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飲馬長江

第68章:飲馬長江

元嘉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拓跋燾抵達彭城外魏軍大營駐蹕。

次日,拓跋燾率領一眾文武,登彭城外戲馬台,踏在范增墓上,以觀察彭城內宋軍布防情況。

晚間時分,拓跋燾收到確認消息,劉義恭、劉駿兩人皆在彭城內。於是拓跋燾放回一名宋軍俘虜回彭城代為慰問劉義恭與劉駿。

被放回的俘虜是之前跟隨馬文恭攻蕭城,兵敗被俘的隊主梁真。在身後魏軍的脅迫下,梁真在彭城小市門下,大聲宣讀拓跋燾慰問劉義恭的詔書,並大聲訴說自軍救援蕭城時,被北魏軍打的有多慘。

城牆上,跟隨劉駿前來小市門查看情況的薛安都,在聽了幾句梁真吹捧北魏軍戰力的話后,大為光火,繼而向劉駿躬身拜請道:

「王上,此人大放厥詞,動搖我軍士氣,末將請射殺之!」

「魏軍中多有俘虜,殺之無益。」

劉駿擺了擺手,只是坐在城牆上聽城下樑真,聲嘶力竭的吹著牛比。守衛小市門的將士,多是跟劉駿在滑台血戰而生的士卒,魏軍有幾斤幾兩,不用梁真吹噓,城牆上的宋軍軍卒都知曉,所以也將城下的梁真當猴子看待。

見梁真未能引起宋軍異動后,魏軍也停止了這種無聊的士氣攻擊,將梁真趕回了彭城中。

梁真被送入彭城內,當即被守門軍卒看押起來,送至劉駿面前。劉駿一眼就認出眼前之人是昔日跟隨馬文恭、王玄謨貪污軍資的隊主。不過這名隊中只是一名小角色,劉駿也懶得和其計較,只是看了一眼后,直接命人押了下去。

不過劉駿沒想到的是,自家叔叔劉義恭卻對這名北魏回來的隊主很感興趣,命部將將梁真帶到刺史府細細盤問魏軍情況。

劉義恭有那個閑心關心魏軍有多強,劉駿自無不可。跟隨劉駿血戰而歸的軍卒,家小絕大部分都被劉駿遷入城內暫避兵禍了。就算城外魏軍陳兵百萬,也不耽誤守城軍卒保衛親人桑梓的決心。

胡族魏軍究竟有多兇殘,彭城兵卒有些兒時親身經歷過,有些則是聽老一輩人說起過曾經的苦難。

和現代國人提起當初的小日子一樣,誰都不敢,也不能讓比當初那支小日子軍隊還兇殘的北魏軍入城。

小市門風波結束后,劉駿巡視了一番城防后,回城牆根下暫為指揮部的院落歇息。

自從北魏大軍圍城之後,劉駿就吃住都待在城牆根下的城防指揮部內了。日子過的肯定沒有在官邸中軟玉溫香舒服,但每日披甲巡城,發得一身臭汗,劉駿的病倒是漸漸消失無蹤了。

剛到院落門口,劉駿有軍卒前來彙報:

「江夏王遣使欲至魏營,請開小市門。」

「遣使?那便開吧,注意莫要讓魏騎趁隙沖入城內。」

「是!」

之後不久,太尉長史何勖前來向劉駿彙報,方才刺史府內劉義恭查問粱真的詳細情況。

具體就不細述了,主要是根據粱真的口供:拓跋燾已親至城西南處,單是北魏中軍約有四十餘萬!是真是假,劉義恭讓劉駿自行決斷。而劉義恭則是需根據時下貴族禮儀,遣使向拓跋燾慰問以作回禮。

「既是回禮,那本王也送一份吧,另請使節代行一問,可否要一匹白馬來。」

「敢不承命。」

隨後,劉駿命人從官邸之中淘了些不值錢的酒水與冰糖,送到了盤桓在小市門下的使節團隊中。隨後,劉駿再度親登小市門城樓,目送劉義恭的使節隊伍,在一批魏軍騎兵的看護下,步入魏軍大營。

相比於劉義隆的「於左右少恩」,拓跋燾還是相當大氣的,第二天拓跋燾再登戲馬台,踩著范增墓查勘彭城情況,同時派遣北方漢人代表、比部尚書李孝伯,帶回劉義恭使節的同時,帶著送給劉義恭與劉駿所求的狐裘、白馬等禮物來到小市門下,請劉駿親身一見。

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誰知道李孝伯身後的魏國使節的寬衣大袖內會不會藏著手弩?但一國使節請見,劉駿也不好派個小兵出去敷衍,於是劉駿命人將受皇帝之命,限制自己在徐州權力的長史張暢請來。命其出城與魏國使節交涉。

之後,張暢回城帶回了拓跋燾送給劉駿的白馬,同時向劉駿彙報方才與李孝伯辯論的情況,張暢與李孝伯文人間的機鋒劉駿懶得掰扯,但李孝伯言語中有些話讓劉駿相當在意。

「魏使言:狼主欲不圍彭城,率眾軍直造瓜步【南京市六合區】?」

「確是如此,其人言,狼主欲飲馬長江。」

「嗤!」

劉駿聞言不由嗤笑不止。

見劉駿身為國朝親王,胡主將飲馬長江,劉駿卻面露笑容,張暢不禁怒道:

「狼主若飲馬長江必為國朝大恥,大王因何嗤笑?」

「本王笑那狼主得意忘形。」

「敢問大王何解?」

「不圍彭城,直造瓜步,其部數十萬兵馬,數百里陸上糧道其中耗費當有多少?北人南下,一朝水土不服,軍中起疫,又當調用多少藥物?倘使魏使浪言則罷,狼主若當真飲馬長江,南下胡騎必將十去七八!」

劉駿說這話並不是激勵士氣的虛無妄言。而是實打實的實戰推演。

陸地上,北魏騎兵確實是陸戰無敵,宋軍野戰必敗。可水軍宋國還是佔據絕對優勢的!

淮河以北,河道多數狹窄,魏軍還能控制住河道運糧。一旦入淮南,河道即刻寬闊起來,大船行走自如,北魏騎兵再精銳也無可奈何。魏軍若真棄彭城於不顧,直接南下瓜步。正如劉駿所說,必將走陸路運糧。

陸路運糧數百里,十鍾糧草能到一鍾,劉駿算他拓跋燾掛開的大!沒了充足的後勤供應,拓跋燾數十萬大軍的人數優勢,瞬間就會變成劣勢。再強壯的漢子,餓上三五天後,未必能打得過十四五歲的少年。

聽完劉駿解釋,張暢心中推演一番也確實如此,只是即便拓跋燾真得意忘形直接率軍南下瓜步,張暢心中也無半分喜悅之情。

主辱臣死啊!

接下來的幾天,彭城還是處於被團團圍困的境地,拓跋燾並沒有像李孝伯說的那樣直接棄彭城於不顧,直接率軍南下,而是命人打造攻城器械。

與此同時,東線戰局已經糜爛,劉義隆難以湊出一支野戰軍前去抵禦北魏大軍,於是劉義隆打起了圍魏救趙的主意。

隨後不久,劉義隆擢升之前因為丟失葭蘆城而被罷官免爵的楊文德為輔國將軍,引兵自漢中向西進軍,招引汧、隴一帶的羌氐民眾。以動搖北魏在隴右的統治。

只是西線山區過多,而且路途遙遠,很難影響到江淮地區的戰事。

元嘉二十七年,十二月初一,彭城外圍的魏軍起大陣開始準備攻城。

魏軍即將攻城之際,劉駿命親衛將拓跋燾送的白馬牽上城頭,另有部將擺出香台。劉駿於城樓處焚香割臂歃誓:

「今沉白馬與諸軍歃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絕無幸理!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無克遺育。皇天后土,祖宗明靈,實皆鑒之!」

言畢,一匹白馬在宋魏兩軍眾目睽睽之下,被劉駿親衛自城頭丟入城下。落入城下的白馬,繼而被在城外待命的親衛拖入護城河中。

隨後,城樓上的劉駿及其身後的親兵大聲唱起:

「白馬沉河共歃誓,胡騎沒城亦不悔!投鞭斷流溢歸路,守城之志窮且堅!」

「嘭!嘭!嘭!」

伴隨著魏軍不斷砸向城頭響起的石砲聲,即便有幾名禁衛不幸被碎石擊傷,還是強忍著疼痛,在城頭上大聲呼喊著。

隨著劉駿親衛的呼嚎,一旁將劉駿歃血為誓看著眼裡的宋軍也跟著劉駿親衛呼嚎起來。

漸漸的,整個彭城城牆所有大宋軍卒都跟著吶喊了起來,城外范增墓上,拓跋燾聽得宋軍呼喊的詞句,心中暗暗嘆息。

這彭城怕是一時半會難以攻下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之後的十幾天里,魏軍猛攻彭城,卻連彭城的護城河都未曾盡數填平。

眼見彭城四境劫掠的糧草漸漸不足以供應大軍所需,拓跋燾居然真的放棄了彭城,率大部魏軍南下。

元嘉二十七年,十二月初十,拓跋燾正式發兵南下,派中書郎魯秀髮兵廣陵,高涼王拓跋那出兵山陽,永昌王拓跋仁發兵橫江;

所過之處無不殘滅,那些世家子弟牧守的城邑皆望風奔潰;

十二月十三日,收到魏軍大舉南下消息的國都建康開始戒嚴,十二月十四日,魏軍抵達淮上。

劉義隆東拼西湊湊出來的一萬大軍,在從南陽前線調來的臧質的率領下,正準備北上救援彭城,結果迎面撞上南下的魏國大軍。臧質試圖據險而守,可時下魏軍兵鋒正銳,戰至最後,臧質只得拋棄輜重器械,率殘部數百人投赴附近的盱眙城。

好在盱眙太守沈璞接任時,似乎曉得王玄謨是個不靠譜的,所以在江淮無警之時,沈璞便下令修繕城池,加固城牆,疏通並挖深環城壕溝,積蓄財力糧食,儲備利箭石頭,作城池一旦被圍時的準備。為此,當時朝廷亦以為過。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

臧質進入盱眙城后,瞧著堅固的城防,豐厚的糧食、軍械儲備,眼淚差點掉下來。從南陽一路至江淮,這一路所見皆是望風而潰。當下終於見到一位靠譜的地方官了!

在得知臧質進入盱眙城后,沈璞更加靠譜的將盱眙城防交託於臧質處置,自己則是在城中調度軍民後勤事宜。

此次北魏大軍南下,也正如劉駿所說的那樣,糧道拉的太長了。南下魏軍主要的後勤供應居然是靠劫掠!只是魏軍渡過淮河時,江淮之地的老百姓早就已經帶著糧食躲到附近的山野中看。普通老百姓家就那幾片破磚爛瓦。魏軍主要糧食收入還是靠劫掠江淮之地世家。

只不過江淮之地的世家,跑的比普通小民還快,加上淮南之地水網密布,幾艘大船就能將家裡值錢的玩意與糧食給搬個乾淨。魏軍一路南下越是燒殺搶掠,後續遇到的就越是白地。當下魏軍的後勤已經漸漸供應不上了。

只是為了達成飲馬長江的政治成就,拓跋燾堅持南下。

不過拓跋燾也知道後勤問題亟需解決。所以拓跋燾在聽聞盱眙城還有大量存糧后,南下路上,魏軍除了野戰打崩了臧質部北上的援軍外,一城不拔,只留下大將韓元興率領幾千人駐守在盱眙城外,準備等到大軍北返時攻破盱眙,取盱眙存糧為北返耗費。

這也應了那句俗語:你屯糧,我屯槍,你家就是我糧倉。

十二月二十五日,拓跋燾龍行虎步,抵達瓜步,正式成為歷史上第一個飲馬長江的胡族皇帝。並且拓跋燾還下令,命魏軍毀壞附近民居屋舍,取梁木造船,又砍伐蘆葦建造小筏,聲稱要南渡長江,請劉義隆北狩平城。

有見識的,只當拓跋燾是在耀武揚威,但建康周邊的普通百姓怕啊。淮南淮北逃回來的宋民們,一片哀鴻遍野,每一位南下的流民都在哭訴著魏軍的兇殘。江南百姓擔心自家有朝一日也落到同樣悲慘的境地。於是江南有些條件的鄉民,都在收拾家當,準備隨時逃走。

為了維持國都穩定,不久之後,朝廷下令,建康城內城外皆戒嚴。丹楊境內所有壯丁以及王公以下子弟,全都服役從軍。

之後禁衛軍統領:領軍將軍劉遵考率領守衛中央台城的禁軍,分別據守沿江渡口及險要地帶。大江之上,上接於湖,下至蔡洲,陳艦列營,周亘江濱。自采石磯至於暨陽,水師綿延長達六七百里。

劉駿的大哥,皇太子劉劭率軍進駐石頭城水師總部,全權指揮水軍。丹楊尹徐湛之鎮守石頭城所屬倉城全權署理軍需後勤。因為劉義隆身體還是時好時壞,劉義隆擔心一朝病重耽誤軍國大事,於是任命吏部尚書江湛兼任領軍將軍,軍事處置悉以委之江湛。

時間隨著兩國征戰進入元嘉二十八年,元嘉二十八年大年初一,大宋沒人有心情過年,皇帝劉義隆更是擺駕石頭城,面露憂慮之色。

元嘉兩度北伐,皆是大敗虧輸的結局。劉義隆已經輸的開始懷疑人生了。

因為北伐大敗,劉義隆皇威大損,魏軍剛包圍彭城之際,已故將軍胡藩子的兒子胡誕世欲奉劉義康為主,糾集羽黨二百餘人潛入豫章,殺死太守桓隆之據郡作亂。只是隨即被卸職歸鄉的交州刺史檀道濟堂弟,檀和之率鄉兵撲滅,胡誕世首級送往建康。

於是彭城剛解圍的劉義恭上書:

「彭城王義康數有怨言,搖動民聽,故不逞之族因以生心,請徙義康廣州。」

劉義隆知曉五弟劉義恭的意思,想保劉義康一命,劉義隆想到曾經自己答應去世的老姐姐的誓言,也是當即同意。可是劉義隆派天使前往向劉義康說明此事時,劉義康卻不幹了。直言道:

「人生會死,吾豈愛生!必為亂階,雖遠何益!請死於此,恥復屢遷。」

總之一句話:我累了,毀滅吧。

等到魏軍抵達瓜步,胡騎首次飲馬長江,劉義隆皇威再度大損。

為了穩固皇位,更為了避免國家危難之際有更多的異志者再次擁戴劉義康進行叛亂,劉義隆以劉駿及尚書左僕射何尚之提議的名義,遣中書舍人嚴麝持葯前往豫章賜死劉義康。對此,剛收到相關消息的劉駿表示:很淦。

由水師護送前來彭城宣讀口諭的內侍,正是當年跟隨劉駿一同前往武陵的那位陰陽人死內侍。在講完劉義隆交代的事情后,該內侍未及出劉駿府邸便毒發身亡。為此,劉駿還得捏著鼻子處理這位老熟人的後事。

不管怎麼說,這位陰陽人死內侍也是為皇帝盡忠了,劉駿也不好任其曝屍荒野。

石頭城上,劉義隆看著大江之上浩渺江波,再想起自家人事之無常,不禁向身旁的江湛嘆道:

「北伐之計,同議者少。今日士民勞怒,不得無慚。貽大夫之憂,予之過也。」

見江湛默然不能答,國難思良將,劉義隆再度嘆息:

「檀道濟若在,豈使胡馬至此!」

石頭城如今一片風聲鶴唳,人心惶惶之景,劉義隆看著不覺煩悶,於是又登臨莫府山觀察江北形勢。

已經承認自己在軍事上是臭棋簍子的劉義隆,並沒有在軍事布置上再行遙控之舉,只是下詔:

「購魏主及王公首,許以封爵、金帛。」

同時劉義隆還派人潛渡過江,在江北荒廢的村舍內放置有毒的食物與酒水。

不過魏軍一路南下,之前村舍中連糧食的影子都沒看到,現在糧食與酒水又大搖大擺的擺在眼前。傻子都知道有問題。真正被毒死的傻子根本沒幾個。

當劉義隆在江南長吁短嘆時,拓跋燾卻是下令魏軍驅使宋民,鑿瓜步山為蟠道,並在山上設氈屋。觀大江之景,遠眺江南之地。

不出意外的話,拓跋燾也知道,這將是自己此生最後一次抵達長江邊。

時下魏軍之中,疫病已經出現。軍中巫、醫,都搞不清起疫的因由,只當是江南水質太差,所以拓跋燾不喝黃河以南的水,而是用駱駝馱著黃河以北的水跟在自己身邊,隨時飲用。

拓跋燾當下雖然達成了飲馬長江的成就,但軍糧不足,軍中疫病大起。拓跋燾知道這仗是打不下去了。所以古今難見的,打到對手國都門前的一方,主動請和。

拓跋燾派人聯繫宋軍,送給劉義隆一批駱駝、名馬等禮物,要求和談,並要求與劉宋皇室聯姻。

【魏史:甲申,義隆使獻百牢,貢其方物,又請進女於皇孫以求和好。帝以師婚非禮,許和而不許婚;可能是魏史往自己臉上抹粉】

北魏想和談,被打到國都門前的大宋朝廷上下,自是巴不得儘快兩家和好。於是南宋朝廷投拓跋燾所好,派奉朝官田奇先行送了一批珍饈異果,並酒水送至江北,算是回禮。也表示和談之事,有的談。

田奇帶著瓜果酒水大車剛入魏軍大營時,見車上瓜果新鮮,酒水迷人。拓跋燾不等手下人檢查,直接從車上拿起砂糖橘與酃酒炫了起來。

跟在拓跋燾身後迎接宋使的一眾北魏宗親高官們見此情形嚇了一跳,憂心南朝在瓜果酒水中下毒。拓跋燾倒是毫不在意。拓跋燾是算準了和談之際,南朝不敢謀害自己這位想和談的皇帝。

吃飽喝足之後,拓跋燾指著身後侍立的長孫:拓跋長壽,向田奇說道:

「吾遠來至此,非欲為功名,實欲繼好息民,永結姻援。宋若能以女妻此孫,朕以女妻武陵王,自今匹馬不復南顧。」

聽到田奇帶回來的議和條件,朝廷上下包括太子大哥劉劭在內都表示同意。只有吏部尚書江湛,想到拓跋燾那些女婿悲慘的下場,以及劉駿正妻王憲嫄的出身,幽幽說道:

「戎狄無親,許之無益。」

此話一出,劉劭當即就發飆了,怒斥道:

「今三王在厄,詎宜苟執異議!」

不待江湛反駁,劉劭轉頭向劉義隆躬請道:

「北伐敗辱,數州淪破,獨有斬江湛、徐湛之可以謝天下。」

劉義隆還是有些身為皇帝的擔當的,知曉江湛、徐湛之等人,不過是自己的發聲筒罷了,這樣的人要是殺了,以後誰還敢給皇家幹活。於是劉義隆開口將此次北伐最大的黑鍋給親自背了下來。

「北伐自是我意,江、徐但不異耳。」

之前大家都是蒙頭同意北魏的議和條件,結果江湛一朝點破,眾人也想起來劉駿正妻的出身。如今北伐大敗,喪師辱國比之上次猶盛,朝廷又怎能不顧及王謝世家在南朝的權重?最後,聯姻的事情還是不了了之了。

對於南宋不同意聯姻之事,拓跋燾雖是詫異,但也沒太過在意。畢竟兩國之間想不想和的主動權在魏國手上。

正月初七,人日這天,拓跋燾於瓜步山上,大會群臣,按此次南征功勞大小,分別封爵陞官進行獎賞。

當夜,魏軍沿長江北岸燃起烽火,似是在舉行某種胡族祭神的儀式。

收到江北傳來的消息,太子左衛率尹弘向劉義隆說道:

「六夷如此,必走!」

正愁著該如何議和的劉義隆一時欣喜,但劉義隆也沒將希望全寄託於魏軍自去上。而是加急調度各路大軍前來建康勤王。

元嘉二十八年,正月初八,魏軍正式開始北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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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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