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處
在張亨福來之前，已經把葉盼盼的身份打聽清楚了。
這個女人一家子都是報販，渴望做報紙代理也是真的。
但李清源的身份，由於他並沒有涉外機構的關係，根本沒法查，所以才用言語試探。
現在看來，真假其實不重要了。
因為這個年輕人實在難纏，沒必要為了報社的事得罪他。
要的不多，他就當交個朋友，如果獅子大開口，那就如實上報總部處理。
李清源沒有急著開口，他嘬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張桑，實不相瞞，ABC即將在香江設立辦事處，這次派我打來前站，其實是想對各家報社進行一次銷量摸底。」
張亨福不動聲色，在思考他話中的真實性。
「畢竟張桑也清楚，ABC就是靠收取各家報社會員費作為盈利，而準確權威的調查數據，則是一切的基礎！」
「可我的前期調查工作很不順利，因為這裡的報紙幾乎全靠零售，這在其他任何地區都是不可想象的！」
說著他忽然站起身，沖著陳記者和張亨福微微躬身，誠摯一禮！
「對不起，陳桑，張桑。調查工作實在太困難了，不得已，我才出此下策。」
許久未出聲的葉盼盼嘴角抽搐，差點笑出聲來。
因為李清源神態太可笑了，就像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被香江報紙不可思議的零售模式嚇到了。
懊惱、震驚……
李清源是故意如此，交鋒的時候強硬，索要好處時就得示弱，弱小才需要幫助嘛。
這等於承認了之前是有預謀的碰瓷，故意設套讓陳記者鑽的。
張亨福和陳記者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
其實在進入會議室前，他們已經猜出了對方是有意如此，畢竟李清源針對性太強了。
自從撞上陳記者，打人的那個印度保安他看都沒看一眼。
不過李清源這番話，也打消了二人最後的疑慮，看來這個霓虹人真是ABC組織的。
「客套話就不用多說了，三井先生，你有什麼要求還請直言吧。」
「好，那我不客氣了。」
李清源指了指陳記者脖子上的相機道：「我希望借用一下陳桑的相機，我很喜歡尼康F2，對了，還有裡面的膠捲……」
借相機什麼的是借口，不想留下照片才是真的吧。
陳記者暗暗腹誹。
其實他理解錯了，李清源還真是眼熱他的相機。
尼康F2系列，被稱為有史以來最好的純機械相機。
綜合工藝水平，質量標準，系統功能，可靠性和耐用性，直到後世，F2的王者地位也難以動搖。
他前世沒玩過這款，剛好先借來用一段時間練練手，不光能熟悉一下操作和拍攝，有些時候還能假扮下記者。
這點要求對張亨福不值一提，《天天報》不差一台相機，立即答應下來。
「還有什麼條件，三井先生一口氣開出來吧。」
李清源點頭：「如同之前所言，我的調查工作陷入了困境，所以我需要刊印一些問卷，直接向香江的讀者發起調查。」
張亨福問道：「需要多少數量？」
「十萬份。」
葉盼盼嚇了一跳，怪不得李清源說不能自己花錢呢。
十萬可不是小數目，如果去印刷廠，至少要五千塊才能搞定。
張亨福也直皺眉，這麼多的數量對總部不算什麼，但觀塘辦事處只有一條印刷生產線，十萬這個數字很有壓力。
「張桑，問卷不像報紙那麼多內容，我會設計好版面，一張新聞紙能裁出八份問答卷，大概只需要一萬多張新聞紙，但是需要你們幫忙裁好。」
張亨福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接受。
他們辦事處有最新技術的四色輪轉印刷機，不用他們排字和照相製版，工人是現成的，機器一開只有紙張和油墨的成本，花不了幾個錢。
他點了點頭，應下來道：「可以。」
「咳，如果三井先生沒有別的事情，我那邊還有工作，咱們就到這裡？」
語氣冷淡，送客的意味很明顯。
李清源明白，張亨福應該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但此時他的威脅性反而下降了。
因為肯下這麼大功夫做調查，隨便謊報銷量這種事應該做不出來。
不過這沒什麼，相比於威脅，李清源更擅長展望未來。
「張桑，公司要用數據說話，但前期工作畢竟全權由我落實，貴社的報紙內容豐富，尤其馬經與狗經廣受讀者好評，我看很有提高銷量的潛力……」
此話一出，張亨福秒懂。
不能誇張數量，不代表不能多報個一兩成。
凡事都怕對比，如果其他報社都被用詳實的數據打回原形，他們《天天報》一枝獨秀……
倘若能促成這件事，職位肯定能往上動一動……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的報社，職位代表著地位，有地位就有圈子，有圈子，財富是自然而然的。
「張桑，現在我是無法許諾什麼，一切要看調查順利與否，我個人的工作也影響著ABC進駐香江的成敗……」
張亨福猛點頭，「明白明白，小陳啊，快把相機摘下來，把鏡頭啊，膠捲啊都配齊了……三井先生，也別說什麼借不借的，就當是小陳冒犯的賠償。」
「唉，這怎麼好意思呢。」
「哎呀，應該的應該的，這次三井先生到了香江，不知下榻哪家酒店，今晚可否讓我們《天天報》代表香江報業聊表寸心？」
看張亨福的樣子，晚上的節目肯定很精彩，但李清源選擇拒絕。
「唉，張桑應該了解，ABC的工作阻力是很大的，所以調查也是秘密進行的，如果能安穩落實，我能長期負責香江工作，到時候你我再聚也來得及啊。」
張亨福雖然遺憾，卻也表示理解。
像ABC這樣的機構，把實際銷量扒出來，報社怎麼會喜歡？
一旦宣布進駐某地區，很容易被這個地方的報業聯合抵制，等著抓你把柄，讓你失去權威性的。
二人剛認識，對方有所警惕實屬正常，來碰瓷是為了服務機構，收賄賂就要考慮帽子了。
這小年輕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後生可畏啊！
「那三井先生還有其他要求嗎？放心，我們一定盡量滿足。」
李清源道：「明天上午我會把設計好的版面送來，希望能當天印刷和裁剪完成。另外我的身份需要保密，所以希望能以貴社記者的身份去做社會調查，嗯，最好幫我做一個工作牌……」
現在他有什麼要求，張亨福都毫不猶豫答應。
還十分狗腿子地諂媚道：「大廈物業的人打了您，居然到現在都沒什麼表示，三井先生需要我們幫忙出面交涉嗎？」
「這就不用了，不過你們可以給那位叫桑伊的保安寫一份表彰，這是個很好的印度小夥子，畢竟他恪守了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