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寧靜的黑巷子

死亡是矛盾的終止符。

無論生前腦海中有多少念頭，心中有多少想法，在死後一切就都結束了。

活人總會衍生出一系列惱人的人際關係，他們會愛、會恨，會有友人與仇人。

哪怕是天性再為涼薄的傢伙，他們也總與其他智慧生物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繫。

但死人沒有。

屍體就是屍體，當他躺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就和地上的泥土毫無區別了。

淤泥和爛肉，它們之間沒有任何本質區別。

大塊鮮活的血肉被戰斧直接削掉，瑪拉信徒疼得立刻嚎叫起來。

它的面容都徹底扭曲了，肉體被撕裂的傷勢讓它痛苦至極。

這個穿著腐臭布匹的野蠻人不久前還在得意洋洋的炫耀著它的戰果，阿方索看的清清楚楚，它手中提著一個信仰者的頭顱。

星際戰士絕對不會認錯。

死者顱骨上的傷勢尚未完全修復，他是帝皇的好孩子，雖然他是一個雜種，但他皈依了帝皇。

在帝皇信仰中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是莫大的榮幸。

可是邪教徒沒有資格殺死信仰者。

阿方索懷著這樣的念頭殺死了他的敵人，殺死了這頭瑪拉信徒。

亞人雜種尚且有信仰帝皇的資格，尚且有被拯救的資格，但是異端異形絕對沒有。

它們唯一的下場就是徹底去死。

它們的頭顱會被砍下，它們的身體會被劈開，它們的血肉會為冰冷的夜晚增添幾分熱氣。

就像現在這樣。

阿方索幾乎是在進行一場毫無懸念的屠殺，縱然偶爾有一兩個瑪拉信徒擋下了致命一擊，它們也會在隨即又一次揮來的斧頭中喪命。

「去你媽的，怪物！」

一個邪教徒嘶吼著沖向阿方索，它眼睛中滿是血絲。

這個傢伙被嚇壞了，它的精神也許已經徹底癲狂了。

畢竟如果不是瘋子的話，怎麼可能在親眼目睹自己同伴全部被阿方索殺死後還有勇氣反擊。

「該死的怪物，你不應該出現在這種貧民區里！」

阿方索看得很清楚，這頭邪教徒雖然在嚎叫，但它十分恐懼。

它握著武器的手掌都在微微顫抖，揮砍過來的刀刃更是在空中七歪八扭。

鐺！

一聲刺耳的尖叫，刀刃敲在了阿方索的戰斧上。

星際戰士幾乎沒有感受到任何阻力，他手中的斧頭就這樣劈下去了。

鮮血噴薄而出。

阿方索很多時候都在感慨，一個體積不大的生命，它的身體中竟能噴濺出如此之多的液體。

死者被直接砍成兩半的樣子，阿方索見得多了，但他總是為生命而驚嘆。

這些傢伙簡直就像是一個裝滿了血的袋子。

帝皇一定會滿意的。

「無可置疑的光明會在你的畸形軀體上燃燒，我會親眼看著你們的，戰士的火焰會凈化你們！」

阿方索臉上滿是鮮血，他的情緒很平靜。

一種亢奮的平靜。

「你們會率先去死，最早在黑暗中展露出自己身體的傢伙，最早被砍碎！」

撲通一聲。

死者的屍體徹底倒地了，它的整個身體幾乎要裂成兩半。

「所有異端都會死，所有異形都會死…」

「懦夫必死！異端須燼！沒有後退！永不憐憫！」

阿方索話還沒有說完，他就已經聽到了信仰者的咆哮。

帝皇的虔誠信徒們在告死天使剛剛開始殺戮的時候就已經迫不及待了。

對於為信仰獻身這件事情，他們有著異乎尋常的熱情。

然而和星際戰士殺戮時的一邊倒比起來，信仰者們的戰鬥要吃力的多。

他們雖然絕對不會畏懼，但他們的身體素質太差了。

長期營養不良的身體不會因為堅定的意志而發生改變，垂死掙扎也最多只是給瑪拉信徒添加一點麻煩而已。

這就是最下層的信仰者。

這就是最像長耳朵的雜種亞人的下場。

他們的身上甚至沒有被阿方索安上鐵甲，哪怕是最為粗糙，甚至連毛邊都沒有修飾的甲胄，他們都沒有一套。

他們就這樣在今天晚上的廝殺之中咆哮、憤怒，然後死去。

每一個信仰者的身軀倒地時，阿方索的眉頭都會不由自主的跳動一下。

他能夠感覺到，這些可憐孩子的靈魂正在飛回祭壇。

他們是好樣的，他們的生命為了帝皇的信仰而戰，即使死後也在燃燒著自己。

他們是一群好孩子，他們值得被銘記。

在白骨鑄成的祭壇中，原本微微波動的空間正在沸騰，就好像一鍋被煮開的水。

在所有焦躁不安的空間波紋中，每一縷蕩漾的波動都指向阿方索。

黑巷子里，阿方索猛然間感受到一種劇烈的疼痛。

他的心幾乎都要被徹底扯開了，他的靈魂也在憤怒的炙烤下吱吱作響。

這就是信仰者的力量，這就是阿方索的計劃，這就是長久以來積澱的成果。

阿方索甚至沒有第一時間粉碎掉黑巷子中的邪神信徒！

力量！力量還遠遠不夠！信仰者們也還遠遠不夠！

阿方索需要更多的虔誠，更多的顱骨，更多的鮮血與更多的征服。

如果不儘快強大起來，如果不儘快發展起來，如果不在異端與異形的夾縫中生長起來，阿方索被徹底碾碎的。

帝皇征服這片土地的計劃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意外，阿方索也絕對不能有任何的猶豫。

今天晚上是個好機會，邪神信徒與長耳朵打成一片，阿方索一定要獻上足夠多的頭顱。

斧頭需要揮的更快，阿方索需要更加殘忍，殺戮的效率需要更加高昂。

血，如同雨水一樣飄灑的血水。

它們戀戀不捨的從生者的體內噴出，然後和黑巷子中的爛泥混為一體。

原本還算堅實的地表在血水的浸潤下開始變得粘稠，偶爾一兩塊還未徹底破碎的石磚也會在腳踩上去的時候噴濺出腐臭的血水。

「所有富饒的土地，所有還沒有被污染的土地，它們都只能被人類佔領，只有未曾畸變的人類才有資格在這些土地上生存！」

阿方索咆哮著，他的斧頭又砍開了一片嶄新的血肉。

血管猶如被斬斷的電纜，血水與空氣接觸時發出刺耳的滋滋聲。

在體腔的壓力下，沒過幾秒鐘時間這個異端的皮膚就已經呈現出一種死亡的蒼白。

它的鮮血已經要徹底流盡了，只剩下一些有氣無力的殷紅色泡沫還掛在脖頸上。

「黑巷子的戰鬥已經結束！」

在所有模糊不清的血水中，阿方索聽見這麼一句話。

星際戰士手中的斧頭下意識朝著發聲處劈去，但他隨即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那是羅德尼的聲音。

「所有異教徒都已經被殺死了嗎？」

「是的，起碼在黑巷子里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