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心咒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斷橋

直升機飛過荒蕪的土坡，越過俊秀的山林，最終盤旋在一片溢滿濃霧的地方，由於能見度低，直升機盡量拔高以免觸碰障礙物。馬天童掏出羅盤，只見羅盤上的指針飛速旋轉，喪失了指引方位的能力，於是他解開安全帶，從後座竄到駕駛艙，一邊掐著手指，一邊對著駕駛員耳語。

我和木頭面面相覷，擔憂之情盡收眼底。張靈犀和趙靜瀾卻十分淡定，而他們的淡定是有區別的。張靈犀平時總和馬天童抬杠，可在內心他十分肯定馬天童的業務能力，所以他的淡定完全是出於信任。反觀趙靜瀾竭力保持著平靜神態，可是那藏在身後攥緊的拳頭出賣了她。

駕駛員面對這無盡頭的濃霧也開始慌張，平穩的機身左搖右晃，像喝醉了酒一般。

濃霧後會不會又是一片海市蜃樓呢？回想起沙漠海市蜃樓里的山林，我竟有些小期待。隨著飛機的降落，小期待猶如被螺旋槳掃開的濃霧般散去。

飛機降落在了一座還未完工的跨湖大橋上，大橋從相反的兩個彼端在湖的中央準備交匯，不知什麼原因，在交匯點停工，只剩下兩個橋墩的距離，整條橋便可以貫通南北，為什麼要停工呢？

我跟著張靈犀下了飛機，審視著大橋的斷截面，濃霧夾雜著湖面的水汽，讓潮濕達到了飽和狀態，剛下飛機不到一分鐘，水汽便在我的發梢上凝聚，形成了特殊的樹掛，衣服也在盡情地吸收著水汽，成了奪走體溫的幫凶。

我打了個寒噤撕扯著注意力拍向大橋，只見大橋未完工的橫截面那裸露的鋼筋已經因生鏽而自行層層剝落，水汽倒是給水泥進行了很好的保養，除了惹上銹斑，連一點龜裂的痕迹都沒有，看來這裡停工已經好一段時間，並且常年潮濕。

「這就是撫仙湖？還是撫仙湖的入口？」我湊到張靈犀的跟前詢問道。

張靈犀眼神掃過湖面，又回頭盯著立在飛機旁的趙靜瀾和馬天童道：「還沒到呢！要從這跳下去。」

「什麼？」我一陣暈眩，不禁扶了扶額頭，木頭用手肘杵了我一下，向馬天童使了個眼色。

馬天童正和趙靜瀾進行著激烈的爭辯，由於直升機的引擎關掉了，他們的聲音穿透湖面與山谷，空洞且泛起迴音。

「不行！你就當沒有原因吧！」鮮少見到馬天童理屈詞窮。

趙靜瀾沒打算聽他講話，從飛機上取下自己的背包，將裡面的的簡易水肺和潛水鏡往外拿。

馬天童著了急，伸手想要一把抓過水肺，那趙靜瀾也不是吃素的，迅速閃身躲過了馬天童的手。馬天童更加焦急，轉動身子再次向趙靜瀾出手，眼看兩人就要動武僵持了，我趕緊搖晃著跑了過去，擋在了二人之間。

「你不是來幫我們的嗎？」我向上伸著兩隻手作投降狀，面向馬天童使了個眼色后扭頭對趙靜瀾道。

趙靜瀾一陣詫異，仔細打量著我，滿目猜疑，思考了一下才答道：「我下去也是為了讓你們多一個幫手。」

馬天童正要開口，我趕緊做了個讓他閉嘴的動作，然後側過身體瞄了趙靜瀾一眼向著坐在駕駛艙里的駕駛員揚了揚下巴小聲問道：「後援牢靠嗎？萬一我們需要搭救，卻發現飛機不見了，待在這荒橋上等死豈不是冤枉？」

趙靜瀾的眼神閃了閃，我趕緊乘勝追擊：「我可是百分百信任你，有個牢固的後方，不管到哪，心裡都踏實。」說著我拍了拍胸口，眼睛瞥向木頭。木頭自然能領略到我眼神里的內容，他微微晃了下，轉過頭去，不打算來幫我的忙。

我在心裡嘆氣，卻滿臉堆笑，沖著趙靜瀾作揖繼續尷尬地上演獨角戲：「能否請姐姐作為增援部隊，暫時留在這裡呢？」

趙靜瀾是個聰明的女人，明白厲害關係，再加上我給出的台階，瞬間卸下了剛才的怒氣，輕點了下頭道：「那你們小心，我們以幾小時為時限呢？」

顯然這些話不是在對我說，我當然不必去接。馬天童感激地望了我一眼，抬腕看著手錶估算著時間道：「距離撫仙湖防禦重啟還有二十小時，如果我們在明早七點還沒回來，就證明我們出事了。」

馬天童的話讓我暗暗一驚，直升機載著我們飛了兩小時，也就是說這裡與沙漠的距離不是腳程能夠計算的。如果沒有趙靜瀾的幫助，張靈犀是打算用什麼方法將我們帶到這裡呢？御劍飛行嗎？還有二十個小時，我們現在連門都沒找到呢，怎可能在系統重啟之前找到我們想要的人和東西並且安全退出呢？

想到這裡，我擔憂地看了眼蹲在逐漸被煙霧淹沒的橋面斷截處的張靈犀，猜疑著他會不會沒打算出來？

就在我設法安頓後方的短短十幾分鐘，張靈犀已經在斷橋的水泥面上下好了膨脹釘，起落繩也安排就緒。木頭過去正和他商討著技術上的問題，兩人勻從各自的背包里取出款式簡單的潛水用品。看到那些簡易貨色，我的手不自覺摸向褲子口袋裡的鮫人羽，這玩意可比張靈犀他們準備的東西可靠，可是鮫人羽的秘密不能讓他們知道，龍息島上的屠殺還歷歷在目呢。

見馬天童還在和趙靜瀾黏糊，我怕再生事端趕緊催促馬天童，他們進行了最後的道別，我們才得以在起落繩旁集合。

張靈犀準備的裝備內容一樣，令我最為矚目的是救生包，手術刀、縫合用針線、排血軟管、吊管、鹽水、抗生素、麻藥，雖然型號不全，但超出了我所要求的，帶這麼多急救用品，為什麼不準備大點的供氧設備呢？那小小的供氧袋我估計連十五分鐘都撐不到，難道馬天童能帶我們三分鐘之內找到撫仙湖的門嗎？

「你先下！」張靈犀面無表情地將滑行掛扣遞給馬天童道。

馬天童看都沒看張靈犀一眼，利落地掛上掛扣從橋上跳了下去。我被安排在第三，張靈犀押隊，這讓我有種被逼迫的感覺，不是很舒服。

湖面距離大橋至少五十米，湖水在盛夏的中午冰冷刺骨，是瀕臨結冰的溫度，難怪水霧也如此冰冷。湖水表面平靜，可水底掩藏著吸力，水性稍有不好，就會失去控制被拉下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