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閻府
水閣中,陸小鳳幾人已經就坐,四面都是荷塘,一碧如洗,九曲橋欄卻是朱紅的。
迎著荷花,領略著富豪家的空曠與芳香,慢步靠近。
他鄉遇故知,是很歡喜的事情。
花滿樓沒有聽到腳步聲,卻感覺到了趙啟獨有氣勢,微笑著輕聲說道,「來得好快!」
聲音微弱,趙啟卻聽到了,微笑道:「是來得太早了,酒菜還沒上!」
熟悉的聲音,像甘泉,像美酒,喚起了心中的美好記憶。男人之間的友誼,就在每一次離別與重逢之際,更加的醇厚!
陸小鳳起身看著趙啟,也笑了,四條眉毛都往上挑,「你來得正是時候!」
趙啟點了點頭,陸小鳳沒有剃眉毛,或許沒有請西門吹雪。當然,這也正常,有趙啟相助,他肯定捨不得為了尋求西門吹雪的幫助,剃了他最愛的眉毛。
待靠近了,趙啟這才打量著其他三人,蘇少英,他見過。另外一個中年漢子,其貌不揚,偶爾看像旁邊的年輕人,都眼露諂媚。應該是就是「雲里神龍」馬行空。
那年輕人的臉色,從來沒有變過,很深沉,很穩重。他應該就是霍天青了。
一個驕傲,自信,重情重義,最終死於女人算計的失敗者。
蘇少英對趙啟的印象特別深刻,多少同門師兄弟命喪於保定府,就是眼前這位七殺魔刀的傑作,眼含戒備,又有除之後快的衝動。他好像很有底氣!
趙啟瞟了蘇少英一眼,笑了笑,內心已經給他判了死刑!
「霍總管,客人都到齊了,閻老闆卻不在,著實有失禮數!」
沒有和他們討論南唐舊事,也沒有談笑風生,因為有幾個人不是他的朋友,而且再過一會,就會成為死人。所以,他沒有必要浪費口舌!
趙啟直截了當的開口,在別人耳朵里,語氣很沖,聽著有夾槍帶棒的韻味。
霍天青依然面無表情,淡淡道:「他很快就會來!當然,也可以先上酒菜!」
馬行空自從敗給霍天青后,就少在江湖上行走,不認得趙啟,聽到他出言無禮,諷刺道:「客人就要做客的樣子,否則只會自取其辱!」
趙啟笑了笑,沒有嘲諷,沒有反駁,就是單純的想笑。當你成為億萬富翁的時候,你不會跟小攤小販去爭論哪個產品好賣!
「抱歉,抱歉,現在的後生做生意真是精幹,他奶奶的,愣是讓俺占不到半點便宜!」閻鐵珊白白凈凈的臉上,鑲嵌著微笑,操著一口山西腔調,似乎生怕別人不知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山西人!
他見過陸小鳳,也跟花家其他幾位公子認識,但他沒有先去與他們寒暄,而是直勾勾地看著趙啟。
不是因為容貌,而是氣勢,一種無法忽視且迫人的氣勢。就像一柄絕世神兵,接連天地。
「閣下就是「七殺魔刀」趙大人!」
語氣很柔和,沒有大老闆的優越感,甚至有些不輕鬆。
趙啟微笑道:「閻老闆既然來了,就上酒菜,我還等著吃席呢!」
閻鐵珊很詫異,他自然聽不懂吃席這個梗,只是單純地以為在催上菜,拊掌笑道:「趙大人,真是快人快語,把我藏在床底下的幾壇汾酒拿來,今日誰要是不醉,誰就是他奶奶的小舅子!」
接著對陸小鳳說得:「幾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陸小鳳笑道:「閻老闆卻是更加富態了!」
閻鐵珊大笑道:「人老了,就是貪吃,貪睡!」
然後又對著花滿樓說道:「你一定是花家七童了,你幾個哥哥都來過這,三童、五童酒量尤其好!」
花滿樓笑道:「七童也能喝幾杯的!」
閻鐵珊哈哈大笑,「花家七公子都是妙人!」
藏在大老闆床底下的酒,自然是老酒,菜也精緻,都是當地名吃,他很熱情,不時地招呼幾人喝酒吃菜。「這些菜都是山西名菜,外地可吃不著。」
陸小鳳道:「大老闆的老家就是山西?」
不等閻鐵珊回答,趙啟立馬搶道:「酒還沒喝完,就要見真章,可惜了這麼好的酒!」說完便舉杯痛飲!
閻鐵珊一怔,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乾笑道:「俺就是土生土長的土人!」他還想擺出一些佐證,卻不知為何,已經說不出口!
陸小鳳眼露抱歉,與趙啟同飲一杯,忽然道:「卻不知嚴總管是哪裡人!」
趙啟笑道:「金鵬王朝的嚴總管么?」
陸小鳳笑道:「不錯,就是金鵬王朝的內庫總管嚴立本!」
他瞬也不瞬地盯著閻鐵珊,一個字一個字地道:「這個人,大老闆想必是認識的!」
趙啟放下了酒杯,空出了雙手,一眼不眨地看著閻鐵珊。
閻鐵珊的臉,突然像弓弦緊繃,笑容僵硬古怪。
似乎內心深處的傷疤被接開,傷口又開始流血。
陸小鳳眼睛發出了亮光,接著緩緩道:「大老闆若是認得這個人,……」
趙啟搶著笑道:「他肯定認識,而且我也認識,錦衣衛的情報天下無雙,沒有查不到的事情!」
陸小鳳眼睛更亮了,淡淡地道:「那這一筆幾十年的舊賬,現在就能算了!」
閻鐵珊緊繃著臉,忽然道:「霍總管,送客!」說完便拂袖而起。
霍天青還是不動聲色,道:「是!」
趙啟淡淡地道:「你走不了,也最好不要走!」
又接著道:「酒還沒喝完,就趕走客人,不僅失禮,還容易結仇!」
馬行空立馬搶道:「你一再挑釁,才是真正的無禮!」
趙啟眼中發出亮光,像兩柄刀刃,直射殺過去。駭得馬行空忽地竄了起來,又往後一退,碰倒了屁股下的椅子。
馬行空的臉色一陣恐懼,一陣惱羞成怒。卻不敢再直視趙啟。
不知何時,趙啟已經攔住了閻鐵珊的去路,馬行空根本看不清他是怎麼動的。
閻鐵珊勃然變色,看著趙啟,大聲喝道:「來人!」
窗外五個人飛身而入,五把同樣的綉春刀,同樣的鮮血在滴。刀光閃爍,格外地刺眼。
五張不同的臉,氣質卻一般無二,都像是千年寒冰。
閻鐵珊眼珠子都突出來了,一抹寒氣,直透心底。就像剛修好的橋,自己剛踏上去,就坍塌了!
他要的人,一個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