拍李維的肩膀：「府上有十來個黑騎士年紀大了，天氣冷了渾身都疼，一起送到南方去過冬吧。」
「大孝子」李維連忙賠上笑臉：「伯爵大人當真是英明神武！」
……
安排好糖廠的首尾，又送走帶了滿滿兩大車零食的騎士們，李維向哈弗茨交接完今年的財政報告，準備踏上前往白馬山的旅程。
大量的建築工人已經在白馬山完成了施工場地的初期建設。
阿爾帕德調撥的大量人力、物力資源也已經到位。
山地騎士團的三支小隊業已進駐白馬山。
從各個男爵手裡徵調的工匠和俘虜來的工匠也隨著大部隊去到了白馬山。
李維手下的「300親軍」、從紫羅蘭歌劇院選調的「進步知識分子」也已經集結完畢、整裝待發。
「關於煤工業、水泥工業、高爐建造的第一輪猜想與實踐。」
「關於產業工人、新式軍隊、文宣隊伍、思想理論工作的初步探索。」
李維腳不沾地辛辛苦苦大半年，終於迎來了一個能夠揮灑心中願景的窗口期。
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何不利之有？
……
前來送行的是瑪麗娜女士。
這讓李維心裡有點發憷，生怕接下來自己的頭蓋骨不保。
李維目光放空，負在身後的手猛招，示意黑騎士們趕緊上前，以向瑪麗娜女士表明「本次出行絕不是微服出訪，自己是帶足了武力的」。
結果這幫「黑慫貨」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對於自家少君的苦難不聞不問。
「跟你們這群蟲豸在一起怎麼搞好政治？！」李維在心中「破口大罵」。
「把他們帶上。」瑪麗娜望著李維的小動作微微皺眉，手中的法杖指向了不遠處的幾名法師學徒。
李維一臉驚疑不定，心想這幾個小學徒頂什麼用，當沙包都嫌脆。
「這些學徒最近在研習土石類的魔法，剛好送去你那裡練練手。」瑪麗娜女士接著說道。
李維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合著魔法世界也逃不過「壓榨研究生」的窠臼啊。
「怎麼了？」瑪麗娜女士鳳眼微眯——這是要生氣的前奏了。
「沒什麼，母親大人，您是一位合格的、盡心儘力的導師。」李維馬上認慫。
瑪麗娜女士輕嗯了一聲，長袍的裙擺如玫瑰綻開，轉身離去。
徒留幾名不明真相的法師學徒，莫名地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
光明紀元858年1月20日，李維離開瓦蘭城，前往白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