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外來意識入侵

出乎李唐的意料，心理專家來的很快。

午後，在李唐剛剛完成那個機械手的整體設計圖時，就聽到房門被敲響的聲音傳來。

篤篤篤……

聲音平穩而清晰。

哪怕李唐人在書房，以他的聽力，依然聽得十分清楚。

當房門打開，眼前站著一個身穿藏青色毛料西服，頭髮梳得一絲不亂，面相和善的中年帥哥。

「您是李唐教授吧，我是簡明深，組織上安排我來的。」

這人用的是問句，但語氣卻是肯定的，顯然來之前，就已經看過李唐照片之類的資料。

李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按他所想，孫院士上報，到上面物色相應的心理專家，再到心理專家來訪，這個過程怎麼也得有兩三天吧。

如今，卻僅僅過了幾個小時。

李唐這是第一次知道了自己在上面心中的分量。

「對，我是李唐，簡醫生快請進，我沒想到您來的這麼快。」

引著簡明深來到客廳落座，又泡了杯茶。

「不好意思，我這裡只有茶，也不知……」

「我也喜歡喝茶，咱們算是同道中人。」

「哦，我可不太懂茶，就是打小隨我父親喝的，習慣而已。」

李唐與簡明深從喝茶開始聊起，在李唐不經意間，漸漸變成簡問李答的模式。

話題從李唐一路天才般的求學過程，到父母姐姐的基本情況，再到李唐回國后工作的日常，乃至於李唐的感情生活狀況。

作為參與國家保密項目的人才，李唐這些基本情況早已列入檔案之中，簡明深被派來前一定都了解過。

後來聊到夢境內容，除了最後這次能融合時空記憶的情況外，李唐都說了。

簡明深不知何時手中已多了一個筆記本，並時不時地記錄著。

等到聊天告一段落，簡明深手指在筆記本上輕輕地敲了敲：

「李教授，你確定，可以分清楚現實和夢境嗎？」

李唐點頭道：「當然，這對我來說不是問題。」

「那你是如何區分的？」

李唐眉頭輕皺，道：「這很容易吧，睡醒了，看到現實或接觸到實物，就是現實……」

說到這裡，李唐忽然間有點說不下去了。

簡明深平靜地看著李唐：

「是不是你在那個夢裡也看到了『現實』，接觸到了『實物』？」

「對，我還是頭一回發現這個判斷標準不太好定。」

簡明深笑了：「沒錯，其實這方面理論是缺失的，區分標準還是要依賴於人類的本能。

大多數人都意識不到自己在做夢，只有極少數人會在極個別情況下，才會知道自己在做夢。

你連夢境何時開始，何時結束都清清楚楚，夢境過程放在現實中也不怪誕，最多算有些科幻。

顯然你是後者，我們心理學上把這種情況稱為清醒夢。

對了，你除了這個噩夢外，還做過其他夢嗎？」

李唐搖了搖頭，自己好像除了那個噩夢以外，從未做過別的夢，或者即使做過，但自己也從來沒記下來過。

「你看，這是一個很危險的狀態，夢境和現實同樣真實，當有一天你無法分辨時，你就會徹底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李唐思索著，內心覺得這種情況不會發生，因為兩者有著明顯區別，且自己還能從夢境里獲取現實中沒有的知識。

對自己而言，夢境彷彿是另一個時空，與現時空是無法重疊混淆的。

只是他不打算和簡明深繼續探討這個話題。

「簡醫生，我想問個問題。」

「您說。」

「我之前和你說過，這個夢出現是有前提條件的，你說我能否不經過這個感冒發燒過程，而直接入夢嗎？」

簡明深思索了片刻，說道：「或許可以試試用催眠方式，來虛構感冒發燒過程，從而讓你的潛意識認可而進入夢境。」

「催眠？就像電影里那樣，讓被催眠者幹啥就幹啥嗎？」

簡明深輕笑一聲，「那是電影誇張的表現手法而已。催眠只不過是一種正常的心理治療手段。

我個人認為，催眠是催眠師通過一些外在的手段，以自身外溢的意識對患者的潛意識進行引導。

伱是物理學家，應該知道大腦能發出腦電波吧？」

見李唐點頭，簡明深繼續道：

「我們將頻率在每秒8-12Hz的腦波，稱為α波，而每秒4-7Hz的腦波稱為θ波。

人類心情放鬆且平和，以及剛睡醒時，腦波就處於α波。

而處於較淺的睡眠狀態或是靜坐、禪定時，腦波就處於θ波。

催眠就是引導患者逐步放鬆，讓腦波來到α波或θ波頻段，就能讓人處於一种放松狀態。

此時催眠師外溢的意識就可以實現越過患者的主意識，與其潛意識溝通，從而發現或治療患者的心理疾病。」

李唐有些好奇地問道：「這麼說的話，催眠師豈不就能知道被催眠者隱藏在心底的秘密了？」

簡明深搖了搖頭，道：「實際上，這很難，人類的主意識自我保護機制極強。

相對於患者的主意識強度，催眠師外溢的意識十分微弱，即便患者腦波達到頻段后，想要完全突破主意識的防範，也是不可能的。

目前的催眠師最多能做到，在患者放鬆后，說出其主意識原本就不設防的那部分內容。

如果已經被主意識定性為藏於心底的秘密，就很難通過催眠方式被誘導說出。

這也是為什麼意志力堅強的人，很難被催眠的原因。」

李唐想到，在夢境中自己經歷那種深入靈魂的痛苦時，也還能保持意識清醒，應該不至於在催眠中暴露心底深藏的秘密。

他不由地下了決心：

「我想試試催眠，簡醫生，您應該會催眠吧？」

簡明深深深地看了李唐一眼，拿出了一個錄音筆打開，放在茶几上，然後問道：「李教授，你確定願意接受我的催眠治療？」

「對，我確定。可否現在開始？」

「可以。你來這邊沙發坐，身體往這邊靠，閉上眼睛，呼吸放緩，讓大腦放空。」

李唐在簡明深的指引下，坐好，閉眼，漸漸安靜下來。

直到耳邊遠遠傳來簡明深的聲音。

「你是李唐？」

「是。」

「你聽到沙沙沙的風聲嗎？」

「我……聽到了……」

「你被風吹得著涼了，正在感冒發燒，溫度好像已經38.6℃，你吃了葯，已經躺下睡了。」

……

簡明深那猶如來自天外的聲音，讓陷入半醒狀態的李唐在腦海中彷彿看到了一個畫面。

自己吃完葯，然後上床躺下，進入睡眠狀態。

迷糊中，嘴巴有些幹了，當他想喝水之際——

驀地，他就感到臉上被一片柔軟蒙住，緊接著口鼻被一股大力壓實，窒息感迅速傳入大腦。

……

「有外來意識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