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592藤井顧問
警察局食堂。
牆上的掛鐘,時間已經指到了一點二十。
幾乎沒有人吃飯,就連二隊的隊員們也不多。
大多數人都跑到外面打牙祭去了。
別的不說,哪怕是路對面的鹵煮,不是也比食堂的飯菜更加好吃一些吧。
黃天河和楊登歡對坐在一張桌子上,身邊是齊化龍,還有二奎。
桌子上也沒有什麼菜肴,每個人面前都擺了一碗面。
「待會兒,這個黑心老六你要親自送過去!」黃天河一本正經地給齊化龍交待,齊化龍滿臉鄭重地點頭。
「一定要給老王說清楚,這個人誰也不讓見!」黃天河又叮囑了一句。
楊登歡噗嗤一聲笑了,看了黃天河一眼,臉上笑意更濃了。
「你笑什麼!小心無大錯!心不能這麼寬!」黃天河看了幾眼楊登歡,不服氣地說道。
「隊長高見。」楊登歡故意正色說道,說完之後,把黃天河都給氣笑了。
「你說說,好端端的怎麼就攤上了這位爺!」黃天河一邊說,一邊搖頭。
「人家老齊都記下了,你還在這裡啰嗦個沒完!有這個時間,多吃一碗面不好嗎!」楊登歡瞥了黃天河一眼,不滿地說道。
一提起來吃面,黃天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瞪著楊登歡說道:「還說吃面!我就說請你吃飯,在哪吃咱們吃不起,非要到食堂吃這個破面,裡面連個雞蛋都沒有,有什麼好吃的。」
楊登歡笑嘻嘻地將麵條朝著嘴裡扒拉,笑著說道:「我的意思是咱們在食堂吃完飯,直接到科長辦公室彙報去啊!他說三點,你看看咱們提前了多少!」
黃天河看了楊登歡一眼,嘟囔著說了一句:「馬屁精!」
楊登歡一陣哈哈大笑,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最後,就連黃天河也有些自嘲地笑了。
一碗麵條,況且還不好吃,沒一會兒就吃完了,眾人看著黃天河,等待他發話。
黃天河看了一眼楊登歡,楊登歡笑了一下,沖著黃道:「你有事沒有,沒有事我這裡可是有事。」
「有事你說!反正科長說現在以你為主。」黃天河笑了一下說道。
「這就對了!我就是這個意思!」楊登歡收起了笑容,看著齊化龍說道:「老齊,待會兒咱們人吃完飯回來,有可能我和老黃都不在,有幾件事你給傳達一下。」
齊化龍連忙坐正身子,看著楊登歡,等他吩咐。
「這個案子,大家也看到了,上面是何等的重視!所以我們必須得把這起案子給偵破了!」楊登歡語氣變得很重,彷彿這樣,就是很有決心的模樣。
齊化龍用力點了點頭,二奎更是大聲說道:「這一切,還不得聽兩位隊長的!」
楊登歡點了點頭,才又接著說道:「所以說,我們的偵查不能放鬆!劈柴衚衕該排查還得排查!讓弟兄們辛苦一些,回來之後,立刻以小組為單位,立刻對劈柴衚衕進行再次排查!這一次一定要落實到每個人!」
齊化龍聽了,連忙點頭,正熱說道:「隊長您就放心吧!我保證把這些話傳達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楊登歡嘆了口氣說道:「嗨!我不知道今天會有這麼一出,所以我給我們五隊的兄弟們每個人放假了幾天,現在五隊基本上沒人!這幾天恐怕要麻煩二隊的弟兄們辛苦辛苦了。」
齊化龍聽了,連連搖頭,笑著說道:「不辛苦,不辛苦,原本就是我們二隊的案子嗎!這有什麼好辛苦的?」
楊登歡笑了一下,看了一眼黃天河再也難以下咽麵條,笑著說道:「老黃怎麼樣?」
黃天河一愣,連忙笑道:「講的不錯,挺好,挺好!」
楊登歡哈哈一笑說道:「什麼講的不錯!我是問你吃完了沒有?要是吃完了,咱們這就去科長辦公室彙報去了!」
黃天河這才意識過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吃完了,早就吃完了!那咱們現在就去?」
楊登歡笑著點了點頭,從桌子上拿起了卷宗,看了黃天河一眼,黃天河連忙說道:「那咱們就走吧?」
楊登歡和黃天河一同站起身子,並肩朝著科長辦公室走過去。
二奎看了一眼楊登歡和黃天河,笑著說道:「齊組長,咱們也走吧,正好把黑心老六送到拘留所里。」
齊化龍點了點頭,和二奎也站了起來,朝著審訊室方向走了過去。
沈岩辦公室。
沈岩神色莊重地看著報告,眉頭時不時地就會皺一下,這讓黃天河有些不知所措,眉頭也隨著沈岩臉色,時而皺起,時而舒展。
楊登歡臉上倒是無所謂,坐在那裡,眼睛不住地左顧右盼,臉上還微微地帶了一點笑容,和黃天河比起來,顯得蕭灑了許多。
「這份口供誰搞出來的?」沈岩摘下花鏡,將報告放在桌上,冷聲問道。
沈岩說話強調,不喜不悲,根本無法從中來分析出來他的態度。
這就讓黃天河有些難辦了,猶豫了半天,無法勘破沈岩真實想法,所以也就看了楊登歡一眼,自己卻沒有說話。
「我,我整出來的。」楊登歡見狀,連忙笑道。
黃天河十分佩服,偷偷地給楊登歡比了一個大拇指。
沈岩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沖著楊登歡說道:「這份口供不錯,尤其是哈強那一段,真心不錯!」
黃天河聽沈岩說口供不錯,長出了一口氣,正要說話,沈岩突然又問道:「這個哈強,你們準備怎麼處理?」
黃天河一下子被問愣了,心中想好的詞,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楊登歡連忙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個哈強,我和老黃會處理好的!他必須……」
說到這裡,楊登歡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口中發出了「噶」的一聲。
沈岩心領神會,點了點頭說道:「這樣最好,免生了多少是非!如果哈強被你們抓住,也不好!你說究竟審不審?怎麼審?到時候都是問題,所以還不如一下子來的乾脆!」
黃天河連忙說道:「科長,這個您放心,我和……」
沈岩聽了黃這話,臉上立刻變得十分難看,冷冷地說道:「扯淡!我放心?我放什麼心!你和楊登歡擺平了是正事!」
楊登歡連忙點頭說道:「是是是,科長教訓的太是了!這件事我和老黃一定吸取教訓,說什麼也不能這麼幹了!」
沈岩聽了楊登歡這話,神色稍和,微微點了點頭。
楊登歡見狀,連忙說道:「科長,要不然我們倆先走?接茬到劈柴衚衕摸排去?反正案子必須得破不是?」沈岩點了點頭說道:「老黃,你現在就回去,把手裡人歸置歸置,抓緊時間在劈柴衚衕摸排,盡量早日破案!」
黃天河見狀,看了一眼楊登歡,沈岩瞪了他一眼,黃天河連忙立正答了一聲是,再也不敢停留,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黃天河出了辦公室,楊登歡估摸著他走遠了,這才笑嘻嘻地靠近沈岩。
沈岩斜眼看了楊登歡一眼,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聲。
「我呢?我幹什麼?」楊登歡這才訕笑著湊了過來,低聲說道。
「你?待會兒有用處!現在你給我踏實待一會兒!」沈岩沒好氣地說道。
楊登歡不知道沈岩這麼做,究竟為了什麼,只能答應了一聲,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
沈岩似乎很忙,手裡文件多的好像永遠批不完。
楊登歡看著牆上的掛鐘,從一點半到兩點,再到兩年半,再到三點。
沈岩,究竟要幹什麼?楊登歡心中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當!
當!
當!
牆上掛鐘發出清脆的聲音,不知不覺之間,時間已經到了三點。
聽到掛鐘的聲音,沈岩將手上的鋼筆合上了蓋子,拉開自己的柜子,在裡面摸索了一陣,拿出來一個小紙包,滿意地站了起來。
「完事了?」楊登歡見狀,也連忙站了起來,笑著說道。
「拿著你的報告,跟我來!」沈岩正色說道。
「去哪啊?」楊登歡一怔,疑惑地問道。
「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跟著我過來就行了!」沈岩說完,快步朝著門口走去,楊登歡想也不想,連忙跟了過去。
出了院門,沈岩腳步加快,快步朝著前院走過去。
到了前院,沈岩卻不像前院的辦公地點走去,而是直接奔向西南角的一處獨院。
看到沈岩行進的方向,楊登歡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沈岩要去的地方,是日本顧問的居所!
這個時候,沈岩去找日本顧問幹什麼?楊登歡心中很是好奇。
不一會兒,沈岩就到了院子門口,被站崗的日本兵給攔了下來。
顯然,攔下來沈岩的這個日本兵,和沈岩應該很熟,攔截沈岩,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沈岩滿面笑容地鞠了一躬,隨後從兜里摸出了自己的證件。
嗚哩哇啦,沈岩冒出來一串日語,隨後身子鞠躬,將證件雙手遞給日本兵。
不僅如此,沈岩還衝著楊登歡說道:「登歡,你的證件!拿出來,學我這樣。」
楊登歡聽了,從兜里摸出來證件,也彎腰遞了過去,口中卻低聲說道:「科長,下次再有這事早點說啊!要是我證件沒有帶怎麼辦!」
日本兵將二人的證件驗看了一下,嘰哩哇啦說了一串日語,沈岩連聲嘿嘿。
說完了這話,日本兵大步朝著院子裡面跑了進去。
「你跟他說了什麼?怎麼他跑得這麼快?」楊登歡低聲問道。
「少廢話!我是說我們要求見藤井顧問。」沈岩壓低了聲音說道。
楊登歡似乎一下子就想了起來,笑著說道:「對對對,藤井顧問,我老是把他的名字忘記。」
沈岩鄙夷地看了一眼楊登歡,低聲說道:「什麼名字!人家叫藤井和樹,藤井不過是人家的姓而已!」
楊登歡不足為怪,笑著點頭說道:「對對對,是姓,就是姓。」
兩個人正在小聲說話,日本兵快步跑了回來,朝著沈岩,嘰哩哇啦又是一陣日語。
沈岩嘿嘿連聲,隨即給楊登歡使了個眼色。
楊登歡沒有明白怎麼回事,沈岩推了他一把,將他推進了小院里。
「快點走吧,藤井顧問讓咱們過去呢!」沈岩低聲說道。
院子不大,中間種了一棵海棠樹,上面的海棠花顏色正紅,看上去說不出的漂亮。
「這已經快冬天了,這花怎麼還不敗啊。」楊登歡低聲嘟囔了一句,朝著中間甬路走了過去。
甬路盡頭,是一間正堂屋?
此刻,正堂屋大門已經被全部打通,換成了推拉式的屋門,上面打滿了一個個的方格。
站在堂屋門口,沈岩用日語喊了一句「報告」,隨即一躬到地。
「進來!」裡面傳來一句漢語,聽起來也不是那麼的生硬。
這個顧問,漢學功底好深!楊登歡心中不由得一動。
沈岩畢恭畢敬地拉開了堂屋門,將鞋脫下來放在外面,這才小心翼翼地邁步進去。
楊登歡跟在沈岩身後,有樣學樣,也將皮鞋脫了下來,邁步進了房間。
進了房間,楊登歡立時感到一絲暖意,抬頭卻看到屋子四周,都生有炭火盆。
正中間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大馬金刀的坐在桌子後面,身上穿著厚厚的和服,臉上卻露出十分可喜的笑容。
看到楊登歡左右看了一眼,老者臉上露出了笑容,微笑著說道:「年輕人,不必介意。之前我在日俄戰場上負過傷,不知道為了什麼,之後就一直非常怕冷,所以屋子裡面的炭火盆就早升了一些。」
說完,看著十分不好意思地鞠躬說道:「如果因此給您帶來困擾,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楊登歡見狀,微微一愣,也連忙鞠躬還禮,鄭重地說道:「我說怎麼一進來,就感覺到一股熱氣,想著這個時候,似乎還不到生火的時候,既然藤井顧問這麼說,我就明白了!你千萬不要介意,就和平時一樣好了!」
說完,楊登歡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鞠了幾個躬,這才算完。
藤井顧問似乎很受用楊登歡這個態度,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指著楊登歡說道:「沈,這個人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