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邀約，押寶，第二場
日夜交替，次日清晨。
阿雷格里港市中心某處高檔酒店。
若澤穿著昂貴浴袍，頭髮濕露，從浴室走出。
透過磨砂的玻璃隔間，隱約可見白花花的曼妙曲線，軟倒在浴缸之內氣喘吁吁。
一邊擦拭著身子，若澤緩緩坐在沙發，與前台通話要了瓶紅酒，隨之點燃手側雪茄，叼在嘴裡，享受愜意的事後時光。
在貧民窟里，需要花費大量錢財，乃至暴力手段才能得到的美妙滋味。
若澤只需要勾勾手，就會有人自己送上來。
很快，侍者送上了紅酒與晨間報紙。
他倒了杯酒，沒有立即飲用，而是抄起報紙，例行觀看每日新聞。
還沒有觀看多久，他的手機便響起了消息提示音。
瞟了一眼，是個管格鬥場的員工發來的。
——老闆，你看看這個視頻。
若澤點開一併發送過來的轉載鏈接，只看了一眼，原本賢者般耷拉的眼皮，陡然抬了起來，精神抖擻！
從其手機內，視頻聲音清晰地外放著。
「又打拳了啊兄弟們！老佛爺已經下過注了！」
這句話是漢語說的，很簡短，說完這一句，視頻里的成連就立馬轉身面向木人樁，演練詠春拳。
儘管下方有標註翻譯，但若澤依舊無法體會到這句漢語真正的含義，不懂成連拍攝短視頻時，刻意造梗的小心思。
包括他正在打的詠春拳，若澤也只是單純覺得挺好看，沒有啥感想，更不會在明顯是娛樂性質的視頻內，試圖用專業眼光分析技戰術。
真正讓若澤感興趣的，是成連拍視頻這個行為本身。
他看到了和其餘業餘選手不一樣的東西。
在貧民窟長大的孩子苦慣了，僥倖得到獎金，大部分不會想著利用起來，而是立馬大手大腳的花掉，直到消費乾淨，再灰溜溜地回來，報名下一場比賽。
不夠自律，依賴天賦，貪圖放縱。
這是巴西人的普遍性，包括若澤自己都無法避免。
像成連這樣，充分利用出道戰獎金的自律小子，對本地老鄉那可完完全全是降維打擊啊！
不會吧？
你真的想打入UFC，不開玩笑？
若澤一眼就能看出來，成連究竟在圖謀什麼。
一方面，他有些讚歎，成連職業規劃與長遠目光，真的是上帝賞飯吃；另一方面，若澤也沒想明白，這個精簡有趣的視頻，成連是咋想出來的。
能在短短几十秒時間內，充分展示出個人賣點，圍繞華人身份做噱頭，博取小眾領域出彩，剪輯節奏也恰到好處，沒有半點多餘，半分拖沓。
無論是體育從業者，還是普通路人觀眾，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這他媽是十八歲？
要不是生長經歷清晰可查，若澤甚至都要懷疑，他莫非是哪個真人秀節目安排進來的，實際上已經從事了很多年格鬥賽事，否則怎麼會如此清晰地打造自己的商業價值。
有天賦又有自律，有野心又有想法。
撿到寶了啊，他很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招財金鳳凰！
如果若澤聽過成連口中「財富密碼」這個詞，他一定會說：
「沒錯，成連，你就是我的財富密碼！」
他剛打消猜疑念頭，員工又發過來一條消息。
——老闆，成連那邊一大早來問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打下一場比賽？
看看人家！
什麼叫積極性！
若澤興緻點燃，一把推開扭動腰肢，正在攀附的風情女郎，親自給員工撥了通電話過去：「喂，成連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想打比賽啊？」
員工老實回答：「他說什麼時候都行，最好是儘快安排。老闆您看看，給他安排誰當對手。」
「他是打站立的吧，我想想，最好找個同類型的選手，讓他展示下自己的水平。」若澤皺眉思索，恍然出神，在腦海搜羅選手名單。
不多時。
他向員工問道：「前段時間是不是從外面請了個人，準備和莫里西奧對打的？叫什麼？」
「是的老闆，他叫馬爾科斯，在別的地方成績不錯。只是莫里西奧好像……上一場輸了後有點消沉，一直沒回復願不願意應戰。
「馬爾科斯是跆拳道與散打出身，站立格鬥水平可以，目前正在到處找比賽，優先考慮獎金豐厚、對手強勁的賽事。」
「就他了。」若澤當即作出決定：
「別管莫里西奧了，讓馬爾科斯和成連打一場。」
員工似乎是有些遲疑：「成連剛打完出道戰，沒啥名氣，馬爾科斯不一定有興趣……」
若澤不耐煩地嚷嚷：「告訴他，只要他能贏，我給他額外多付一倍獎金。唯一要求就是儘快能打，錯過就沒機會了。」
「好的老闆。」
電話掛斷。
若澤托起紅酒杯，像是提前慶祝似的，仰起頭，一飲而盡，對空口許諾的一千美元獎金，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呵，打贏了多付一倍。
但你真的能打得過我新押寶的好苗子嗎？
「姑娘，到這邊來，我們還有事要做……」
……
「用力啊！乾死他！」
「你沒吃飽飯嗎？還是住在三號街區的瑪麗安太太，昨天晚上把你榨乾了？」
「不能打了就趕緊滾下去！」
終場鈴聲響，裁判強硬地分開兩名正在纏鬥的選手。其中一人倒地不起，被另一人騎在身上，抱頭挨揍。
當他們倆分開的時候。
這名挨打的選手滿面狼藉，鼻青臉腫看不出完好之處，鮮血流滿檯面，久久不起，尚餘一口氣機胸膛起伏。
若澤的場地沒有醫護人員。
選手如果一口氣沒緩過來，那就拖出去唄！
反正這裡是貧民窟，見多不怪。宣布完比賽結果，裁判嫌棄擺手，示意別的員工抬人走
那些在台下看拳的觀眾也沒有絲毫同情的意思。
「1000雷亞爾！老子整整壓了你1000！你居然打輸了？」
「真沒用，你怎麼不死在台上呢！」
「Sonofbxxch，賠錢！」
「……」
這是此地常態。
體育熱情對巴西人而言固然崇高，但是和賺錢熱情相比，最多只能算個無奈之下的安慰獎。
出人頭地的巴西體育巨星再怎麼勵志，對渴望靠押注暴富的窮光蛋而言，影響力終歸有限。
到若澤地盤的觀眾，無非就兩種人。
想看爽的，以及想賺爽的。
成連坐在格鬥場某處單間辦公室改造的選手候場區，安靜地為自己雙拳纏繞著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