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假裝失憶

「醫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清晨，台北醫院。

穿著一身灰色西裝的中年男子皺眉詢問著醫生，在他身旁還有個穿著身職業裝的年輕女子，正好奇的打量著從檢查室里走出來的喬南星。

「根據目前的情況推斷，您兒子確實是失憶了。」

「怎麼會呢？！」

「之前住院時不是還好好的？」

「這……」

醫生也很為難：「腦部區域是人體最複雜的地方，雖然概率極小，但這種情況在醫學上確實發生過，不過您不要擔心，他這種情況不算嚴重，應當是間歇性失憶，說不定哪一天就恢復記憶了。」

「那需要多久才能恢復？！」

「這個我不能保證，或許兩三天，又或許兩三個月，更久的時間也有可能，具體的情況要看他自己。」

醫生搖搖頭，轉身離開。

……

「不就是失憶嘛，沒什麼的。」

喬南星佯裝著滿不在乎的樣子，試探著說道。

「你還說！」

西裝男子轉身看向他，離開變了一副臉色：「你說說你，平日里打架泡吧玩妹也就算了，讓你出去留學，你居然敢玩飆車，沒死都算你撞大運啊！」

「現在倒好，好不容易養好了傷，居然又玩失憶！」

喬南星攤手聳肩。

他能有什麼辦法，他也不想「失憶」啊。

誰讓自己演技不過關，一回到家就露餡了。

可這也不能全怪他！

他是真的沒想到，旁邊那年輕女子居然不是原身的姐姐。

而是「后媽」！

好在原身似乎之前剛剛出過車禍，讓一切問題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就比如眼前，醫生便把「失憶」的原因歸結到了車禍上。

「喂！臭小子！」

「我跟你說話呢，你，你要去哪兒？！」

「當然是上學啊。」

喬南星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錶，莫名其妙道：「都這個時間了，再不走就真的要遲到了。」

「阿麗……」

注視著喬南星離開的背影，西裝男子神情恍惚，好大一會才回過神來，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這小子剛剛說什麼？」

上學遲到？

真是醫學奇迹！

這種話居然能從他嘴裡說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西裝男子忽然覺得，失憶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情……

……

教導室。

「葉老師，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喬南星略感無奈道。

他實在沒想到，自己還沒趕到學校，「家裡」就把電話打給了校長。

「當然有這個必要！」

葉湘倫的父親作為淡江中學的訓導主任，在學生面前還是很威嚴的，接到校長電話后，他的第一反應就是：

這小子是裝的！

不過真叫到了眼前，他又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

以前這小子進學校，哪有這麼客氣過，都是「老葉！老葉！」的叫他，今天居然喊他葉老師？

難道真失憶了？

咚咚！

「進來！」

話音落下，教導室門口走進來一個女孩。

「葉老師。」

「晴依。」葉主任站了起來，當下三言兩語講明白了情況：

「……事情就是這樣。」

「你是音樂班的班長，應該要好好幫助同學。」

「當然了，你也要監督他，不要讓他做壞事情，如果他欺負你，伱就找老師。」

「還有，這個事情要記得保守秘密。」

喬南星看著在角落裡默默收拾衛生的中年大勇，再看看門口徘徊經過了好幾次，耳朵都快要貼在門上的八卦同學，忍不住頭冒黑線。

太過分了！

我是假裝失憶，不是假裝傻子啊！

……

「阿星，你真的失憶了啊？」

鋼琴室里，喬南星看著十指流暢翻飛，彈奏樂章很是起范兒的葉湘倫，正羨慕著，便聽到對方忽然問起這事。

你他媽又是從哪裡知道的啊？

消息至於傳的那麼快嗎！

「小事情而已，醫生說過段時間就恢復了。」

學校里本就是消息滿天飛的地方，喬南星倒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丟人的。

畢竟他確實不知道原身的記憶，說是失憶也不算錯。

難不成說自己是穿越奪舍來的？

那樣恐怕才會出大事情，這個時代可不像二十年後那樣了解這些概念，這樣說被關進精神病院是鐵定的事。

「你真的很看得開。」

葉湘倫覺得喬南星的情緒很穩定。

明明是失憶，說起來卻好像是今天忘記吃早飯一樣。

最後一個琴鍵落下，葉湘倫嘆息一聲，打量著這間老舊的練琴室，有些意興闌珊：「好可惜，昨天聽到的那首曲子真的很好聽，只是沒找到彈琴的人。」

雙手放在琴鍵上，葉湘倫試圖還原昨天聽到的部分。

半天沒落下，不知該從何彈起。

咯噔、咯噔——

兩個莽撞的男生忽然闖進了琴房，看到喬南星和葉湘倫，急忙示意兩人不要出聲，隨後左顧右看，發現了一扇大雜物櫃，拉著夥伴便躲了進去。

兩個男生才剛進去，琴房門口便出現了一位壯碩的體育老師。

「有沒有看到兩個學生跑進來？」

喬南星和葉湘倫對視一眼，齊刷刷搖了搖頭。

……

「他走了啦……」

過了一會，雜物櫃門打開，兩個莽撞男生鬼鬼祟祟探出頭。

沒發現跟來的教練，心中的石頭這才落了地。

「同學，有夠意思……」

「咦，怎麼看你有點面熟？」

留著中長發，看起來年紀比較大，領帶隨意掛在脖子上的男生剛想誇讚一下兩人，忽然覺得喬南星看起來有些面善，好像在哪裡見過。

「啊！我想起來了！」

他伸手指著喬南星，義憤填膺道：「原來是你小子，你居然又跑來我們學校！」

「你認識我？」喬南星挑了挑眉。

「化成灰我都認得你啊！」對方咬牙切齒道。

「阿郎，他是誰啊？」另一位左耳掛著耳釘，看起來流里流氣的男生好奇問道。

「喪門星啰！」

阿郎輕咳兩聲，來到喬南星面前，挺了挺胸膛，警告道：「小子，告訴你，不要仗著你爸是校董就可以胡作非為哦，我阿郎在這裡向你宣戰，決不允許你再泡走我們學校的任何一位學妹！」

喬南星鼓掌讚歎：「哇！好厲害！」

「淡江學妹守護神啊你！」

阿郎抬起驕傲的頭顱，又忽然覺得這話好像並不是在誇獎自己。

「靠北！我告訴你……」

「喂！」

葉湘倫打斷道：「我們是剛轉來的新生，還有，我們剛剛有幫你們作掩護。」

「是哦。」

阿郎打量著兩人，發現對方果然穿著學校的校服。

猶豫了片刻，無可奈何下，阿郎索性擺出一副大度的模樣，擺擺手道：「既然這樣，那你之前搶我女朋友的事情就算扯平了。」

「走啦阿寶！」

……

「教練那個笨蛋，這都找不到人，好獃哦……」

「喂，阿郎，那個傢伙真的搶過你的女朋友嗎？我怎麼不知道你有談過？」

「哪個女生會看得上你？」

「滾啦，我當然有女朋友，只是還沒來得及追就被那小子泡走了而已。你都不知道，當年這傢伙仗著自己上面有人不知道勾搭走了多少女同學，簡直喪心病狂！」

「有沒有一種可能，人家不是仗著老爸，只是長得帥而已。」

「長得帥了不起啊！」

阿郎和阿寶的聲音漸行漸遠，開始聽不真切……

葉湘倫看向喬南星，詫異道：「你？」

「別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失憶了！」喬南星拒不承認。

別說，這借口還挺萬能的！

所以晴依說的有聽說過自己的事情，原來就是指這種？

……

剛想到晴依，對方恰好踩著下課鈴聲出現。

「喬南星同學，這節課有和葉湘倫同學好好練琴嗎？」她的懷裡抱著琴譜，乖巧的站在門口，笑起來很是甜美。

不得不說，淡江中學不愧是台北最好的藝術中學，這裡的女學生顏值都很高。

但晴依在一眾女生中仍舊引人矚目。

「啊，有的。」葉湘倫獃頭獃腦道。

「那就好，下午的音樂課時間已經結束，我們該回教室了哦。」

看到葉湘倫注視著晴依的背影，喬南星不由得打趣道：「怎麼，你喜歡上她了嗎？」

「哪有！」

葉湘倫帶著純情男孩的窘迫，起身道：「走啦，回教室上課了！」

「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一會兒。」

喬南星擺擺手，目送葉湘倫離開，這才坐在了琴凳上。

看著面前一排排黑白鍵，他眼神中閃過思索之色，試探著伸出手，輕輕按下一個白鍵。

「咪？」

「還是唆？」

算了，先彈彈看！

喬南星端正坐姿，擺出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

下一刻，略帶生硬的熟悉曲目在舊琴房響起。

「一閃一閃亮晶晶。」

「滿天都是小星星……」

……

「真難聽！」

喬南星給自己的演奏做出了誠實的評價。

他想著自己要在各種影視世界度過一萬年的時光，總不能什麼也不做，眼下既然是《不能說的秘密》世界，當然要學習鋼琴，說不定等重生后，自己也能成為鋼琴神童。

可惜的是，他以前從來就沒接觸過鋼琴這種樂器。

一蹴而就肯定是不可能了。

唯有腳踏實地。

喬南星開始轉變心態，好在自己有的是時間，不說達到葉湘倫那樣的天才水準，但在回歸現實世界前，怎麼也能追趕上現在的普通學生水準。

做了個最保守的估算，喬南星便準備回教室繼續啃讀樂理知識。

然而還未等起身，

面前的鋼琴忽然突兀響起了優美的旋律。

黑白鍵在喬南星眼前自動起落，像是出了故障，又好似有隻隱形的精靈在上面縱情跳舞。

叮！

旋律結束，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他身上。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