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角

【101年3月27日。

這幾天都沒怎麼合眼，每時每刻都在擔驚受怕，總覺得下一秒門就會有警察破門而入，我變得精神恍惚，感覺自己快瘋了。

也許我應該去自首，可那樣的話我的人生就全完了。

再等等吧，再等等……王建偉不是本地人，爹媽死的早，也沒個老婆，最近剛剛失業，還朝朋友們借了一大筆錢，他失蹤看起來更像是跑路，估計不會引起警方重視。

希望老天保佑……】

【101年4月25日。

一個月過去，警察沒有上門，前幾天我去王建偉租的房子假裝找他，開門的是個陌生人，說自己是這裡的新租戶。

看起來房東以為王建偉交不起房租跑路了，所以直接把房子租了出去。

我又聯繫了幾個借錢給王建偉的朋友，他們都說那小子肯定是卷錢跑路了，有人報警，但涉案金額太低，加上王建偉是外地人，估計最後也是小事化了。

新滬每年都有大量失蹤人口，王建偉還是外地來的，肯定激不起什麼水花。

也許……這事就這麼完了？】

【101年5月1日。

昨晚難得睡了個好覺，我應該逃過這一劫了。】

【101年6月13日。

昨晚我又夢到了殺人時的場景，我根本忘不掉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我天生就是個殺人狂嗎？】

【101年6月20日。

那種感覺變成了慾望，在我心底無止境地蔓延，我被它折磨得無法入眠，忍不了，根本忍不了，這是比X欲還要強烈一百倍、一千倍的慾望，就像有螞蟻在我的血管、肌肉乃至靈魂里亂爬，帶來一陣陣難以忍受的酥癢和刺痛。

我輾轉反側，試圖找到一種方法來緩解這種折磨，然而這種努力只是徒勞無功，因為那些螞蟻已經深深地紮根在我的內心。

我動搖了……

我想再來一次。】

【101年7月16日。

經過長時間物色，我抓來了一個流浪漢，這一次我決定不用那麼粗暴的方式，而是要像做菜一樣精緻。

我真是瘋了，竟然還要再殺一個人，這次我的運氣可能不會有上次那麼好，也許會被警察發現，但我實在是忍不了了，我快憋瘋了。

這是最後一次，幹完這一票就收手。】

【101年7月18日。

我真的將他做成了菜。

我能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慄，那是一種、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快感？刺激感？掌控感？罪惡感？

這種感覺很美妙，輕飄飄的，像是飛在天堂，回味無窮。

我不準備收手了，我要繼續追尋這種感覺，至死方休！】

從這往後，李學田每隔一兩個月就會犯案一起，並詳細記錄下作案時間、作案手法、受害人的外貌與反應、烹飪流程，最後還會寫個心得點評。

與其說這是本日記，不如說是一本私人菜譜。

當日記本內容只剩三分之一時，周源終於翻到了和那座儀式法陣有關的記錄。

【106年3月13日。

這次抓到的豬玀有點不一樣，他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所以出奇地健談，告訴了我一些秘密……他竟然和我一樣，都是殺人犯。

難怪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覺他有點熟悉，可能是同類之間的某種共同特質吧，瘋狂？殘忍？冷漠？還是別的什麼……不過他的檔次比我低，只會簡單粗暴地將人捅死，絲毫沒有儀式感和美感可言，垃圾。

他還說自己手機里有一個文檔，裡面記載的儀式能夠強化身體，讓人變得力大無窮，他到處殺人就是為了籌備儀式。

我找到了那個文檔，裡面提及了一個叫做「血肉工坊」的組織，其組織成員信奉肉體至上，主張縱慾，會進行各種古老血腥的原始儀式。

這分明就是騙人騙錢的啊，我懷疑這人腦子有問題，竟然會對這種把戲深信不疑，吃了他不會讓我變蠢吧？】

「血肉工坊……真的會有組織給自己起一個聽起來就很邪教的名字嗎？」周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樣怕是根本騙不到錢吧？

他繼續往下看：

【106年3月16日。

這幾天我閑得無聊，深入研究了一下文檔里唯一記載的儀式，這是個強化儀式，能夠將他人的血肉力量轉移到自己身上，達到增強肉體力量的效果。

好扯淡啊……

不過地窖里還有一些存貨，再抓幾個人來就能湊齊儀式條件，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試一試。】

【106年5月2日。

我舉行了那個強化儀式，等了半個小時，毫無反應。

吃了那傢伙后我果然變蠢了，竟然會鬼迷心竅到相信這種東西，為了買儀式材料還花了1萬多，真是操了。】

「這麼看來這個血肉工坊倒像是詐騙團伙，但會不會是李學田在某些步驟上出現了失誤，才導致儀式失敗？」

周源繼續往後看，希望能再找到點有用的信息，可惜李學田後來沒有再進行嘗試，日記也很快翻到了頭。

【任務《大廚教你做人》已完成】

【任務評價：A（經驗值與星幣獎勵提升至130%）】

【評語：你的表現足夠謹慎，沒有留下過多蹤跡，在現實中暴露必然會導致十分凄慘的下場——這一點你心知肚明，所以想要速戰速決。

但謹慎也有謹慎的壞處，你自認為已經挖掘出了任務的全部真相，但事實並非如此，你所探究的只是冰山一角。】

【任務獎勵1：經驗值*130】

【任務獎勵2：星幣*1300】

【LV5→LV6！】

【經驗：40/350】

【星幣：5400】

【可支配屬性點：4】

「冰山一角……看來還有我沒挖掘出來的東西，難道是血肉工坊？

如果我不殺李學田，而是將他綁起來折磨審訊，說不定就能得到真相，拿下S級評分……還是太嫩了啊。」

周源撓了撓頭，弄懂了評分機制。

「所以，想要拿到S級評分，不僅要在任務過程中表現優異，還得挖掘出事件背後的真相。

果然，高收益都伴隨著高風險。」

任務結束，時間也到了凌晨四點。

周源將日記本收進背包，打了個哈欠，關燈上床睡覺。

窗外。

隨著房間燈光熄滅，樹枝上的紅眼烏鴉也閉上了眼。

風徐徐吹起，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夜空的色彩漸漸變得更加深邃濃重，烏雲像是巨大的帷幕般從四面八方聚攏，遮掩了月光與星辰，一種難以言說的壓抑感無聲蔓延。

這是風暴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