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又死一個
多摩川的水從河堤上游緩緩流下，在眼前不遠處轉了一個彎之後又向著右側蜿蜒而去。
在本廳待命的后藤田正樹接到電話之後帶著一眾部下匆匆而來，像以往每次一樣，在黃色的警戒帶前站崗的制服警察依舊是一臉不確定的看著后藤田，直到他出示了自己的警察手冊之後，才幫他拉起了黃色的警戒帶。
河岸邊上長滿了長長的枯草，以不遠處那個藍色薄膜圈起來區域為中心，這一帶已經被禁止通行了，不過儘管如此，周圍依舊還有不少人圍觀群眾。
當然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一具被人一槍打穿腦袋的屍體可不常見。
得到允許之後的后藤田正樹正蹲在這具屍體面前，看著鑒定課的戶村直人主任捏住屍體的下巴，將屍體的頭部太陽穴處的傷口暴露在他的眼前。
這是一個圓形的小洞，小洞周圍燒焦的皮膚外翻，由於戶村主任的動作，甚至還有紅色鮮血混合著白色的東西從小洞裡面一點點的流出來。
「像不像那天我們去中華街吃的麻婆豆腐？」戶村主任還饒有興趣的評頭論足著。
「嘔！」
第一次在現場看到這種屍體的久保田正實在是忍不住了，匆匆跑出藍色薄膜圍住的場地，開始大吐特吐起來。
后藤田正樹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知道以這種方式來逗弄新人是戶村主任特有的習慣，所以也說什麼，其實就算說了也不會聽。
「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
「大致在早晨六點到八點之間。」戶村主任站起來，指著年輕的鑒證課職員手裡拿著的黑色尼龍繩繼續說道，「以屍體呈現的狀態而言，死者生前應該是在被捆住雙手雙腳以後面朝著多摩川跪著，然後近距離被人一槍射中太陽穴后直接死亡。」
跪著被人近距離用槍打死，這怎麼有點像是在處決！后藤田正樹心裡一驚。
戶村主任沒有管后藤田如何吃驚，接著拉起屍體的左手，左手上的衣服早就已經被擼了起來，可以清晰的看到手臂上有幾個針眼。
「死者應該有長期的吸毒史，當然具體的要等之後司法解剖的報告。」
「死者身上有什麼物品嗎？」
「沒有。」戶村主任又補充了一句，「最起碼我們鑒定課來的時候是沒有的。」
后藤田正樹點了點，沒有再開口詢問，而是出了藍色薄膜圍住的場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系長，對不起。」紅著臉的久保田正低著頭站在一邊。
后藤田寬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在意。
「后藤田，情況怎麼樣？」
又一組人匆匆趕來，那是在家待命的二系，帶頭說話的是二系系長池上慎二。
「被人一槍爆頭。」后藤田說著還做出一個朝著自己腦袋開槍的手勢。
沒過多久，從藍色薄膜圍住的場地內看完屍體出來的池上慎二砸吧著嘴來到后藤田身邊，「看上去有點像是被處決的樣子。」
「是有點像，跪著被人槍殺，也不知道這個傢伙做了什麼大事。」
「這次怎麼分配？」
「你來指揮吧，我左邊，你右邊吧。」
「可以。」
兩個人商討了各自的搜索範圍之後來到一塊空地，池上慎二開始發號施令起來。
「集合！」
「二系右邊，三系左邊！機搜跟著左邊的三系，轄區警署跟著右邊的二系。」
由於后藤田正樹的三系人數一共才五個人，所以池上慎二讓相對專業一些的機搜來配合他們。
「鈴木你帶久保去那邊對來到河邊的做一下問話。」
「早坂和征十郎，你們倆個各自帶一個機搜去那邊，那邊有個流浪漢聚集的場地。」
「剩下的人，兩兩一組在河岸邊進行區域搜查。」
兩兩一組分配完任務以後，只有后藤田是單人，不過對此搜查一課的人早已見怪不怪了。
現在是下午一點三十分鐘，天氣有些陰沉沉的，后藤田獨自在河岸邊搜索，一陣寒風刮過來，即使穿著大衣的他依舊感到寒冷。
確實一個殺人的好地方啊！
河岸邊密密麻麻的枯草長的比人還要高，行走在中間的后藤田不由得感嘆道。
「誰？」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枯草中一陣晃動，隱隱約約間似乎是有一個人影。
后藤田貓著腰，小心翼翼的朝著那邊走過去，只不過沒走多遠，腳下一滑的他直接摔了下去。
原來他剛才在的地方是離地一米左右高度的一個土堤，由於兩邊都長滿了枯草所以很難讓人看出來，不過也幸好落差不高，所以後藤田緩了緩就站了起來。
不過剛才好像是有一個人吧？
后藤田環顧了左右，決定繼續往前走過去，一直走到靠近河邊的一處空地，才發現在這邊竟然還有這一個背靠著水面的帳篷。
「請問有人嗎？」
儘管沒有人出身回應，后藤田還是繼續走了過去。
帳篷裡面的空間不是很大，但是收拾的很乾凈，后藤在站在帳篷外面朝里觀察著。
地上鋪著一塊破了幾個洞的地毯，帳篷口兩邊分別是一個小柜子和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擺著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再往裡面是一個擺著一盞燈的小茶几，最靠里處是鋪著破舊被子的睡鋪。
「喂！你幹什麼？」
正觀察間，身後一個有些中氣不足的聲音傳來。
「不好意思，冒昧來訪，我是警視廳的警察。」
后藤田把警察手冊展示給眼前穿著破舊大衣帶著帽子的中年男人。
「警...警...警察？難道你們政府部門又要來趕人了嗎？」
中年男人得知后藤田的身份之後有些畏畏縮縮。
后藤田知道，有些地區會時不時的派人驅趕流浪漢，所以趕緊解釋道：「這個你別擔心，我不是來驅趕你的。今天一大早，警察就在離這裡不遠處辦案了，這事你知道嗎？」
中年男人很明顯的鬆了口氣，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你這段時間是一直住在這裡嗎？」
「我剛來沒多久。」
「那麼今天早晨你有看到過什麼人或者聽到什麼聲音嗎？」后藤田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問這話。
中年男人沉默著搖了搖頭，大概是在外面待久了有些冷了，他縮著腦袋搓著手。
「那麼你平時什麼時候起床呢？」后藤田有些不甘心繼續問了下去。
「早上七八點吧，要出去找吃的。」
早上七八點？那豈不是案發的時候！
后藤田振奮精神，連忙追問下去：「今天和平時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也沒有什麼吧？河對岸的那幫學生每天都會在這邊跑步，隔壁的那幫老頭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出來找吃的。」中年男人仔細的回憶著，「要說的話，有個騎著機車的男人差點撞到一個老頭。」
「哦，對了。那邊還有一個很大的聲音，是槍吧？」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騎著機車的男人嗎？你有看到他長什麼樣嗎？」后藤田沒有回答他。
「他帶著頭盔，我怎麼可能看到。」
「那麼車牌呢？」
「沒注意，反正又不是撞到我。」
后藤田收起筆記本，他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道了聲謝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