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人多智廣 書生有用
果然是人多智廣，你一言，我一語，沒一會子就理出了頭緒。
夏太監面色鬆快，哈哈一笑：「此言確是有道理啊，來人吶，去隔壁把東廠的督主和千戶叫過來。」
「是！」
門外有小太監轉身而去。
秦鍾趁機道：「公公，紀昀、嚴奇禎與時運來也在典獄司掛職，他們三人雖不消捉鬼拿妖，卻可居中協調，整理文書，給聖上寫摺子，不妨將這三人叫來。」
「哦？」
夏太監眯起三角眼，掃量秦鍾。
秦鐘的意思是叫過來分功！
捉鬼拿妖是功勞，難道整理文書，給皇帝寫摺子就不是功勞了？
不過實無必要駁秦鐘的臉子，況且這三人也不是尋常人，一個是名動京城的才子，另兩個是尚書侍郎之子，關係網不就是這麼拉出來的嗎？
太監最為現實，是捧高踩低界的老祖宗！
「瞧咱家，忙忘了！」
夏太監自嘲一笑，就喚道：「去把紀百戶，嚴百戶與時百戶請來！」
「是！」
有小太監領命離去。
余婆婆等人也是老江湖，不會平白去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默認了秦鍾提攜裙帶的挾私行為。
不消片刻，先前離去的小太監帶回了兩名中年人，小心翼翼地捧著簿冊，一臉讒諛，他們都知道，自己的下場不會太好。
秦鍾卻是暗暗點頭，東廠作為皇帝最貼心的特務機構，必然搜集了不少世宦勛貴的材料，還是有些作用的。
相對於錦衣衛的冗雜，東廠人員精簡，效率高。
「齊國公府的小公子被女鬼掠走之事你們也知曉了，說說看，哪家還有年歲條件相當的小公子？」
夏公公問道。
「公公您請看……」
二人不慌不忙的翻出簿冊，一一指點，把四品以上的官員與世宦勛貴都算進去，有十歲左右幼子的，共五十餘家。
如把年齡放寬到五至十五歲，計有數百家之多！
「這……」
夏公公犯起了難，一團亂麻，從何著手？
秦鍾問道：「兩位大人可有京城的地圖？先將那五十餘家標出來，咱們今晚蹲守，如紅衣女鬼露面，也不必驚動，發煙花示警，人來齊了與她斗一斗。
而那五十餘家之外，也不能大意，可著番子隱匿在附近，倘有異常，也發煙花示警。
同時我要提醒諸位一句，紅衣女鬼很可能是通過眼瞳的接觸來傳播瘡面術，大家盡量不要與她對視。」
「哥兒這主意好，快去拿地圖！」
夏太監哈哈一笑。
「是！」
那兩名中年人也是精神一振！
沒了用處，肯定是死路一條，倘或又有了用，集東廠之力給典獄司打下手也行啊。
很快的，取了地圖回來，把核心五十來家以紅筆標註，其餘各家以黑筆標註。
眾人商議了番，各自領了蹲守區域，均是處於內城。
其實這一切都是猜測，平民百姓家也可能有天賦異稟的小兒，譬如茗煙。
可是不拘哪朝哪代，率先保的是權貴公卿的命，平民百姓死了，多數沒有名字，甚至好些連死亡數目都擠不進去。
連秦鍾都沒辦法去保護更多的人，畢竟目前的典獄司，才大貓小貓十來只，只有一炮打響，才會吸引更多的奇人異士來投。
「來人，去叫一桌酒席過來！」
夏太監喚道。
有小太監去外面的酒樓叫了桌酒席，剛好，紀昀、時運來與嚴奇禎來了，拜見過夏太監，就說說笑笑的坐一起吃。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時辰，個個酒足飯飽，留夏太監與紀昀三人坐鎮典獄司，其餘各人領了煙花，又配了些兵器，就四散而去。
秦鍾未回東府，在自己所屬的區域溜達，這一片有理國公府、南安郡王府、修國公府、內閣劉統勛府，及幾名四品以上大員。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北靜王，其餘三王的爵位早已經依次降等，不是王了，但是老太妃尚在，還能勉強頂個郡王府的名頭。
渾如賈府，老太太是正經的國公夫人，才被稱作國公府，一旦老太太薨了，就再不能以國公府自居，正門懸挂的牌匾也要替換掉。
漸漸地，日頭西落，夜色越來越深，秦鍾打起了精神，坐在一間三層酒樓的屋頂上，遠眺四周。
典獄司！
用過簡單的晚膳，夏太監坐立不安，自他當太監以來，從來沒有哪一刻如今日般焦躁，這就是命運不掌握在自己手裡的無力感。
偏他無能為力，只祈望一切順利。
「公公！」
這時，紀昀拱手道：「鍾哥兒有朋友之義，夏公公有提攜之情，我等豈能讓人在背後亂嚼舌頭根子？
今夜我們就以東廠為例，幫公公把典獄司搭建起來，好歹有個章程，再建立卷宗檔案，倘聖上問起，也好奏對。」
「好，倘成了，咱家必為你們向聖上請功！」
夏太監連聲道好，心裡熨貼。
他是宮中的掌事太監，雖然壞，卻不蠢，明白綱常秩序的重要性，江湖人物可用而不可信，真正可信的，還是紀韻這等有家世，又有才華的讀書人。
不拘皇帝還是太監，讀書人才是自己人，當然，如秦鍾這樣文武雙全的人材，更是難能可貴。
而站在紀昀、嚴奇禎與時運來的立場上，也天生和江湖人物攪不到一塊兒，秦鍾才是自己人，夏太監退而求其次，總好過江湖人物。
三人相視一笑，著小太監召來東廠的書辦掌固，就開始著手。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秦鍾久守沒有動靜，心裡不禁打起了鼓。
難道猜錯了？
這念頭剛出，就眼神一凝，一團暗綠色的陰霧不知從哪湧來，霧中走出身著鮮紅紙衣的轎夫，抬著一乘紅色小轎，兩邊有吹打手吹吹打打，均是畫著鮮艷的面容，向南安王府行去！
在民間傳說中，亡人送葬，為白事，陰人嫁娶，為紅事，陰兵過境，為黑事，並列三凶，各有各的邪異。
這顯然是紅事，當即抖手放出煙花。
滋溜一聲尖嘯，煙花竄入了數十丈的高空，又啪的炸開，在漆黑的夜空中，尤為顯眼！
再開啟元眼神看去：
紅怨（黃級八品），因靈氣復甦，聚陰煞氣而生，以主魂主持，攝拿亡魂扎紙人，乘陰氣而來，散陰氣而去。
生靈陷入，陰陽替換，亡魂靠近，被扎紙人。
寥寥數語，並沒有揭示太多的信息，可秦鍾並不認為這東西好對付，很有可能是紅怨遮掩了主魂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