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這個家她一天都不想當了
第137章這個家她一天都不想當了
「他昨個把我們折騰睡過去,一早醒來就沒見到他人。」
「……」
聽到禹卿描述,睡醒后在家裡找了一圈的謝北伶沉默片刻,隨即鼻邊扇風的手緩緩攥緊成拳:
「跑了?」
「……」
最近已經不怎麼去東府視事兒的魏鳴岐突然早上起來不見人,那幹嘛去了都不必多想。
黎禾——
「呵,真就自個偷摸去了……」
拷打魏鳴岐未果反倒把自己搭進去的禹卿咬牙,屋裡另幾個女人的呼吸也跟著紊亂。
謝北伶苦等一夜,等來前幾天還口口聲聲說要帶她一起去找黎禾的孽徒撒丫子跑路,心情如何自不必多說。
但要說最氣憤的人是誰——
「魏!鳴!岐!」
恨不得食肉寢皮的切齒聲響起,謝北伶和禹卿盡皆向榻里看去,卻見那一雙桃花眼已經紅通通的跟兔子一樣。
「嗯?怎麼?」
禹卿多賊一人啊,見她反應這麼大立即眯起眼睛:
「瞧你這樣,不會是昨個他帶你出去的時候,用『回頭出京帶著你』這事把你忽悠住了吧。」
「……」
施鳳官一聲不吭,胸口起伏的頻率卻愈發急促。
「噗,活該,成天嘴上狗男人狗男人的叫,狗男人一拿根胡蘿蔔出來你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對於這個背叛『戰友』的叛徒,禹卿毫不客氣的發出無情嘲笑:
「也不拿腦子想想,他連謝道首都想瞞著的事兒,出去辦能帶上你嗎?這回知道好歹了吧?」
!
施鳳官正在氣頭上,聞言轉眼過去,手狠狠抓向她的玉瓜:
「就你精!你管的住他伱怎麼不管——你除了會甩對大雷寵著他你還會什麼!」
「嘶——你有氣沖他撒去!捏我孩子飯盤幹什麼!」
「我抓不著你男人我總抓得著你吧!」
「……」
粉臂白腿掐成一團,門前的謝北伶揉揉額頭,隨即才將瑟瑟發抖的宋鈴語帶出門。
這個家她是一天都不想當了——
……
噼里啪啦。
驛道側邊,篝火熊熊照亮著小片荒地,被卸下架鞍的馬匹在車旁悠閑的嚼著草料,時不時被旁邊的碎碎聲騷擾的打聲響鼻。
「啊——煩死了,要不是因為你非要睡什麼午覺,咱們早就到驛站了,拖拖拉拉弄得現在要露宿野外,這裡的蚊子好多啊!」
抓狂的女聲響起后,篝火旁才傳來青年無奈的小聲:
「姐,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剛到春天哪來的蚊子?」
「哈?」
女聲又高一度:「你的意思是我撒謊咯?這裡沒蚊子我屁股怎麼這麼癢?」
「地上都是碎石子,你一屁股坐上去能不癢嗎?」
「衛既閑——」
「行行行,我錯了我錯了,乾糧烤好了,姐你吃完趕緊去車上吧。」
「嗚……我不吃,硬的能砸死老花,我乾脆吃老花好了。」
「呲——」
馬車旁的老花馬疑惑的抬起頭看向篝火旁。
「看什麼看你這頭懶馬!你下午要是走快點,姑奶奶能在這陪你吹風嗎?」
「……」
罵完了馬,篝火旁的女子轉頭過來,對面的青年麵皮抽抽,正想和她商量能不能繼續罵『老花』的時候——
「別說話。」
「……」
篝火旁一時安靜下來,不多時,愈發清晰的馬蹄聲從遠處驛道上靠近,青年也輕輕摸上腰間掛著的寶劍。
「兩匹馬,兩個人。」
「嗯。」
簡短的對話過後又是幾息沉默,待察覺到那兩匹馬脫離驛道向這邊靠近的時候,青年起身按劍高聲道:
「來的是哪路朋友?」
「借火歇歇腳。」
伴隨著清朗的男聲,對方馬蹄未停的同時遠遠拋來一物。
「姐——」
啪——
青年剛開口卻已為時太晚,身旁家姐一揮紅鞭將來物打落出去,隨即開口呵斥道:
「姑奶奶生的火你想歇就歇?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不想找事兒就滾一邊去!」
「嚕——」
一聲輕吁,月光下只能看見模糊輪廓的兩個生人勒馬止住,先前最先開口的那人奇怪道:
「又不白歇,現在出門尋方便給錢都不好使了?」
「……」
女子瞥眼過去,卻見被她鞭子打落出去的那物在不遠處的沙地上閃著點點銀光。
唔,貌似不是什麼惡客啊。
但是——
「公子哥~都是出門在外的,誰差你那點銀子啊!」
她語氣陰陰陽陽摻著小刺兒道。
「姐——你少說兩句吧!二位見諒,家姐是第一次出遠門。」
說著,青年將她攔到身後,隨即沖那邊拱手禮道:
「出門在外行方便本是應有之義,只是這邊有女眷,不甚方便,還請二位海涵。」
他語氣不卑不亢,說話間劍不離手,顯然一邊委婉拒絕的同時也做好了翻臉準備。
「不方便就算了。」
來人淡淡說了一句,隨即既未靠近也未離開,原地下馬後沖著身邊道:「撿點柴火回來,在這歇會天亮再走。」
「也不知道你麻煩個什麼。」
跟他身旁那人用一口上了年紀不耐煩的聲音道:
「把倆娃娃打跑不就行了,你懶得動手那我來——」
聽到這語氣明顯不善的話,衛既閑剛攥緊劍警惕起來,對面先前開口的青年就用種比他更不耐煩的聲音道:
「你個老登,真要我大晚上修理你是不是?」
「……行,你厲害。」
那不似善類的老頭被訓斥完,竟真嘟嘟囔囔去了附近找柴火:
「小小年紀,一點也不懂尊著老的。」
「……」
四周安靜下來,朦朧夜色中,那來人中更年輕的一個並未再開口搭理,只是轉身拍拍自己的馬,待其趴下后才不顧一地石子的倚靠到它身上,竟就這般休息起來。
此般作態,確實是實打實的江湖浪兒,衛既閑先前提起的心漸漸放下,身旁的姐姐此時卻頗感興趣的開口道:
「那邊的,你家老奴挺狂的啊,你們是從哪兒過來的?」
「……」
「呦,還不說話裝清冷,你銀子還要不要啊,不要我可給你拾走了。」
「……」
喋喋不休中,馬身上的青年微微抬頭,語氣有兩分不耐道:
「拿劍的,管管你家碎嘴子。」
「你——」
「抱歉抱歉!」
衛既閑立馬捂住自家姐姐的嘴,沖那邊歉聲連連:
「兄台你好好休息。」
「……」
掌下的家姐不滿他的行為,張口狠狠咬他的掌間肉,衛既閑忍著痛將她挾到篝火邊,一手用木棍在沙地里上寫道:
『這倆人不好惹!』
『出來前你怎麼向爹媽保證的?』
「……」
見掌下漸漸安靜下來,衛既閑才鬆開手,女子倒真的沒再無理取鬧,只是負氣走到另一邊坐下,一副要對他冷暴力的樣子。
「……哎。」
輕輕嘆了口氣,他也坐下啃起烤好的乾糧。
啃著啃著,他心裡是越啃越後悔。
此番出門歷練,家中的長姐就非要跟來,借口放心不下他,照顧他,以此說動了爹娘和他。
現在想想也真是鬼迷心竅了。
自家老姐什麼個脾氣,他從小到大還沒有領教夠嗎?這一路入關,盡給她擦屁股了。
生活上要他各種伺候著也就算了,從小都已經習慣了,但似今天這種情況他一路上已經不知道遇見了多少。
要不是自身武藝拔群,外加衛家名號有幾分牌面,這一路入關當真是把劍砍出火星子都艱難。
悔啊——太悔了——
衛既閑一副腸肚眼瞅著要往青色發展,這時從荒地上傳來的陣陣輕風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一轉眼過去。
推推推——
「幹嘛!」
正在賭氣的老姐一推他的手臂,衛既閑指著月色下遠處朦朦的荒原拚命眨眼向她示意。
「嗯?」
女子見他『搞怪』不禁轉眼過去,下一秒,她眉毛挑起,臉上透著濃濃驚疑。
只見遠處月色之下,有隻『大蝠』彷彿在夜色下低飛,起起落落間,其輕功水平之高已超出了她能判斷的範圍。
『那老頭這麼厲害?你們看出他是幾境武人嗎?』
衛既閑看著老姐在地上寫下的問題后,蹙眉沉思片刻才提起棍子:
『起碼也是武道大家(劃掉)宗師』
??
女子看完眼睛微微圓睜,都下意識懷疑起小弟的判斷了。
宗師?
那老頭能有這水平?
先前被那小年輕訓的跟孫子似的,這武道宗師在江湖上這麼沒有牌面嗎?
在她老家那邊,但凡能沾上這兩個字的武人都有自己的一番置業,到她家也算是座上賓了,連她爹娘都得好好招待著。
這關中的水有這麼深嗎?
女子想著想著忍不住縮縮脖子,這會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險著了。
這荒郊野外,月黑風高的,那倆人剛才要是心黑一點,把姐弟倆殺完拋了,便是衛家也難查出什麼手尾,可以說是死也白死了。
『嗚,要不姐去道個歉?道完咱們就趕緊溜?』
『……』
看著老姐在地上寫的字跡,衛既閑的嘴角不禁抽抽。
不愧是他姐,從小的欺軟怕硬。
沉思片刻以後。
『不用。』
『那年輕點的不像不講道理的,既能有宗師隨從,他應該是關中有名的世家子,剛才話都聊完了,咱們不搭話不招惹,等明天一早各自走就是了。』
看到地上字跡,女子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之後也不抱怨了,啃干餅都啃的一副無怨無悔的樣子。
感受到難得的靜謐,衛既閑竟對那神秘二人心生感激。
要不是他們的到來,今晚他真能被自家老姐嘮叨死。
又過一會。
啪——
飛快收集了一堆柴火的老頭回來,將柴堆到青年的面前不遠,衛既閑正以為他要掏火摺子時,他竟雙手一合發出金鐵交擊聲,肉眼可見的火星濺落到柴上,不一會就冒出了火苗。
娘嘞——
輕功這麼好也就算了,還是走外家功夫的狠人,就算放在偌大江湖之中,這般能打能跑的武夫都是最難惹的。
衛既閑默默抱緊自己的長劍,隨即看向身旁老姐,卻見她低著頭啃餅啃的小心翼翼,跟老鼠似的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剛忍住想笑的心情——
「喂,那邊倆小的!」
篝火剛一升起,先前去撿柴的老頭就高聲招手道:
「還有多的餅子沒有,送幾塊過來。」
衛既閑愣了一愣。
「來了——」
他將手中長劍放在地上后迅速起身過去,一路到那一老一少的身前,匆匆兩眼后也未敢多看,只是將一疊餅子遞到那老頭面前道:
「前輩,這些可夠?這裡還有些辣麻面子,前輩放心的話也可嘗嘗。」
「嗯——」
那頭髮斑白形容枯瘦如山貂的老頭接過餅子和味料,抬頭向他看一眼意味深長的笑笑道:
「你比你家姐姐聰明的多,有前途,似你姐姐那般的刁蠻性子,不適合跑江湖。」
「前輩說的是。」
衛既閑恭敬點頭:「等此番歷練后回去,我爹娘一定會把她關在家中好生管教。」
「嗯,回吧。」
那莫名有兩分眼熟的老頭擺擺手,一副對他家世不感興趣的樣子,衛既閑對他這態度也沒有絲毫不滿,正欲轉身回走時——
「老登,拿些錢給他。」
那倚靠在馬身上,只餘下半邊側臉的青年忽地開口:
「別白吃人家的東西。」
「嘖——」
先前那一副江湖前輩樣兒十足的老頭張開嘴,但估計是想到先前被當眾訓斥的一幕,所以又硬是將話忍回去,手掏進懷中道:
「接錢小子。」
幾塊餅子不值什麼錢,但衛既閑沒有婉拒,老老實實伸手道:
「那就謝長輩賜了。」
「嗯……」
老頭掏錢動作一頓,露笑道:「這般懂事,倒不好將你這樣打發了。」
說著——
他拿起一根棍子,在地上邊寫邊道:「寫完我就擦,你能記住多少,領會多少,全看你的本事了。」
「……」
衛既閑屏住呼吸,但心跳卻越來越快。
光看這老前輩寫下的開頭,他就立馬知道對方要教他什麼了——
道家三教太清一門的《登雲十八縱》!
此輕功法唯有太清弟子方能學習,鮮少流漏到江湖上,機會難得,衛既閑立時凝神,不願放過一字一句。
馬上青年聽著這沙沙聲不禁翻了個身。
哎,
出門在外,又是想念師父的一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