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夜侯】與【茗】

【不夜侯】的取名除了登過採訪的那個，還有一個意思。

[沾牙舊姓余甘氏，破睡當封不夜侯。]

不夜侯是茶的雅稱，茗也是。

【茗】是個鬆散的情報組織，以茶為代號，管理散漫，成員分散各地，平常除了偶爾有幾個任務，其他時間成員都各干各的事。至於收集到的資料，想給的時候就發條出去賺點外快啦爆料啦等等費用，不想給的時候就是把拿到的資料砸在手裡，其他人搶破頭都拿不到。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標準。

至於為什麼這麼鬆散的組織還能維持下去，那就要問空木薰了。

她是從空木薰那裡接手的，才不管這是為什麼。

……

與此同時，【不夜侯】，幕後休息室內，幾個人正在小聲討論著什麼，還有一人在旁邊的沙發上休息，茶几上，泡著一壺茶。幾個人的討論聲音不大，但這樣的音量，還是能聽到他們大概在聊什麼。

「怪盜基德出現了？」

「真的嗎？讓我看看！」

「你看這個！」

「可他是個小偷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喜歡……」

「黑羽栗安」推開了門，眾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雖然是休息的時間，但幾個人還是心虛地看向了團長，「團長……」

「是我，你們在聊什麼呢？」，「黑羽栗安」，或者說空木悠子笑眯眯問，此時，她的內心像貓抓一樣。為什麼團長在這時候借她的身份回去了？他們到底在聊些什麼啊。

「沒……沒什麼，就是……。」旁邊的人拽了拽他。

「團長我們這就去準備上場的魔術道具！」幾個人拉拉扯扯走出了休息室，而另一位真正在休息的員工，三上輝，卻還坐在那邊的沙發上。

「黑羽栗安」只能微笑著沖離開的人點頭。

屋子裡只剩下她和三上的時候，空木悠子的語氣立刻歡快了起來，她一個箭步竄到對面的沙發上坐好，想知道剛剛那些員工到底聊了些什麼。

「喂喂！隆中，你告訴我他們在聊什麼呢？」

[探古尋訪諸葛，煮泉品茗隆中。]隆中茶，其葉底明亮，色澤銀灰，湯汁綠亮，清香持久。

隆中——三上輝扶了扶額，不要用團長的臉做這樣的舉動啊。

「沒什麼，你看新聞了吧，怪盜基德出現了。還有，空木小姐，平時請叫我三上。」

「明明三上這個名字也是假的……不如叫隆中……」空木悠子嘟囔，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桌上，把注意力轉到了怪盜基德身上。

怪盜基德？那不是……空木悠子想起黑羽栗安的父親，可盜一叔叔不是八年前就去世了嗎？是誰在假扮他？怪不得這麼急著回去了。

團長果然還是在意她父親的去世的。空木悠子想。

因為自己實在不想接手，【茗】很早前就在栗安姐名下了。四年前祖母急病去世之後，栗安姐才完完全全接手了【茗】。

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團長怎麼做到的，她從【茗】都沒有查到的地方得知了她的父親和一個組織的恩怨，似乎之前的那場事故也是如此。雖然她從未說過什麼，但看【茗】這幾年的動作就知道，她一直在準備擊破那個組織。

團長總是神神秘秘的。空木悠子總結，隨後，她端起了茶杯。

……

後來，在兩個組織都覆滅后，空木悠子問：「團長，您這是為父親報仇了嗎？可是……為什麼會有兩個廠啊？」

黑羽栗安正站著，她穿著一身藏青色的旗袍，旗袍上淺色的枝葉花紋自腰間至左胸口處蜿蜒而上，心口處綉著幾朵潔白的花。她從很深的地方取出了一些茶，笑道：「我選錯對手了。所以只能兩個一起端了。」

「而且，我父親沒死。」

空木悠子：「……」

「團長？！你說什麼？？？」

黑羽栗安眯著眼愜意地笑著，手上動作不斷，洗壺、沖泡、拂面、封壺。她沏了一壺茶，倒了兩杯出來。

馥郁幽芳，冉冉飄逸。

「黑羽栗安！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選錯對手了？我們到底是為什麼鬧了這麼一場？」悠子看著還在微笑的栗安咆哮。

栗安抿了一口茶。

空木悠子卻突然安靜下來，她看了看栗安手中的茶，坐到另一邊，也喝了一口茶。

[西峰寺外取新泉，飲佛手，賽神仙。]

兩人心照不宣地笑。

……

「團長回去會是因為這個嗎？」看到空木悠子端著杯子沉思，三上輝問。

「大概是吧。」空木悠子道。

一陣沉默。

三上輝趕快轉移話題：「算了不提這個，馬上就上台了，你今天的魔術表演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不會有人認出來的。」空木悠子信誓旦旦道。

話音一落，就聽到門推動的聲音。空木悠子趕快放下茶杯，收起支在桌子上的手，又微笑起來。但一開門，是竹內善介走了進來，兩人微微鬆了口氣。

竹內善介沖著三上點了點頭，憨厚地對空木悠子笑道：「空木小……不，團長，其他人暫時走不開，讓我來通知一下，該上台了。」

空木悠子的神情有些龜裂。

我記得團長走的時候沒告訴竹內吧？為什麼他也能看出來？還有誰看不出來？

「普洱，你怎麼知道是我？」

「你不記得了嗎，團長有四年沒喝過茶了。看你那邊有一杯，我就知道團長肯定又出去了。」

空木悠子才遲鈍地反應過來，栗安這幾年到她家做客的時候似乎也沒碰過茶，她今天趕鴨子上架扮成栗安，結果居然因為這個露了破綻嗎，空木悠子尷尬地摸了摸臉上的面具。

虧她還和栗安姐保證絕對不會出錯呢。

面具皺起了一個極小的角，被空木悠子按了回去，撫平。

完美。

竹內善介半月眼，你行不行啊。

「四年啊……」三上輝陷入了思考。

竹內善介摸了摸頭，繼續說，「而且，你這個叫代號的習慣要改改了。明天就要回國了，下飛機的時候不要再露破綻了。」

「快去吧，不然來不及了。」三上輝催她。

空木悠子一臉深沉地走了。

於是準備上台演出不提。

……

漫天星子點綴的時候，小野銀行里，已加強了警戒。

中森警官神情嚴肅，他咆哮著囑咐周圍的每一個人：「預告的時間就快到了。所有人嚴加戒備！」

「是！」

他八年未見怪盜基德，今天一定要抓住這個小偷！

戒備森嚴的銀行里，無數警官嚴陣以待，在大廳的正中央，一塊晶瑩剔透的黃色寶石反射著耀眼奪目的光芒。

今晚，幾位不速之客齊聚一堂。

晚11點53分。

暗處，身穿警服的神秘人在樓梯間輕笑；配電室，頭戴面具的老人在電閘旁祈禱；屋頂，白色服飾的男孩抬眸看向了月亮。

「還有8秒。」

「7-6-5-4-3-2-1——」幾個人的聲音在不同地方響起，匯聚成風的呢喃。

「0。」

「咔嚓——」

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