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第158章 困
第158章困
藍玉柳和她的掌眼、支鍋被困在一個透明的大箱子里高高懸在太平塘的正中央上,驚恐不已。
按理,那些掌眼和支鍋不應該驚恐,他們可是最高級的盜墓賊。確實,他們這些人什麼樣的危險沒有經歷過?可謂個個都是九死一生,但那是在地下,暗黑的地下他們可以有恃無恐,處驚不變,臨危不亂,他們已經習慣黑暗。現在他們被高高懸在半空中,被初升的太陽亮晃晃地照射著,下面還是波光瀲灧的太平塘,能不驚恐嗎?就像大白天一隻地鼠被吊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用殺它,它自己得嚇死過去。
作為箭柳門的大帥,藍玉柳表面必須保持鎮定,哪怕自己心裡已經接近崩潰。她面向西山跪下,雙手合十,喃喃自語:「爺爺,爹,你們在天有靈保佑我和所有弟子能夠化險為夷。雖然這是我們箭柳門的恥辱,但我這也是為了箭柳門的榮光,為了給你們報仇雪恨,為了圓你們的夙願。」
「玉柳,玉柳,你還好吧?」老宅那邊傳來朱扇子的呼喊聲。
藍玉柳慢慢站起身,她再也不敢太莽撞,生怕自己一用力,這個困住她和她手下的大箱子會掉進太平塘里或者直接爆炸。
見藍玉柳站起身輕手輕腳走到了面向老宅的這一邊,朱扇子高舉手上摺扇向她不停搖晃,一邊搖一邊喊:「玉柳,你在裡面能聽到我說話嗎?」
藍玉柳點點頭,此時此刻她心裡雖然對朱扇子恨之入骨,但表面上她只有迎合他,因為現在他是她和她的箭柳門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他或許能救她和她的手下。
「玉柳,你不要急,保持冷靜,我會想辦法救你。」朱扇子已經換上另一套衣服,但還是一身白,在清晨的陽光下白得有些刺眼。
藍玉柳點點頭,假魯伯卻破口大罵:「朱扇子,都是你下的套,現在貓哭耗子裝什麼假慈悲?」
「老東西,我下的套?是你下的套吧?」朱扇子還嘴,他並不知曉這個魯伯是假冒。於是,兩個人一個站在老宅門口的台階上一個站在那個大箱子的透明面壁上開始對罵。
「有自己給自己下套的嗎?朱扇子,我問你,當時候你是怎麼出現在地洞?又是怎麼逃出去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不會不知吧?我一直監視著你們,你們進了地洞我自然也跟著進來。至於我是怎麼逃出來的?和你這個老東西說不著。」
「朱扇子,你真是陰險狡詐透頂,給我下套倒也罷了,我家老闆這裡你也下套,簡直不是人。我家老闆對你全心全意,把一切都給了你,你還算計她,你豬狗不如。豬狗你只要給它一點吃的,它就會對你搖頭晃尾,不會再咬你。」
「老東西,什麼時候玉柳成了你的老闆?不會是她也和你上了床吧?」
「朱扇子,不要以為每個男人都和你一樣齷齪,跟條公狗一樣見到發情的母狗就想上。我家老闆才不可能隨隨便便和男人上床,要上也是有目的地上,否則不就成為了發情的母狗嗎?」
「老東西,你這不是變著法子罵玉柳嗎?玉柳,他肯定就是背後給你下套的那個人。」
「朱扇子,你不要血口噴人,不要得了便宜又賣乖,我家老闆才不會讓你的當,明明就是你下的套,否則你逃什麼?」
「我逃什麼?你的女兒比我逃得還要快,不是你下的套她能提前逃跑?能逃得出去?」
「朱扇子,我女兒可是我家老闆的弟媳婦,是我家老闆為了保護她才讓她提前出了地洞,你想要栽贓嫁禍、挑撥離間,沒門。」
「老東西,你作為獾八仙的舅公有必要攀附玉柳嗎?你一定是不懷好意,想要置玉柳於死地。」
「朱扇子,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我要置我家老闆於死地,我隨時隨地可以下手,用不著費這麼大的周章。」
「老東西,你是為了來個一網打盡,要給箭柳門來個門兒清。」
「朱扇子,你太抬舉我了,我和箭柳門前日無怨今日無仇,犯得著冒這麼大的風險做這樣的事情嗎?倒是你一心想要據藍玉藏在老宅的寶貝為己有,一步步算計,算計我家老闆,算計箭柳門。」
「老東西,是你太抬舉我了吧?論機關埋伏,我有你厲害嗎?你只要一把斧頭就可以榫卯天下,使建築傢具千年不到百年不朽。」
「沒錯,朱扇子,算你識相,勾頭搭掌,楔釘榫卯,我可以不用釘不用鉚,不用打膠水,只要一把斧頭就可以以榫以卯讓建築千年屹立不倒,讓傢具百年不朽如新。」
「所以這套就是你下,老東西,你這是不打自招。玉柳,還不拿下他?」
「哈哈哈,朱扇子,你想借刀殺人就明說,你除了想要藍玉藏在老宅的寶貝之外,是不是還想要得到我手上的那本真正的《魯班書》?」
「老東西,你死了之後《魯班書》自然歸我,老宅主屋書房的所有藏書都歸我所有,所以你還是早點死吧。玉柳,拿下他,我告訴你寶庫真正的所在地。」
「朱扇子,你如果知曉寶庫的真正所在地還會在這裡啰嗦個沒完嗎?你有那麼好心腸告訴我家老闆嗎?」
「老東西,你知道什麼?寶庫的一把鑰匙在玉柳這裡,我不告訴她告訴誰?」
「朱扇子,憑你的為人,噢,你不是人,憑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如果你真的知道寶庫在哪裡?會因為鑰匙就告訴我家老闆寶庫的具體位置?你肯定先下手置我家老闆於死地,然後從她身上輕鬆拿走鑰匙去打開寶庫。」
「老東西,你怕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吧,這啰里啰嗦的話都講不清,前言不搭后語,我和玉柳可是有過魚水之歡,我們親密無間,我們老夫少妻……」
「住口!」藍玉柳一聲大喊嚇得假魯伯打了一個大大的激靈,忙退到一邊不敢再開口。朱扇子倒是顯得很興奮,以為藍玉柳罵的是假魯伯,讓假魯伯住口,而對他寄予厚望,不但是寄厚望於他幫助她逃出那個大箱子,脫離險境;還寄厚望於他能告訴她寶庫的具體位置,得到藍玉藏在老宅的所有寶貝。於是,朱扇子眯縫起那一雙倒三角眼,滿臉淫笑道:「玉柳,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們有過床榻之事魚水之歡,你就不要再矜持,眼下最要緊的是想辦法脫離險境,然後再想辦法找到寶庫,你說是嗎?」
「是。」藍玉柳回答得十分乾脆,她完全沒有因為朱扇子把床榻之事魚水之歡掛在嘴邊,當著她的手下對她進行肆意騷擾而感到憤怒。朱扇子更加恣意妄為,以為藍玉柳完全膽怯,完全順從於他,嘿嘿笑道:「玉柳,這就對了嘛,你看這樣好不好?你把從老朽身上拿去的那把鑰匙先還給我,然後我想辦法救你們出來。」
「沒問題,只是我怎麼把鑰匙還給你呢?」藍玉柳問朱扇子,連疙瘩都沒打一下。
朱扇子得意,手上摺扇再次高舉到頭頂,說:「你就把鑰匙用力拋出來就可以,我能夠接住。」
「哦,是這樣嗎?」藍玉柳學朱扇子高舉摺扇的樣子,舉起右手用力一甩,一道弧線從大箱子的頂上劃過,朱扇子的摺扇同時飛出,飛向大箱子的上空。
「藍玉柳,你戲耍我?」朱扇子收回摺扇一看,摺扇上面空空如也,惱羞成怒,想要按動另一隻手上的一個小盒子,可抬頭一看,大箱子裡面同樣空空如也,藍玉柳和她的手下,包括那個假魯伯已經不見蹤影,唯有太平塘上漾起的一圈圈波紋還沒有閉合,似一張張笑臉正在嘲笑朱扇子的自以為是。
「朱先生,快跳下去追他們呀,柳樹精一定去開寶庫了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朱扇子的耳邊響起,朱扇子身子一震,縱身一躍,毫不猶豫跳入太平塘。
「姐,朱扇子會不會被淹死?他以前不是說不會水嗎?」
「怎麼可能?他的話你反著聽才是對,不過他馬上會反應過來,我們得抓緊去和你娘你爹會合。」
「姐,我哪個爹哪個娘啊?」
「當然是你的親爹親娘。」
「姐,我不是爹從野狼嘴裡救下的野孩子嗎?」
「那你認為誰是你的親爹誰就是你的親爹,誰是你的親娘誰就是你的親娘。」
「姐,你繞口令呢,嘻嘻。」
「少貧,小心腳下。」
從藍玉柳被困在那個大箱子里從地下升到太平塘上空,朱獾就帶著蛋兒一直伏著老宅主屋主脊的「龍吻」上觀察,朱扇子和假魯伯對罵,她聽得真真切切,蛋兒好幾次聽得笑出聲來,要不是朱獾及時掐他的腰,估計已經被朱扇子發現。當然,朱扇子現在太得意,以為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只留意藍玉柳這個對手。
朱獾帶蛋兒從主屋主脊上下來,再次潛入朱虎家。
昨晚藍玉柳移開朱虎家的灶台進入地洞之後,朱獾當即帶蛋兒進入了另外的一個地洞,這個地洞才是老宅真正的地下庫房,而藍玉柳進去的那個地洞為朱扇子所挖,用來引誘藍玉柳和黃鼠狼。
老宅建造的時候正常修建有地下庫房,類似於現在的地下車庫,用來儲藏各類物資。
老宅的地下設施門類眾多,除了各類庫房之外,還有各類地下管網和用於避災逃生的各類地下暗堡暗道。
要不是朱獾查看了老宅的完整結構圖,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居住了二十幾年的老宅地下居然如此奧秘,驚奇的同時更驚嘆古代匠人們的聰明才智。
老宅的地下設施根據土質大致可分為三層,第一層為各類下水和行洪設施,第二層為各類地窖庫房,第三層為暗堡暗道。
第一、二層基本為明朗化,尤其是第一層,有標準的圖示刻畫於主屋以及各家各戶的廳堂醒目處,以提醒主屋主人以及各家各戶及時疏浚,開挖地面的時候要防止破壞和堵塞。至於第二層,在特殊的年代被徹底封死,只有上了年紀的人才有點數,類似朱扇子和黃鼠狼、田癩子等。
第三層的暗堡暗道,老宅主屋主人從不外露,屬於絕密。到後來甚至連主屋主人只知道主屋下面的一些暗堡和暗道,其它的基本不知,因為全為口口相傳下來。
朱扇子對藍玉在老宅藏匿有寶貝深信不疑,經過幾十年的考證,認定藍玉藏匿寶貝的寶庫就在太平塘下,但不知具體位置,以為藍玉柳知曉,於是就和她一起在朱虎家挖了一個通向太平塘底的洞窟,說來也巧,還真挖到一個通向太平塘底的入口,就是那扇小木門。
作為盜墓界響噹噹的一派,箭柳門始終追逐藍玉藏在老宅的寶貝,一代又一代鍥而不捨,雖然每一代追逐的結果不一樣,但有一點非常一致,就是藍玉藏寶貝的寶庫應該位於老宅的正南方,太平塘附近或者太平塘下,這與朱扇子的推測不謀而合。還有,藍玉柳的祖父和父親先後死於藍玉柳和朱扇子挖到的這扇小門前,彼此對寶庫就在太平塘下更加深信不疑,唯一的一點就是不能確定寶庫的面積到底有多大?是平鋪在太平塘底下還是垂直下挖?
藍玉柳從朱扇子那裡偷得小門鑰匙還是不能得以確定,直到黃豆醬無意之中說出寶庫有太平塘那麼大,藍玉柳才認定寶庫是平鋪建造在太平塘底下。
確定了寶庫為平鋪建造,藍玉柳就召集手下的掌眼和支鍋決定實施第一套盜寶計劃。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藍玉柳按照平鋪和垂直制定了兩套盜寶計劃,其中垂直這一套實施起來較為麻煩,勝算不大,所以在沒有確定寶庫到底是平鋪建造還是垂直建造前,她不敢擅自行動。
得了朱扇子的那把鑰匙和從黃豆醬嘴裡套出寶庫為平鋪建造,藍玉柳以為勝券在握,就拋開朱扇子和黃鼠狼單獨行動,但她相信朱扇子和黃鼠狼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前來爭奪,所以對朱扇子和黃鼠狼的出現沒有感到奇怪,奇怪的是他們怎麼能夠輕輕鬆鬆出現在她的面前?除了她,還有那麼多掌眼和支鍋在,朱扇子和黃鼠狼,還有黃豆醬和黃秋葵怎麼就輕輕鬆鬆出現了呢?
其實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藍玉柳以為有了那把鑰匙和清楚寶庫為平鋪建造就勝利在望,有點忘乎所以,其實她的那些掌眼和支鍋不是被朱扇子買通就是被黃秋葵買通,朱扇子和黃鼠狼對藍玉柳的一舉一動同樣了如指掌。
藍玉柳一開始是想和朱扇子精誠合作,但朱扇子提的要求太高,她有些反感甚至厭惡。朱扇子不但要求寶庫里的寶貝七三分,還要求藍玉柳以後一直做他的小。
朱扇子為什麼敢於提這樣的要求?藍玉柳清楚他不但熟悉老宅,還握有打開寶庫的鑰匙。當然,這把鑰匙到底能不能夠打開寶庫?藍玉柳無法確定,只是朱扇子一次在酒後向她提要求的時候拿給她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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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玉柳以色相誘惑朱扇子,目的就是為了得到寶貝,但始終只是停留在摸一摸手親一親臉的階段,堅決不讓朱扇子有實質性的動作。朱扇子亮出打開寶庫的鑰匙,藍玉柳能不心動?肯定要據為己有,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無奈朱扇子這個老變態,居然藏鑰匙在褲襠,把鑰匙綁在那上面,藍玉柳要想得到,可謂千難萬難,除非把朱扇子給殺死,直接從他的那裡解下鑰匙。
但朱扇子肯定不能死,即使藍玉柳得到了那把鑰匙,朱扇子還是不能死,因為鑰匙到底怎麼用?還有沒有另外的鑰匙?打開寶庫后還有哪些機關埋伏?這些朱扇子肯定比藍玉柳掌握的多得多,所以藍玉柳必須留著他的命。
這樣的話藍玉柳要得到那把鑰匙,只剩下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藍玉柳犧牲自己,趁雲雨之時趁機偷得鑰匙,這種方法簡單快捷,而且肯定成功;另一種可能是趁朱扇子上茅房或者洗澡的時候偷取,但可能性非常小,因為即使是在上茅房和洗澡的時候,朱扇子也不解下那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