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35

穿著衣服的人被沒穿衣服的人擁抱，是個什麼感覺？

李小婉只覺得渾身上下微微顫慄了一瞬間,彷彿有電流經過。好在，僅僅是一個瞬間,讓她都懷疑是自己的錯覺。可是，姚慕堇恰到好處的重量真實的在她的身上，還有那徘徊在耳邊的淺淺的呼吸。

「你的心跳好像很快？」姚慕堇明知故問。隔著這般接近的距離,她能聽見的何止是李小婉的心跳。李小婉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像是某種沐浴露，又或者是某種洗衣液的味道。姚慕堇忽然很是貪戀地深吸了口氣,輕輕地蹭了蹭李小婉的后脊。

「你放開我。」李小婉驚呼，聲音卻不自地顫抖。

姚慕堇自然不會放過。她的鼻尖觸碰在李小婉的臉頰，輕輕地勾畫李小婉漂亮的輪廓。李小婉是漂亮的,李小婉的臉頰是涼涼的。她沒有去吻李小婉，也沒有任何更過分的舉動，單單是這般接近,彷彿是害怕李小婉的拒絕，所有的動作都顯得異常溫柔。

然而,姚慕堇何時害怕過拒絕呢？

這個問題連姚慕堇自己都回答不上來。

「你不是要去洗澡嗎？」李小婉勉強鎮定，努力用平常的語氣說。

「我說了，我要和你一起洗。」姚慕堇笑道。

李小婉感覺自己像個傻瓜，總是在姚慕堇發神經的時候，問這些配合她的傻話。如果姚慕堇要洗澡，自然早就去了。此番情景，根本與洗澡無關。姚慕堇不是第一次抱她，不是第一次說瘋話。只是，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李小婉帶著怒意。

「我沒有鬧。」姚慕堇淡淡地說。話音剛落，倏地用了力氣，將自己與李小婉齊齊拉到了床上。她側躺，李小婉亦是如此。她擁抱著李小婉，李小婉的表情是慌亂。

「你發什麼瘋！放開我！」李小婉幾乎在叫。她的髮絲經了這樣大的動作顯出零散來，而她的聲音幾經周折，終於藏不住顫慄。姚慕堇是瘋的，但李小婉沒有料到，竟然瘋的如此嚴重。

亂了的長發掃在姚慕堇的臉上，叫她感覺痒痒的，連到心裡都痒痒的。

「你再亂來，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李小婉努力掙扎著。

姚慕堇倒突然笑了，笑得頗為邪惡：「我什麼時候說要跟你做朋友？」

李小婉啞然，她的威脅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確切地說，不單沒有制止的作用，反而像是某種鼓動，讓她身後的姚慕堇越發自在起來。不論她怎樣扭動身子，想要掙脫姚慕堇的鉗制，姚慕堇的手始終像是枷鎖，將她攏得妥妥噹噹。

「你知道嗎？」姚慕堇的嘴唇湊到李小婉的耳邊，有意無意地觸碰著李小婉的耳廓，「獵人捕獵的時候，什麼樣的獵物叫他們最開心？」她問的聲音很低沉，伴隨著輕緩的動作，比呢喃還動人。

李小婉忘記了要回答，除了喘氣和本能的掙扎，她幾乎什麼都忘記了。

「獵物逃的越歡，獵人越是開心。」姚慕堇碎碎地說，溫熱的呼吸勾畫出李小婉耳廓的痕迹。她的鼻尖涼涼的，李小婉的耳朵燙燙的。李小婉漸變成粉色的耳垂，最是叫她喜歡。她用鼻尖輕輕地碰，驚得李小婉微微地顫抖。

「我不是你的獵物。」李小婉冷冷地說。可說出口的話卻不自覺地帶著波紋，像是平靜湖面盪開的絲絲漣漪。

姚慕堇自然是笑，用牙齒摩挲李小婉暴露在外頭的肩頭。倘若李小婉是她的獵物，那麼此刻正是捕獵最歡愉的時候。姚慕堇圈緊了手臂，將李小婉整個兒納入到了自己的歸屬里，絲毫不留給對方任何空隙。

因了這緊擁，李小婉的背後結結實實地貼在姚慕堇的胸口。姚慕堇是個身姿極曼妙的人，有著讓人嫉妒的漂亮身形。李小婉不願意多想，但肢體的接觸叫她不能遏制腦海里蹦出的「想法」——姚慕堇沒有穿衣服，姚慕堇的胸前綿軟嬌柔，姚慕堇真是個神經病！

每一個想法，都讓李小婉感到折磨。

「我吸引到你了嗎？」姚慕堇的唇瓣不知何時已粘附到了李小婉的臉頰，她淺淺地吻了一下李小婉，爾後恣肆地笑起來：「你為什麼要害羞呢？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對你，是有感覺的。」她用害羞來形容李小婉的表情，卻說著更多的另李小婉害羞的話。

「我們試一次，怎麼樣？看你，是不是對我也有感覺。」姚慕堇低頭吻李小婉的脖頸，吻的很慢，說的很輕。雖然這話是商量，但不等李小婉回答，她就已經著手開始「試一次」了。

李小婉的眉頭，與她的人一樣，綳得緊緊的。

窗外的月光很亮，房間里燈光晃晃。夜色留在窗外，春光泄露在當下。

姚慕堇溫柔地試探，指尖遊走在李小婉的腰際。她並不急於去尋覓，她只是在等。李小婉的腰線十分美好，隔著單薄的衣裳，姚慕堇就能感覺到那皮膚滑潤的質感。她所看重的，必然是漂亮的。姚慕堇對李小婉的身體有無限的信心，如同她對自己也有著無限的信心。

「試一次？這就是你想要的嗎？」李小婉隔著良久，忽然開口說。她的睜著眼睛，盯著那盞鳥籠般的掛燈，感受著眼前與身體兩處的斑斕。問出來的話，卻像夜風般冰涼。

姚慕堇倏地停了手上的動作，長腿壓住李小婉的腿，一個翻身，徑直壓在了李小婉的身上，目光灼熱地去瞧李小婉那雙誘人的眼睛。

「我不介意和你這樣好看的人，試一次。」李小婉譏誚地笑道。

四目相對，一雙眼裡有柔情，一雙眼裡有淚光。

姚慕堇不說話，只伸手覆住了李小婉的眼睛。她想要低頭去吻李小婉，身體卻沒有聽從這樣的本能。她原以為李小婉在這場誘惑里，一定會動容。而現實是，李小婉的身子確實給出了動容的信號。

「你是個漂亮的人，比路璃更漂亮。」李小婉自言自語，嘴角牽扯出勉強的笑意：「你這麼漂亮，我沒有理由不與你放縱。」她邊說邊拉開了姚慕堇的手，叫對方的目光直直地落到自己的眼底：「我真是你所想要的嗎？」

李小婉生的一雙動人心魄的眼眸。

「你相信我嗎？」姚慕堇望著這雙眼睛，說不出堂而皇之的謊話。

「我不知道。」李小婉說不出相信，也說不出不相信。她對於姚慕堇，所知不多。而從姚慕堇收斂笑容的臉龐，她看到了更多的心動。在這個夜晚，在恍惚的燈光下，在被半裸的姚慕堇扼住手腕時，李小婉不得不對自己承認，她對姚慕堇是心動的，至少在這一秒是心動了。

「我從來不與不相干的人浪費時間，而你，浪費我太多時間。」姚慕堇低頭笑了笑，聲音有些發澀：「你有什麼好？我偶爾也會問自己，你到底是有什麼好？再好的人，我也是見過的。李小婉，你究竟是什麼時候收攏了我的心？」她問的是李小婉，卻又像是在問自己。當調查報告擺在她的桌上時，當姚沁跟她提起李小婉時，她沒有預料過這個時刻的對話。

袒露衷腸，從來不是姚慕堇會做的事情。

「我沒有什麼好，我的心裡還有旁人的影子。」李小婉別開頭去，不再看姚慕堇的眼睛。她不敢看下去，最怕是在不知不覺之間，陷入到這溫柔編織的夢裡。她曾陷落過一個夢，不想再有第二回。

姚慕堇沉默了。握住李小婉的手加緊了力量，像是報復。

李小婉吃痛地抽涼氣，輕輕地蹙眉，緊緊咬著嘴唇，脖子綳得直直的。

「你的心裡只應該有我。」姚慕堇一字一頓地說。話音未落，嘴唇已經捉到了李小婉的唇瓣，齒間使了力氣，彷彿碾壓般，要將全身所有的力量都用在這個突然的親吻里。

「唔……」李小婉悶悶地哼了聲，呼吸便被奪走了。

夜風從窗外吹進來，掛燈被吹得輕輕地搖晃。光影在這狹小的空間里交錯，混合著微風，灑在床上的一雙人身上。

李小婉齒關緊閉，拚命地後退。她不是溫柔的人，當姚慕堇的動作變得狂熱時，她本能地躲閃。可是，姚慕堇的糾纏是緊密的。李小婉扭腰挪動身子，姚慕堇瞬間便能貼合過來，彷彿每個細胞都充滿了渴望，充滿了對李小婉身體的感知。

親密到底是個什麼滋味？李小婉還來不及去體會這個詞的含義，姚慕堇就將親密盡數化為了肢體語言——她的雙腿在李小婉的兩腿之間，手心裡的是李小婉纖弱的手腕，她的吻落在李小婉的唇上。

「別，別這樣……」

尾音只剩下短暫的氣息，李小婉的話零零散散。她被姚慕堇壓制著，長長的頭髮鋪呈在乾淨的床單上，像是水墨畫般。她的床單原本沒有半條皺褶，此時卻像是經歷了波濤駭浪，被她自己壓出了大片大片的褶痕。

姚慕堇不理會李小婉的話，她顧不得去解釋什麼，似乎唯有用身體傳遞出迫切的渴望，才能夠說明她對身下人的一番熾烈。她對李小婉是熾烈的，在這個瞬間，她自己也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

李小婉的臉上紅彤彤的，冰涼的皮膚此時也生出了熱量。而這由身體深處傳來的悶熱，讓她痛苦和羞澀。在姚慕堇的百般誘惑里，她竟真的生出了渴求。並且這些渴求比任何語言都來得真實，分明地從她的身體里往外涌，叫她連克制的力氣都沒有。

「需要我說些情話嗎？」姚慕堇停頓了動作，抬起身子，目光中含著水汽，聲音沙沙地說：「小婉，我能看到你的眼裡的我，你的眼裡只有我。」

李小婉晶亮的眼眸中，在這個時刻，的的確確只有一個姚慕堇。

「我會讓你以後都只看得見我一個人。」姚慕堇篤定地說，嘴角勾起個迷人的笑容，「就像現在這樣，永遠也再容不下別人了。」從李小婉的眼裡看見自己，真是件美好的事情。她從來不知道貪圖一個人的注目，原來如此令人沉溺。

李小婉不置可否，她的目光描述著姚慕堇的模樣。光影為姚慕堇俊俏的臉龐鍍上了朦朧，叫她的美艷少了鋒芒，多出分不可名狀的溫柔來。但姚慕堇的眼神是堅韌的，讓溫柔又平添了野性。

姚慕堇是個複雜的人，與複雜的人為伍是件危險的事。李小婉默默地告誡自己。可是，當姚慕堇再次攀附到她的身上時，她竟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在巨大的危險之中。

唇齒相依，纏綿在所難免。

「我說過的，我們應該一起洗澡。」姚慕堇含著李小婉的耳垂，口齒呢喃，呼吸都溢滿了熱烈：「也許，我們的交流，可以更深入一點。」

「你……唔……」李小婉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姚慕堇又堵了回去。她要說的，和她所表現的，並不在一個頻道上。姚慕堇似乎完全識破了，每每李小婉才說半句話，就盡數被她吃到嘴裡，吞進另個連綿的親吻里。

床單的皺褶一圈連著一圈，最後通通捲曲在了李小婉的身下。

這個夜晚，註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