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逼不得已求生路，親率精兵入夜色
「可是，將軍！」王平當即還想再勸。
「無需多言，本將已有成算。」馬謖擺了擺手。
「是。」王平見狀也不敢多言，只是拱手相詢道：「那末將要何時開始出擊？還是要約定好個時辰和信號才好，以免末將誤了大事啊。」
馬謖當然明白，「誤了大事」之言，不過是王平的自謙，實際上王平是擔心自己夜襲不成反而被魏軍所虜，甚至反過來誘其進軍。
只是關於這點，馬謖卻表現得很是淡然，隨即道：「天地震動之時，便是將軍出兵之際。若是此夜之中無震雷炸響，那便說明本將失敗了，汝當速速告知丞相，並為本將、為大漢儘力守住街亭。」
「左右，無非是本將與數百親兵之損而已，於大軍無礙也。」說著馬謖還不忘自嘲一番。
「將軍。」王平聞言，又再度紅了眼眶。
從王平的角度去看，雖然他並不知曉馬謖後手為何，但他卻很清楚，以四百兵卒突襲四萬大軍，幾如蚍蜉撼樹，即便有任何的後手，也都改變不了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無生的危險。
而馬謖作為主將，明明可以把這份危險交給自己，可偏偏，將軍卻獨立攬下了這份風險，這是多大的一份愛護之情！
甚至，馬謖還將最為關鍵的主力出擊的指揮權交給了自己，這又是多大的一份信任。
如此的愛護與信重之下，如何能不令王平感動萬分。
當然，要是馬謖知道了王平的心中所想，估計要笑出了聲。
怎麼說呢？
這就是個美麗的誤會。
誰說馬謖不想讓王平帶兵夜襲的啊，可問題是兩人根本不可能互換角色。
王平不知道如何使用這山頭上的黑火藥，而在這黑夜裡，馬謖也根本帶不動這一萬六千多精兵前去衝殺魏軍的陣營。
如今的分配顯然已經是最好的、也是必然的選擇。
當然，若是可以，馬謖是真的不想動用這最後的手段。黑火藥的威力，說大那的確很大，可要說能把數萬大軍給埋葬，那卻也是痴人說夢。
震懾住魏軍，然後突襲，徹底攪亂魏軍。
說起來簡單，可每一步實際上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一不小心就是個身死道消的結果。
但顯然，如今的馬謖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
「勿需多言，且速整備兵馬，大漢之成敗，就在今夜！」馬謖站起了身，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案桌之上。
王平心頭一凜，卻是瞬間充滿了幹勁，當即抱拳領命道：「是！」
夜，很快深了下來。
才剛剛休息下的親兵營復又重新被喚醒，人人換上了一身玄色的衣甲，若是不仔細分辨，幾乎與那魏軍無異。
不過，為了避免被誤傷，每人的懷中卻是揣上了一條白色的布帛，待下山之後便可圍在脖頸之處。
隨著親兵營整裝完畢，其餘諸軍也一一被各自校尉喚醒，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一萬六千大軍已經全部整備完畢，雖然城樓之上修補還在繼續，但若仔細看去，就不難發現，這會兒的人數與一刻鐘之前相比，幾乎少了一多半。
而隨著大軍做好準備，馬謖和他的四百親兵，卻是悄然出現在了城樓的各個陰暗的角落裡。
隨即，一根根繩索悄然從城頭垂下。
為了掩人耳目，馬謖只能採取這樣的辦法。當然，有著無數缺口作為掩護，馬謖等人在西側城門的動作，本就足夠隱秘。
昏暗的月光下，一個個黑色的人影順著繩索就滑了下來。
到底是軍中精銳，那絲滑的動作，幾乎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不過盞茶的功夫，四百精銳連帶著馬謖一起，全都滑下了城樓，並很快在城西的樹林之中完成了集結。
城樓之上，王平看著已經很快消失在城門前的一行人，心中也是稍稍安定了些。隨即，王平也是立即趕赴到南面的城樓，焦急地等待起馬謖的號令來。
而在南面的城門之後，更有上萬精卒偃旗息鼓，卻是在黑暗中靜靜地等候著，他們必須要在得到信號的第一時間，就衝出城門，沖向魏軍。
「都到齊了嗎！」城西的樹林中，馬謖壓低著聲音問道。
「齊了。」身邊牙門將立即點頭小聲而乾脆地回道。
「出發。」馬謖的命令也依舊乾脆，說罷，馬謖隨手將木棍便咬在了口中。
當即，牙門將便帶著一什的人前出開路，而馬謖和身後的四百親兵，則是分作了數路縱隊，小心翼翼地跟隨在牙門將的身後。
顯然，為了這次襲擊，馬謖和他的親兵營也是做好了相當的準備的。
首先便是路線，那是早就探查好的。
從將黑火藥買上南山的一刻起，這條路就已經被親兵營的幾名百人將以上的軍官牢記在心。事實上，也不止是西面的這一條路，南面、東面也都被馬謖的親兵營踩好了點，以備不時之需。
西面這一條路雖然不是最近的，卻是植被最為茂密的，也自然能夠最悄無聲息地行進到指定的位置。
其次，為了能更加地悄無聲息，馬謖一行人也是準備良多。
所有人包括馬謖自己在內，都口銜木棍，防止意外出聲，甚至就連腳下的鞋子，都用厚實的布帛再度包裹了一遍，為的就是將踩踏的聲音降到最低，從而更好地將自己給隱藏起來。
當然若只是這樣也還不夠，或許是上天也還站在蜀漢的緣故吧，前幾日一直是月明星稀的夜空，在今夜卻是忽然間變得昏暗不明。
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給了馬謖一行人披上了最好的夜行衣。
春風緩緩吹動著樹林，沙沙作響的林木，又給馬謖等人的行進提供了最好的掩護。
天時、地利、人和，似乎都站在了蜀漢的一邊。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經過足足近半個多時辰的跋涉（繞路加速度慢，實際上盞茶的功夫就可以抵達魏營），馬謖一行人也終於小心地繞過了一個大圈，來到了既定的山峰之上。
而那山腳之下，依舊安靜異常，只有巡夜的士卒和幾盞橘黃的燈籠迎風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