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爺爺和孫女兒
老人聞言抬頭看向女娃手指之處。
見的確是有一座山神廟矗立於風雪之中。
老人見狀也是心中一喜…
就連原本發白的臉色,也是浮現了些許的紅潤。
「真是老天爺開恩,竟然讓我們在這芋山之中,尋到了一處可以避風雪的地方。」
老人點了點頭,牽著那女娃也是走進了山神廟之中。
山神廟破舊不堪,但勉強也能遮蔽風雪。
來到廟裡大堂。
老人環顧四周,只見到供桌和石台,卻不見廟裡神像。
沉吟片刻。
老人依舊還是拉著女娃在那供桌前的舊蒲團上跪了下來。
對著那供桌方向拜了一拜。
老人信神,哪怕這廟中已經沒有了神像,也早已經破舊不堪,他入了這般地方也依舊是要拜一拜的。
「淮縣余家余安山攜孫女兒余緣,路遇土匪僥倖逃難至此山之中,后遇風雪難以前行,遂在此避避風雪,還請山神行個方便,待風雪褪去,我等到了秦縣,日後若有機會定然回來為山神您重修祠廟。」
不求別的。
只求自己心安。
小女娃不太懂這些,不過自己爺爺這樣做,她也便是跟著照做了。
或許別的不懂,但這孩子格外的聽話。
兩人做完這些后,並未在廟中走動。
只是拾了一些乾柴,於那避風處燃了個火堆。
火堆燃燒著。
火光的溫度驅散了一路走來的寒冷。
余緣伸著手,小心翼翼的烤著火…
而老人家余安山則是看著外面的風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大約是在回想著一路走來的遭遇。
忽的,余安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將一旁的余緣嚇得一顫,連忙起身幫忙拍了拍老人的背。
良久,余安山吐出一口帶著些許內臟和血塊的血痰之後,總算是緩了過來了些,不再繼續咳嗽了。
只是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嘴唇也是更難見得到多少血色了。
先前遇見土匪,余安山為了救下自己孫女兒,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受了很重的傷…
本來好好醫治靜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可這一路走來,就連醫治的地方都沒有,哪有什麼靜養的機會呢?
因此,這自然這傷勢也是越來越重了。
「這裡距離秦縣主家,也就只有十來里路了,以我這身體狀況,應該也是能夠撐得到那裡去。」
余安山摸了摸胸口,即便是隔著衣服,他也依舊能夠摸得到那一道猙獰的傷口。
「不過,我也不能一到地方就死…我還得再堅持堅持,最少得將孩子安頓好才行。」
「老東西,再撐一撐啊!」
余安山除了自己的孫女兒之外,便沒什麼牽挂了…
他如今所做一切,也都是為了自己的孫女兒罷了。
若不是這孩子的話,他又如何能夠撐到這裡來呢?
想到余緣這孩子。
余安山眼神不由得柔和了些,伸手在她腦袋上摸了摸…
「別擔心,爺爺還死不了。」
「但是爺爺…」
「沒有什麼但是了。」余安山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等風雪結束,我們就繼續走吧。」
「可我還是擔心爺爺你的身體。」
「別擔心,有媛媛在,爺爺我啊,一定是不會死的。」余安山眼神之中帶著些許的堅定。
他肯定是不能死的,最少在將自己孫女兒安頓好之前,絕對是不能死的。
而余緣聽著自己爺爺的話,沉默了片刻之後,也只能點了點頭。
見狀,余安山又是帶著笑容,摸了摸她的腦袋,以示安慰。
這兩人說話的時候。
都沒有注意到。
在這廟中,還有一條蛇的存在。
並且已經靜靜的看了他們好一會兒了。
柳亭瞳雖然已經進入了門檻,得了淺薄的道行,但冬眠的習性卻還沒有能夠完全免除掉。
因而每年一到冬天,便會陷入冬眠之中。
至於柳亭瞳冬眠的地方?自然就在這廟宇之中。
這地方既能遮風又能避雪,如何不能是個冬眠的好地方呢?
況且,這廟宇身處芋山之中,鮮少有人至此,也不會有人來打擾。
最少在這裡冬眠了這麼多年,柳亭瞳也並未被吵醒過。
只是…今年除外。
她被人給吵醒了。
從冬眠之中醒來的柳亭瞳難免有些怨氣。
對吵醒她的人,心中多少有些不滿。
好在她的起床氣並不大。
並不至於被吵醒了就不由分說的將來此地的人給打一頓或者殺了。
因此被吵醒過後,她也只是盤在那檯子後面,遮掩著身形靜靜聽著那爺孫兩人的談話罷了。
「倒還真是爺孫情深…」
聽著兩人爺孫情深的對話…
柳亭瞳也是不免得想起了前世自己的爺爺。
雖然她的爺爺在外人眼裡是頑固任性的怪老頭,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對柳亭瞳也是真的很好。
只可惜,她的爺爺在她還在讀小學的時候,便也是已經去世了,甚至沒見到她前世長大成人。
柳亭瞳心中搖了搖頭,止住自己的回憶,暗暗說道:
「如果,她們沒有來打擾我冬眠,那就更好了。」
不管怎麼樣,被吵醒這件事,柳亭瞳心中難免還是有些怨氣的…
尤其是冬眠被吵醒。
而就在她心中吐槽的時候。
爺孫二人的聲音再度傳來。
余安山伸手摸了摸余緣的頭,隨後起身走到一旁避風的牆邊去坐下,說道:
「媛媛,幫我看著火堆,別叫這火堆熄滅或是失了火,我有些累了,想要小眯一會兒。」
聞言,余緣連忙搖了搖頭,她猶記得自己奶奶死之前,也是這樣和自己說的…
當時自己傻乎乎的信了,乖乖的去廚房幫忙燒火。
結果回過神來,奶奶已經去世了。
如今爺爺又用這番話語和自己說。
余緣說什麼也是不信的。
「傻孩子,爺爺我好著呢,真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休息,你若是信不過爺爺我,便是隔會兒來摸摸我的鼻息就是了。」余安山有些無奈的笑道。
他知道自家孫女兒懂事早,又經歷了他老伴的去世,因此在這方面敏感了一些。
見爺爺這樣說。
余緣這才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
余安山一笑,隨後也是閉上了眸子小息。
而就在爺爺睡下過後一會兒。
余緣小心翼翼的來到供桌之前。
從自己身上摸索了一番。
拿出了一小半塊的餅子,將其放在了那供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