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雨夜奇襲3
「哪位,有事快說,沒事就掛。」林楓接起電話,尼伯龍根里必須接聽的電話也就只有那麼幾位有可能給他打。
「尼奧爾德,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暴躁了?」一個少年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擺爛不適合我,我準備以後轉做暴躁老哥了,誰給我找不痛快我就會加倍讓他不痛快。」在楚子航疑問的眼神中,林楓將手指豎在自己嘴前。
「世界如此美妙,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對面語重心長。
「掌柜的,慫成以前那樣就好得了嗎?」誰還沒看過武林外傳了?林楓想了想改掉了劇里的台詞。
「李大嘴,你再說一遍!」對面的聲調一尖,彷彿真的在模仿那位著名的客棧老闆與林楓一唱一和。
「我說你別給自己找不自在怎麼滴,老闆。」林楓將滾落在衣櫃底一塊髕骨摳了出來,握在手中拋上拋下,特意在老闆兩字上用了重音,「你什麼時候在手機里動的手腳?那個地下組織是你的人?」
「我只是把手機賣給他們的人。」
「你一直在跟蹤我們的蹤跡,每個人的蘇醒都在你劇本中。」
不管是青銅與火之王還是大地與山之王,都在「老闆」的掌控之中,他以卡塞爾學院的屠龍計劃為掩飾達成自己清剿逆臣目的。那麼昂熱與「老闆」到底是合作還是利用關係?林楓垂眸思考。
「你的蘇醒不在我的計劃中,聽你把自己和那些逆臣歸為一類,我有點傷心。」對面的少年的語氣低落了下去,好像他真的很難過。
「你是在傷心我的陣營選擇,還是在傷心自己的劇本變了?對你來說,我也是逆臣,沒有伸出援手的旁觀者和加害者沒有什麼區別。伱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放過在那場叛亂中活下來的人呢。」林楓語氣冷淡,若是「老闆」真的願意放過那場叛亂的旁觀者,尼奧爾德也不至於恐懼到將王位傳給他。
漫長的沉默里,連時間都安靜下來,白馬跑過裂隙,海燕飛過桑田,執棋的素手變為枯骨,相伴的記憶面目全非成仇恨,少年的聲音堅硬如鐵,「是的,我不會原諒你們任何人,我也沒有原諒你們的資格,我只是執行他的意志。」
「那是他的意志還是你的意志?」林楓輕聲問,「他在你心裡是這樣的嗎?」
「你在試圖和我討論『他』?你見過血嗎,你撕碎過你恨的人的喉管嗎,你失去過最重要的人嗎?你什麼都沒經歷過,你只是個偶然獲得了寶藏的孩子,但你甚至沒有保護那份寶藏的力量。」對面的聲音嚴厲得彷彿君主在像他的臣子質問。
「在你們這樣的長生種眼裡我確實只是個孩子,但活了那麼久,經歷過那麼多,你覺得你就算長大了嗎,你手執世界最大的權與力的時候,你知道他心裡想的是那個爬滿爬山虎的窗檯還是那個——」
手機里傳來嘟嘟的聲音,電話居然掛斷了。
林楓撓了撓頭髮,只是靠讀過龍族編了幾段雞湯,怎麼就打出真實傷害了,這下是不是完蛋了。
「老闆」作為龍族劇本的操盤手之一,不可能無緣無故給他打電話,而林楓也有自知之明作為目前檯面上的除了奧丁和「老闆」之外的第三方,被兩位大佬重點關照是再正常不過的展開,你看「老闆」連手機都給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鑒於尼奧爾德和奧丁有囚禁之仇,林楓在奧丁和「老闆」里其實比較偏向「老闆」。可「老闆」高攻低防,他嘴炮還沒打完人家就丟盔棄甲而走。林楓盯著電話,風中凌亂。這下真有可能要被蘇醒的黑王陛下提兩把西瓜刀從北極砍到南極了。
同樣盯著電話的不止林楓一人。
「長腿,老闆盯著電話三分鐘了。」蘇恩曦對著一旁的酒德麻衣瘋狂眨眼,她不敢說話,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傳遞信息。
「薯片,老闆最信任你,你上。」酒德麻衣同樣眨眼示意,朝盯著手機的黑影努嘴。
「長腿,老闆明明最信任你!」蘇恩曦舉起一根手指指了指酒德麻衣,然後又做了個數錢的姿勢,再指了指自己,「我,管賬丫頭!」
「三無,你去!」兩人同時盯向在場的第四人。
「妞們,你們的眼皮不累我都累了。」黑影將手機甩在面前的小几上,人往後一倒,把自己砸進再榻榻米上堆疊成一座小山的軟枕里。
「老闆,對面要是惹你生氣了,我派長腿去幫你把他做掉。」蘇恩曦手在酒德麻衣脖子上一劃,霸氣側漏堪比女王,如果後續不是酒德麻衣狠狠把她的手拍掉的話。
「人怎麼能弒神呢,能弒神的只有神,或者比神更可怕的怪物啊。」被稱為老闆的黑影笑了起來,「而且我也沒有不高興,我怎麼能因為一個人說實話就對他生氣呢。尼奧爾德上哪找來這麼有意思的人。」
蘇恩曦與酒德麻衣對視一眼,尼奧爾德,海洋與水之王?
而一直安靜站在角落裡的零則抬起頭,尼奧爾德在「零號」的故事裡是黑天鵝港的那條黑蛇。但說那條黑蛇是尼奧爾德其實也並不准確,王早已死去,是「零號」的能力徵用了王那無主的身體,王如果還有意識,估計應該也挺不高興被用來做哄小孩的玩具的。
「好了我該打電話回去了,否則我們的小白鼠怎麼脫離奧丁的尼伯龍根呢。但鑒於我剛掛斷了電話,再打回去似乎顯得我有點低聲下氣。」黑影看向房間里的三個人,該讓誰去打這個電話呢。
「老闆,你是了解我的,我就是個管賬的,我不會打電話。」蘇恩曦退後一步。
「老闆,你是了解我的,我就是個出外勤的,我也不會打電話。」酒德麻衣也退後一步。
至於零,哦你怎麼指望一個三無妞去打電話談判呢,讓她拿著刀頂著被談判人的脖子才是她擅長的事啊。
「我聽出來了,你們一個個都身懷絕技啊。」黑影點了點手機屏幕,隨後把手機塞到酒德麻衣耳邊,「麻衣,你打!」
「哪位,有事快說,沒事就掛。」一個好聽的少年音說著有些不客氣的話。
「你好,我是酒德麻衣,我來和你談一筆生意。」酒德麻衣看著舉著台詞板的「老闆」眼角一抽,念出台詞板上的台詞。
「什麼生意?」
對面居然真的想和她好好談,虧她還以為能把老闆惹毛的人是有多油鹽不進,酒德麻衣眨了眨眼,「我們能幫你離開奧丁的尼伯龍根。」
「那你們想要我做什麼?」
「半年後,仕蘭中學會有一個投資人到學校考察,我們希望你能近距離觀察他。」酒德麻衣按著「老闆」準備的台詞念,「不論你發現了什麼,哪怕是他吃飯喜歡用筷子而不是刀叉,都可以寫下來告訴我們。」
「投資人,男的女的?」
「男的。」酒德麻衣看著下一句台詞有點念不出口了,但迫於「老闆」的壓迫,她還是原樣念了出來,「我們會指派一個腰細腿長胸大的大美女做你的任務聯絡員。」
「你問問,聯絡員能不能換成金髮碧眼的三無蘿莉,雖然腰細腿長的大美女也挺好的,但是三無蘿莉更符合中學畫風,我絕對沒有蘿莉控的意思。」少年那邊馬上答覆。
「你等等,我幫你問問——」酒德麻衣被他的無恥擊敗了。
「那你們決定好了再打電話過來吧,我很忙,沒空一直等你。」林楓哼著歌掛斷了電話,把撿到的骨頭碎片扔到蛇皮袋裡,抬頭撞上了楚子航的眼睛。
「等等,你聽到了多少。」林楓後背一涼。
「全部,你又沒有克制音量。」楚子航淡定地紮緊裝滿了煉金傀儡碎骨的蛇皮袋,在兩個電話的間隔時間內,他們從三樓下來,合作解決掉了在二樓剩餘的煉金傀儡,「而且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是你的自由,只要合法就行。」
「你這話語里的質疑是怎麼回事?你不要搞得好像我要準備做什麼違法的事一樣,要違法也是對面違法!」林楓像抱著籃球一樣抱著一個塞不進袋子里的頭骨,蛇皮袋實在是沒位置放了。
零隻是長相是蘿莉,她年齡又不是蘿莉,我身份證年齡可是正兒八經的未成年,哪裡不合法了。
「所以是誰打的電話?奧丁嗎?」楚子航按住門把手拉開健身房的房門,房門口不遠就是通往一樓客廳的樓梯。
「不是。我們從這個鬼地方出去后我再給你解釋吧,不管是黃金瞳還是奧丁。」林楓將手裡的頭骨向著樓梯口一扔,將一個衝上來的煉金傀儡砸了下去,楚子航持刀向前一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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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瞧不上長腿?他什麼眼光?」蘇恩曦憤憤不平,彷彿自家的白菜被買家嫌棄的買菜阿姨。
零倒是很淡定,她舉起手,「我沒有意見,我可以出任務。」
「不行,媽媽不允許!」蘇恩曦抱著嬌小的零不肯鬆手,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接觸那個人的機會並不多。」零的手按住了蘇恩曦在她腰上滑來滑去的手,上次蘇恩曦用一百億的籌碼也沒把那個人逼出來,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安排了到仕蘭中學訪問的計劃,但這是他們不多的機會。
「那隻老泥鰍,他要是哪天落在我手裡,我就把他抽筋扒皮。」蘇恩曦磨了磨牙,顯然對自己上次的失敗記恨於心。
「但三無不能暴露在那個人面前。」酒德麻衣皺眉,她們三個人中唯一不能和那個人接觸的就是零,因為零被老闆改寫過血統。
房間里安靜下來,直到那個沉默不語的黑影有了動作——
「麻衣,十分鐘后,打電話過去,告訴他我答應他的要求。」窩在抱枕堆中的「老闆」把抱在懷裡的平板放到桌上,三人這才發現在剛剛其他人討論時,他居然在玩植物大戰殭屍。
「老闆!」酒德麻衣皺起眉,能夠改寫血統的人,看盡歷史也只有三人,零如果被那個人發現,和暴露他們最核心的秘密沒有區別。
「但我要追加一個條件,把近距離觀察那個人改為和那個人有實質接觸。」黑影舉起放在小几上的白蘭地一飲而盡,「如果他答應,就把脫離尼伯龍根的辦法發給他。」
「富貴險中求啊。」他晃了晃酒杯,杯中剩下的冰球碰撞著杯壁,折射出的冰冷的光滑過一張有些稚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