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 以此為原點融入世界
早在十幾年前,鑽角犀獸便定居於真新鎮後山。它習慣於悠閑生活,即使被人類小孩冒冒失失地「入侵領地」也從不動怒,是個脾性溫和的大傢伙。
上周和那隻大岩蛇爭鬥起來僅僅是個意外——大雨導致的小規模山體滑坡令大岩蛇的棲身處被雨水淹沒,畏水的岩石寶可夢頓時驚慌失措,正好竄進了鑽角犀獸的巢穴,不分青紅皂白便打作一團。
鑽角犀獸被鎮中小孩戲稱為「後山霸主」,實力自然了得,很快便將大岩蛇擊退。但尖銳的岩刃殘片不巧卡進背部的傷口中,令它多日以來備受折磨,脾氣也漸趨暴躁——大木博士的運氣實在不好,如果他提前幾天掉進山洞,迎接他的想必不是怒吼,而是一大堆熱情的樹果了。
巨獸恢復冷靜后,一切都變得容易起來。大木博士隨身攜帶著寶可夢專用傷葯,為鑽角犀獸提供了細緻的治療。或許是感覺到來自人類的善意,大傢伙十分配合地原地俯卧,方便大木博士消毒塗藥。
疼痛感一點點從傷處褪去。當治療結束,龐然大物的神情中再沒有暴躁和憤怒,它眉眼舒展,滿足的笑容有些晃眼。
待日上竿頭,兩個幸免於難的人類送走了搖搖晃晃的大傢伙。大木博士安心地嘆息一聲,隨後偏過頭看了看身旁的小孩。
矮小的人類表情看起來很平靜,在大木博士進行治療工作時也一直在老老實實遞東西打下手,彷彿是個沉穩靠譜的孩子——但博士可忘不了,剛纔此人就是掛著那副平靜到無辜的表情直接衝到鑽角犀獸眼皮子底下的。
老人清了清嗓子,熟練掏出教訓調皮小孩的架勢板起臉。
「小夜,是吧?你剛才的舉動太危險了!就算成功幫助了鑽角犀獸,我也不能表揚你。」
「對不起。」
小夜眨眨眼,繼續掛著那副老實的表情乖乖回答,「其實我跑得很快的——」
「——那也不行!」
「我明白了,對不起。」
見小孩乾淨利落地承認了錯誤,大木博士搖搖頭,決定暫且放他一馬。
臨近正午,兩人不再在叢林逗留,打算沿著山中小徑一同回鎮解決午飯。
孩童報上姓名時大木博士便覺得有點耳熟,現在閑下來可以細細思考,他頓時念頭一動。
「小夜啊,我記得今年小學要來個轉校生,難道你就是——」
「是的。我上周剛搬來真新鎮,還沒來得及和您打招呼。」初來乍到者一板一眼地回答,「新學期請您多多指教。」
真新鎮人口稀少,小學的規模也不大,師資短缺成了學校需要長久面臨的問題。因此,研究所的大木博士和他的助手們時常客串寶可夢學老師,為小學生們講述一些淺顯的知識。
——當然,對於毫無寶可夢世界常識的小夜而言,這些「淺顯的知識」一點都不淺顯,仍然需要她在假期時間內加班預習,才不至於落個大傻瓜的稱號。
到達鎮內后,熱情的大木博士邀請小夜前去自己的研究所共進午餐。在被詢問者作答前,他甚至再三強調「這次絕對不是泡麵」——不禁令小夜開始思考到底有多少小孩在研究所吃膩了泡麵。
隨年長者一同進入屋內,年輕人好奇打量著周圍的擺設。
大木博士研究所的建築佔地面積不算大,室內裝飾也簡單樸素。工作台被放置於房間中心,被各類精密儀器以及亂七八糟的書籍文獻包圍。至於角落裡堆積如山的泡麵杯……小夜覺得自己應該暫時當作沒看到。
和狹窄的室內空間相比,研究所後院,供寶可夢們棲息的場所十分寬闊——用「後院」來描述或許不太恰當,因為整座山丘都是研究所的一部分。大木博士在後院上花費了大量心血,為不同屬性分別設計適合它們的生存環境,令每隻寶可夢都能住得舒適愜意。
「瞧,這都是從咱們鎮出發的訓練家收服的寶可夢。」
大木博士深知小孩都對研究所後院充滿探究欲,大大方方地邀請新來者參觀——結果看到寶可夢后,他自己也忘了肚子還在咕咕叫,興沖沖抄起了科普的老本行。
真新鎮出身的年輕人大多熱衷於旅行,幾乎每個人都會在十歲那年帶上最初的夥伴走南闖北。他們的足跡遍布各地區,收服到的寶可夢種類也豐富到令人目不暇接。
博士領著小夜沿山野漫步,與或小憩或奔跑的寶可夢們擦肩。興緻盎然的老人時不時拋出簡單的問題,考察年輕人的學力;而見小夜能夠輕鬆識別出關都常見的寶可夢種族——這意味著新學期授課時的血壓平穩有了保障——大木博士頓時心花怒放。
「關都的都見過了,我帶你去看一隻住在地球另一端的小傢伙。跟我來!」
小夜從善如流,隨大木博士一同走向池塘。潺潺水聲漸入耳,她隱約看到在池塘邊還有一個人影。那似乎是個與小夜相仿的年紀,棕色頭髮的男孩。
「小茂!」大木博士呼喊他的名字。
「爺爺,您來了啊。」
聽到大木博士的聲音,男孩立刻站起身來望向這邊。
對於異世旅者而言,這是個足夠耳熟的名字。大木博士的孫子小茂,「彼方世界投影」中主角小智的勁敵。眼前面容俊朗的年輕人比小夜記憶中的形象稚嫩一些,大概和她一樣,也是八九歲的年紀。
難得見到爺爺領了個陌生面孔來研究所,棕發男孩眼中流露出幾分好奇。
「這是我的孫子小茂。」笑意盈盈的老人為兩個小孩互相介紹身份,「小茂,這孩子就是剛搬來真新鎮的小夜。等寒假結束你們就要一起上學了,要好好相處啊。」
「你好,小夜。請多指教。」
「很高興認識你,請多指教。」
在長輩眼皮子底下,兩人規規矩矩地完成了一套標準而冗長的寒暄客套。小茂似乎對真新鎮多年未遇的搬遷戶有些好奇,但爺爺就在身邊,他也不好多問什麼,只能老實站在一邊做乖學生狀。
看到小茂手中的寶可夢觀察記錄——博士本人親自指定的假期作業,老人沒有再打擾孫子學習,伸手指向池塘一角。
「小夜,你看。」
越過層層疊疊的波光與蓮藕,隱約可見角落的荷葉上正趴著一隻淺藍色寶可夢。它的體型不大,幾乎與水波融為一體,只有亮晃晃的大鉗子分外顯眼,鋥亮外殼反射著晴天明亮的日光。
鐵臂槍蝦,棲息於卡洛斯地區的寶可夢,屬性為水——異世的文藝作品令小夜能夠辨認出它的種族,但也僅限於此。
熱衷於傳授知識的大木博士滔滔不絕打開了話匣子。從棲息地到族群生態,再到與它相處的訣竅——這位資深學者擁有的知識量遠超年幼孩童想象,隨口的引經據典都能讓聽眾倍感新鮮。
直到三人肚子的鳴聲與十萬伏特不相上下,大木博士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後院,帶著兩個年輕人飽餐了一頓。
待午飯結束,小夜和小茂也變得熟絡起來。
未滿十歲的小孩交朋友向來簡單。拜共同話題「寶可夢」所賜,眾人相談甚歡,甚至拖到窗外的波波都開始打瞌睡才終於離桌。
聽聞小夜是轉校生,不需要做麻煩的假期作業時,小茂還有些羨慕地抱怨了兩句——寶可夢觀察記錄還算有趣,但小學少不了的各類抄寫任務令全真新鎮的未成年人都煩躁不已,即使是優等生也不例外。
——而被羨慕的轉校生有苦說不出,只好掛出一張堅固的微笑以掩蓋心情。
比起一個月內學習四年的知識……
她倒寧願把自己初中二年級的假期作業再抄三遍!
====================
精靈歷九九九年一月七日,旅者結識了本應處於「屏幕對面」的人們。
異世之人初來乍到,尚未決定自己的路途。不過——
██不會再重演。
這一次,定會踏上「不同的路」。
====================
小劇場:
小茂:(禮貌)你好,小夜,請多指教。【這傢伙是男是女?搞錯一定會被爺爺批評的,得聽聲音判斷一下——】
小夜:(禮貌)很高興認識你,請多指教。
小茂:(憂愁)聽不出來……
大木博士:(憂愁)別擔心,我已經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