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五十步笑百步
其實在他看來，還真是這樣。
之前王建業乾的事情，關今天的我什麼事，我才剛來。
可王建業的這幅淡定模樣，到了孫主任眼裡，彷彿是放棄治療了。
於是他便沒好氣道：「建業同志，你就不為你取得的成績，而感到羞愧嗎？」
「啊，我羞愧。」
王建業反應過來，嘆了口氣。
孫主任接著道：「你還是要繼續努力，剛才你放了豪言壯語，說自己不會再成為吊車尾，
希望你能夠說到做到，別再拖咱們部門的後腿了，明白？」
「是，我努力。」
王建業認真地說道。
孫主任不再多說什麼，不知道王建業聽沒聽到心裡去。
反正話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言盡於此，等待他後續的表現吧。
孫主任訓完話，便叫了三個人，一起去存放採購來的東西的庫房，將裡面的都搬運到后廚。
王建業就是其中一個，而吊車后蓋劉賀，也在其中，另一個人則是倒數第三。
看到人員配置，王建業有理由懷疑，孫主任按採購成績排名倒著選的。
就像班主任喊學生幹活，總是優先挑選坐在後排的學生。
庫房在隔壁的屋子，地方不大，裡面放的東西都是昨採購來的。
再往前的東西，則都搬運到了廚房的庫房。
至於為什麼不把採購來的東西直接放到廚房庫房，是因為採購人員下鄉採購，帶著東西回來的時候，可能很晚了，廚房都下班了。
所以暫且孫主任就找了間空閑的屋子，當做庫房用，次日再把東西都搬過去。
這屋子裡，地上放著幾塊磚頭，磚頭上平鋪著好幾塊木板。
上面擱著干蘑菇、干木耳、腐竹、雞蛋、鴨蛋等等東西，五花八門。
房間角落裡還有幾個竹筐籠子，籠子里擱著幾隻雞，都是公的，母雞沒人捨得賣，還要留著下蛋。
廠里要招待客人，就得置辦酒席，不說好酒好菜，起碼得有魚有肉。
若有些臘肉和野味，那就更好了。
客人和領導們吃的高興，自然會褒獎採購科。
孫主任面上有光，下達的採購任務，自然會以這些東西居多。
只是這些東西難得，不是常常都有的。
王建業三人走到了木架子上，一人拿上一些東西。
開始往後廚搬，除了雞蛋等易碎的食材，其餘都挺好拿的。
採購科距離三號最堂很近，軋鋼廠一共有三個大食堂。
出了樓，左拐，直著走一百來米，就到了三號食堂。
傻柱就在這三號食堂里做大廚，領導請客吃飯，也常常由他主廚。
八級廚師的他，才藝還行，最擅長的是做譚家菜。
譚家菜起源於川菜，到了京城后，為了適應達官貴人的口味，漸漸地演化成了譚家菜。
大廚在一個食堂里，掌管著各項事務。
除了炒菜的時候，他搭把手。
其餘的雜活，比如洗菜、切菜、刷鍋、燒火等等。
都不需要他干。
傻柱就是這樣。
每天來到后廚，首先就讓徒弟把茶沏上，然後坐到后廚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優哉游哉的一邊喝著茶，一邊指揮人幹活。
王建業三人過來的時候，他正悠閑地坐著，砸吧砸吧的端著他的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喝著茶。
「傻柱，開開庫房，放東西。」
王建業進屋來就沖著傻柱說道。
庫房的門，插著插銷呢，他雙手裡都有東西，開門不方便。
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傻柱」，傻柱嘖了一聲，不高興。
在這后廚里，他大廚的身份有絕對權威。
這裡的人要麼喊他何師傅，要麼喊他師父，誰敢喊他外號啊。
傻柱抬眼看去，哦，是王建業啊，那沒事兒了。
他對王建業還挺有好感的。
上次秦淮茹家裡斷糧了，易中海號召全院人出些錢，幫著接濟一下。
輪到王建業家的時候，李蘭和王莉一點兒也不懂得通情達理，只想著自己家，太過自私。
就不如王建業明事理，一句話都沒說。
傻柱笑道：「喲，建業啊，今兒個又要去哪兒採購啊？」
王建業白了他一眼，「少廢話，把門兒打開，沒看見我手裡拎著東西的嘛。」
「馬華，誒馬華，給人門兒打開啊。」
傻柱看向正忙著切菜的馬華道。
馬華應了一聲，放下了手裡的菜刀，連忙過去。
「一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
傻柱抱怨了句。
馬華是他的徒弟，跟著他學做菜。
不過作為師父的傻柱，把「教會徒弟餓死師父」這句老話貫徹的很到位。
教他做菜的時候，總是紗窗擦屁股，留了一手。
馬華的天賦不差，但是遇到這麼一個師父，也夠倒霉的。
干好了，被提防。
干不好，得挨訓。
總之馬華就沒從傻柱嘴裡聽見過褒獎的話。
馬華幫忙開完門，領著王建業三人進屋裡把東西放好，歸置到一個角落。
這裡放的是專門供應廠里招待客人用的食材，與工人吃的食堂的食材區分開。
王建業出來后，傻柱笑道：「行啊，王建業，採購了那麼多東西。」
王建業還沒開口，一旁的劉賀就搭話茬道：「那麼多東西，跟王建業的關係不能說沒有，只能說關係不大。」
「哦？」傻柱來了興趣，順著話問道：「哪些是王建業採購來的？」
「就一顆零鴨蛋。」
劉賀樂呵呵地看向王建業。
在他的熟人面前揭了老底，他應該很生氣吧？
然而與劉賀的預料相反。
王建業淡定得很，瞥了劉賀一眼道：「你多厲害啊，吊車后蓋。」
「啥？」
聽到王建業說劉賀是吊車后蓋，傻柱懵了，啥意思這是。
王建業解釋道：「哦，我倒數第一，是吊車尾，
他呢，是倒數第二，那不就是吊車后蓋了嘛。」
傻柱聽了哈哈笑道，「這不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嗎？」
劉賀卻不在意，拍拍王建業的肩膀笑道：「有你墊底就行。」
這心態，老混子了。
王建業輕輕搖頭，「從今以後不會了，我已經從鄭浩那裡取到了真經，今天出去採購，
我一定小刀拉屁股，給你開開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