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魔葯

「你的考慮並不周全，你沒有考慮女神的庇護。」老尼爾在胸前點了四下，勾勒出緋紅之月。

黑夜女神？

姜哲一怔，緊接著回以同樣的動作：「讚美女神。」

其實泰.珀斯蘭是名虔誠的黑夜女神信徒。

但她另一半是無神論者的靈魂。即便無神論的想法，已在過分豐富的奇異經歷中搖搖欲墜……

老尼爾繼續說道：「服用『不眠者』魔葯，真正成為黑夜的眷屬。在得到女神的庇護后，即便你擁有高靈感，也不會輕易看到讓你發狂的東西。」

「就像在你的高靈感前，又加了一個過濾鏡片一樣。」

老尼爾的指導讓姜哲眼前一亮，這確實是條路子！

「你的問題在於如何湊齊『不眠者』魔葯的功勛，這需要以年計的時間和對女神的虔誠。」

老尼爾感慨了句，又提議道：「或許，你可以向聖堂指出你高靈感的問題，以此申請降低得到『不眠者』魔葯的功勛需求。不過『不眠者』途徑是教會的根本，這種申請通過的希望很渺茫。」

「或者你按捺住性子，勤勤懇懇做上兩年文職，憑你的學歷專長，大概就能湊齊功勛了。」

姜哲嘆息道：「暫時也只能這樣考慮了。」

要是沒有追捕克蕾雅並交換回身體的迫切需求，姜哲還真想沉寂兩年積攢功勛成為「不眠者」。

她更喜歡沒有喧囂、不急不躁的生活。

但沒有如果。

在進一步了解了「不眠人」、「午夜詩人」、「夢魘」等序列的非凡者表現后，姜哲又著重看了「占卜家」序列途徑的資料。

序列9「占卜家」顧名思義，服用魔葯后具備學習占卜的資格和能力，並且在神秘知識上博學專業。

序列8沒有名稱，從表現上看是擅長技巧性格鬥。

序列7同樣沒有名稱，描述為掌握了許多快速施展的法術，並將本身技巧和超自然力量結合。

姜哲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並沒有從描述中看出特殊。

那為何會在聽到這個名稱時情緒異常呢？

是靈性的提醒嗎？

老尼爾見姜哲對「占卜家」感興趣，好心提醒道：

「這裡面最不適合你的便是『窺秘人』與『占卜家』了。窺秘人極易觀測到不該看到的東西，而占卜家更是會極大地增強靈感以獲得掌握占卜的能力。」

姜哲點頭認同老尼爾的建議，放下了占卜家的資料。

然後看向另兩個適合她的序列：

「通識者」是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的完整序列。

「水手」是風暴教會的完整序列。

都不是她能沾染的。

除非她改變信仰。

相對於易怒的「水手」序列，姜哲對「通識者」也比較感興趣，甚至她腦中還裝著「通識者」的魔葯配方。

通識者主要有三個特點：

過目不忘。

喚醒記憶。

以及加深對記憶中知識的理解。

我擁有兩個世界、三個人的記憶……這樣來看「通識者」魔葯也很合適呢……

而且「通識者」途徑提升的靈感相當有限，不太會聽見不該聽見的，看到不該看到的。

要不換個教會？

姜哲用打趣消磨著內心的些許迷茫與焦躁。

距離天黑還有一點時間，姜哲重複地看著面前資料，並虛心向知識淵博的老尼爾不斷請教，對這些序列有了更深的理解。

至於該做何種選擇……

「還是得看聖堂到底給我安排了什麼途徑。」

寫申請、了解知識，姜哲將自身能做到的事情盡心做好，之後的事情，便留待之後。

隨後的日子，姜哲逐漸適應了在值夜者小隊這邊值班的生活。

在聖堂專員未到廷根前的這段時間，鄧恩.史密斯有意從各方面對她進行培養，給她增設了槍支的練習和維護修理課程。

克蕾雅身體記憶對槍支很熟悉，且在機械這方面竟有著得天獨道的天賦。因此不論是使用還是維護修理槍械，姜哲都掌握得很快。

老尼爾方面，日常除了跟著老尼爾解讀各種文獻資料外，還跟著老尼爾學習了各種儀式魔法的相關基礎知識。

而戴莉更是向她完整地講解了靈與靈界的神秘學內容。

除了尚未服用魔葯，姜哲已然處於半個正式隊員的狀態。

在這段時間，除了文職同事們，姜哲也跟其餘幾位正式隊員熟稔起來。

「午夜詩人」的西迦.特昂和倫納德.米切爾，「不眠者」的洛耀.萊汀和科恩黎.懷特，「收屍人」弗萊……

整個廷根小隊，從之前的規勸為主，到現在都默認她會喝下魔葯成為一名值夜者正式隊員。

都在等待著從聖堂而來的魔葯。

在等待的日子裡，泰.珀斯蘭銷聲匿跡。值夜者們搜索無果，鄧恩.史密斯判斷對方已逃離廷根，並將通緝令發向全國。

泰.珀斯蘭案陷入僵局。

阿霍瓦郡的戴莉也因此從支援狀態，逐步變為往返阿霍瓦與廷根兩地，兼顧兩頭的狀態。再過不久，甚至就要沒了往來廷根的正當理由了。

時光向前走，所有人都在向前走。

向前……迎向命運。

6月27日夜，隸屬於值夜者的地下煉金室。

身著簡約的白襯衣黑長褲，端正地坐在古典背靠椅上的姜哲思緒飄飛。

聖堂專員克雷斯泰於今日抵達，並將晉陞非凡的儀式安排到夜晚。

「克雷斯泰.塞西瑪，教會九位高級執事之一，擁有聖物的序列5，遵循黑夜女神的神諭，只對教宗負責。」

喃喃地複述著鄧恩對聖堂專員的描述，姜哲感受到教會對她這場晉陞足夠重視。

敲門聲響起，一個高瘦男人走了進來，手中提著一長一方兩個手提箱。

較長的是似琴盒般的銀白色手提箱。

方形的則大許多，純黑色，封口處嵌著聖徽吊墜。

「美麗的小姐，晚上好。我是克雷斯泰。」

男人金棕色頭髮剃得很短，襯衫與風衣的雙層領口都向上豎起，將下巴遮掩在陰影中。

男人看著端坐在長椅上的姜哲，單手在胸前勾勒緋月，「女神庇護著你。」

姜哲連忙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回以禮節：「讚美女神。」

就這樣站立著，男人沒有絲毫多餘的話語，直身肅容道：「我遵神諭而來，帶來了三樣『啟示』。」

神諭？三樣啟示？

這是狂信徒的習慣用詞？難道是三種序列選擇？姜哲在瞬間猜測著。

面前，男人將長條手提箱擱置在腳邊，將方形手提箱水平端放至齊胸處。

啪嗒一聲打開箱子。

手提箱內並列放著有三個封裝魔瓶。

瓶身上刻畫著古赫密斯語：

「占卜家」、「通識者」、「獵人」。

辨認出名稱的姜哲眼眸中儘是驚愕。

而克雷斯泰.塞西瑪則後退一步，將方形手提箱輕緩放下，又再次後退數步，竟是一拉推門，退了出去。

外面的值夜者小隊成員們，見到這位聖堂專員走進煉金室，又立馬退了出來，只是手中兩個手提箱都不見了，心底都犯嘀咕。

鄧恩迎上前，詢問道：「塞西瑪閣下，克蕾雅她……」

「她很好。」

被打斷話的鄧恩一雙灰眸緊緊地盯上這位神眷者，「恕我魯莽地問一句，您給克蕾雅帶來的魔葯是什麼？」

克雷斯泰.塞西瑪低垂眼帘，冷峻薄唇輕聲吐露道：「是『不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