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儘管如此,守在洞口的幾個人還是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你那個是什麼東西啊?」君無邪蹙著眉問道。
「木枋石。」江牧笑道:「這個東西點燃了放下去能產生大量刺鼻的氣體,而且會讓人的四肢暫時麻痹。」
「呃……神醫先生,那麼你隨身帶這個物件是為了什麼啊?」夜闌心問道。
「其實它的另一個功效是可以治療因大漠烈日直曬而引起的頭痛,幾位皇子都是在景陽城長大,並不熟悉大漠的生活,所以我帶了只是預備要用的,不過治療的時候可不能點燃,沒想到在這裡倒先派上了用場。」江牧耐心的解釋。
沒多久,地下便沒了聲音,倒是屋外想起了兵戎相交的聲音。
一行人奔出來,便看到棋音和兩個人纏鬥在一起,而其中一個,便是方才那個無頭的屍體,另外一個,卻一眼就看得出來,精壯麻利的身手,正是那個店小二。
君無邪見狀也抽出腰間佩劍加入戰鬥,一劍分開了那個店小二,使得棋音可以全力應對那個無頭屍體。
君無邪上來就使狠招,不出幾招便佔了上風,那個店小二雖然身手也不錯,但是在戰神君無邪手下走了百餘招便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只能招架而無還手之力。
君無邪卻步步逼近,一點都不給對方喘息的時間,一劍更比一劍急,一招更比一招狠。君無邪的劍花鋪天蓋地的襲來,那個店小二萬全籠罩在君無邪的劍氣之下而脫不開身。
在場的很多人都聽過君無邪的名號,但卻並未見他真的動過手,此時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就連對君無邪印象不怎麼好的阿九也忍不住讚歎。
刀光劍影,你來我往,若不是這裡正在進行一場殊死之戰,在清幽的月光下,這樣的劍舞也別是一番風味。
又走過百餘招,君無邪越斗越勇,但是那個店小二依然連招架之力都沒有了。不斷有破綻露出,身上已被君無邪的劍氣划傷有五六處。
終於在一掌劈出去的時候。胸口露出個破綻。君無邪怎麼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瞅準時機,長劍一挺,就聽那個店小二悶哼一聲,身形卻不再移動。
而月光下,君無邪的長劍已經洞穿那個店小二的心口,血跡順著長劍一滴滴往下淌。
再說棋音。先前和這個無頭屍體在房間中大戰的時候,根本就施展不開,現在在外面空曠的地方交手,一下子大展身手。棋音的劍術和君無邪的不同。
君無邪劍術更講究實用,招招都是直奔目標,快而准。而棋音這樣的浪蕩江湖客,他的劍術卻更像是一場華麗的舞蹈,優雅而危險。
那個無頭屍體在棋音精準而華麗的劍術的威逼之下,竟然慢慢的原型畢露。
原來,這個無頭屍體竟然是客棧的老闆所扮的,只是從身形上來講,他確實比那個死去的「任兄弟」矮一個頭,於是便裝腔作勢扮起了無頭屍體。
這個店老闆扮的無頭屍體自然是要比那個小二冷靜一些,他沉著的應對棋音的每一招,不驕不躁,所以起初還能和棋音平分秋色。
但是逐漸的他看到店小二在君無邪手下逐漸變弱,也不禁有些心浮氣躁起來,他知道他們此刻不會有後援,因為他們的夜姑娘做出的計劃便是如此,所以看到越斗越勇的君無邪和棋音,心想他們二人可能不能全身而退了,正在躊躇間,還沒有想到一個好的辦法,就看到君無邪的劍尖刺穿了店小二的胸口,當下大叫一聲「小俊」,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分神,棋音的劍尖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店老闆惱怒的瞪著君無邪,這個男人竟然殺了小俊,我定當不會放過他,他的這個小師弟和他情同手足,他怎麼能接受小師弟已經死在自己面前這個事實?
季老闆心中暗暗地想,待明日老大行動之時,救出我后,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那看著君無邪的憤怒的眼光,恨不得變成一把鋒利的刀子,刺進他的心口。
一旁待命的幾個侍衛見狀忙上前制住那個店老闆。
「你是受誰指示?為何要害我們?」三皇子嚴厲的問道。
那個季老闆根本不理會三皇子的問話,指示冷哼一聲,並不答話。
「如果你不想有這樣的下場,便老實交代。」二皇子說著踢了踢一動不動的店小二的屍體。
「哼,有本事就殺了我,少在那嚇唬人,老子怕死么?呸。」季老闆張狂的說道。
君無邪見狀心知從他們的身手來看,都是厲害角色,絕對是江湖上有能耐的殺手,這種人,就算生意失敗,寧可自己死,也不會供出幕後主使的。知道從此人口中再問不出什麼,當下便命幾個侍衛將人綁了起來好生看管,則另外派人下密道去尋先前被派到密道卻遭暗算的侍衛。但是自己仍在盤算,到底是什麼人會想要他們的命。
這一次棋音也一同隨著進了密道。
不一會兒,那先前下去的幾個侍衛便被抬了出來,只有兩個死了,是后心被人一掌拍死的,而其他幾個只是昏迷而已。而連同被抬出來的,還有那個與髯虯老者同行的「任兄弟」的屍體,只有身體而已。看到屍體被抬出來,那個髯虯老者急忙撲了過去,表情雖然很是沉痛,但是可以看得出他依然很鎮定。
棋音說丟失的馬車全部都在密道之中。原來,密道的正中心就是客棧後院的下方,那些失蹤的馬車和馬匹全部都在裡面。
二皇子命人將馬車從馬廄附近的一個出口一一牽了出來,只等天一亮就上路。
而棋音則神色凝重的把夜闌心拉到一邊,悄悄對她說:「夜姑娘,死的那個人是任紹憫。」
「滄浪七殺中的任紹憫?」夜闌心問道?明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擔憂之色。
「正是。」棋音堅定的說。
原來,這滄浪七殺是江湖上一個有名的殺手的組織,領頭人有七個,都是一頂一的好手,組織下面的人數不多,但各個都是有本事的人,只是近年來這個滄浪七殺已經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了,不知這個這個任紹憫為何會再在這而而且會命喪於此。
「你確定他是滄浪七殺中的任紹憫?」夜闌心再一次問道,因為她知道如果真是滄浪七殺的話,恐怕他們面對的問題不小。
「錯不了,雖然我沒有見過滄浪七殺中的人,但是對於他們的卻是久仰大名,這個任紹憫是滄浪七殺中的六殺驚天雷。」棋音頓了頓繼續說:「我剛才發現他的屍體時候在他身上發現了他的獨門武器,起初只是懷疑,但是隨後我想起曾經聽過的一個傳言,說是滄浪七殺的右臂上都有他們獨門武器的紋身,我已經驗證過了,錯不了。」
「滄浪七殺是北庸皇室的御用殺手集團,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夜闌心輕聲說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姣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有眉心擰在一起,。
她擔心的正是這個原因,她想滄浪七殺在此的原因肯定和同來的三位皇子有關係,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滄浪七殺都是老練的殺手,既然和他們同宿一店,不可能不知道他們的身份,而如果北庸皇家的御用殺手是因為別的任務的話,他們一定會盡量避免和我們直接接觸,但是他們沒有,而且到現在那個髯虯大漢都沒有先行離開的意思,說明他們是故意留在這裡的。
可是,為什麼任紹憫會命喪於此,莫非這個店家和滄浪七殺有仇?
夜闌心覺得事情有些複雜,兩撥人,似乎目的都是對他們不利。
「夜姑娘,我想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那個髯虯大漢,該是滄浪七殺中的三殺崩雷掌馬天林。」棋音一邊用餘光打量著那個髯虯大漢,一邊謹慎的說。
夜闌心抬起目光,看了看那個髯虯大漢,此時正把那個任紹憫的屍體放在後院中的一條席子上,把他的項上人頭安置到原本該在的地方,然後便靜坐在屍體旁,間或抬眼冷冷的看一眼被侍衛看守著的季老闆,眼中的狠光似乎能射穿他的心臟。
「小心看著那個季老闆,我看那個馬天林似乎準備伺機給他的兄弟報仇。」夜闌心吩咐道。
就在這時,遠處有馬蹄聲傳來,聲音越來越近,不多時,兩匹馬便並肩而來。
來者正是左成。
看到他們的馬車失而復得,已經整整齊齊的停在後院中,還有地上躺著的店小二的屍體和被擒的店老闆,左成很是疑惑。
三皇子向他解釋了發生的一切,問他為何這麼快便返回來。
左成沒有說話,只是用不信任的疑惑的眼神看了一會夜闌心,然後緩緩說道:「山道被阻斷,唯一的一條路現在出不去。」
又是一個晴天霹靂,原以為有了馬車便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的眾人聽到這個消息又是一片嘩然。
「到底怎麼回事?」二皇子不耐煩的問道
「回公子話,我前行不到一個時辰,就在快要出了赤峰嶺的棲霞道口發現山道被枯樹所阻,根本無法前行。」左成說著的時候眼睛卻一直看著夜闌心,目光讓人難以捉摸。
「還有一件事情……」左成緩緩說道:「我原本想繞走官道,但是在赤峰嶺山腰下發現了發現了一個跟蹤我們的鬼鬼祟祟的男子,在我們的逼問下,他說出了此時的主謀,但是還沒來得及說完,便又被人暗算,已經死了。」
左成便接著說:「想來是那個人出賣了他的主子被同伴滅口了。」
「那到底是誰?」三皇子問道,他只是他,每個人都很想知道這個問題,到底是誰想置他們於死地。
「那個人,就在我們之中。」左成依舊不急不緩的說。
這一句話,讓在場的人更加茫然。
「那個人,便是你,夜闌心!」三皇子說著伸出一個指頭指著夜闌心。
「這不可能!」眾人仍在驚訝之中,馨兒先叫起來:「我家姑娘要是想取你們狗命,哪會留你們到現在!」
馨兒的話有道理,但是她忘了,她面對的皇室之人,非官即貴,而那她句「取你們狗命」卻遭到了眾怒。不過她不在乎這些,她早厭惡了這些官場之人的勾心鬥角,只是一心一意為夜闌心辯護。
「哼,我親耳聽那個人說的,如果是做戲,他的同伴豈會真的殺掉他?」左成也據理力爭。
但是大家似乎更相信左成的「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都不懷好意的看著夜闌心。
君無邪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觀察著每一個人,他當然相信不是夜闌心,他也知道正如馨兒所說,如果夜闌心想幹什麼的話,就不會大張旗鼓的搞的這麼隆重。也許她會殺人於無形,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喪命,但是他沒有說話,因為他現在沒有確切的證據。
「我們夜姑娘要是想要你們的命,一開始在幻神散的作用下就可以置你們於死地,何苦還要我辛辛苦苦去一個一個救你們!」馨兒說道。她心中氣憤極了,早知道就不救他們好了。
「哼,這麼說我和王爺都是幫凶了?」棋音冷冷的說:「我們擊殺了他們兩個是怕他們搶了功,所以先抓他們再伺機殺了你們,等待我家夜姑娘的獎賞?」棋音說著不屑的笑了笑。
他這話讓說的恰到好處,讓原本認定就是夜闌心為幕後元兇的人不禁再次迷惑,如果真的是夜闌心所為,棋音的確沒有理由奮力擊殺那個店小二和老闆。同時他的話里牽扯進來了君無邪,他無形中把夜闌心的責任也塞給了君無邪,如果他想脫了干係,便也得為夜闌心脫了干係。他知道,這種情況下,他和墨舞說什麼都沒有用,如果大家認定是夜闌心,那麼可以替她解圍的只有君無邪。
君無邪看了看棋音,心知棋音的想法,但他依然能沉得住氣,這件事情破綻很多,但他不想先說,要讓大家自己想通才成。
夜闌心只是微笑著看著眾人,沒有一點驚慌失措和惱羞成怒的樣子。諸如此類的誤會,她經受的太多了,再多一樁又如何,她只是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想怎樣,同時,她覺得左成有一句話還是說的不錯的,那就是這個人就在他們中間。
「我是絕對不會相信是夜姑娘所為的。」白桓宇毅然決然的站到了夜闌心一側,義正言辭的說:「正如馨兒姑娘所言,如果不是夜姑娘他們儘力相救,恐怕我們連站在這裡的機會都沒有,就算左大人說的是真的,那也不能證明就是夜姑娘所為,她根本就沒有理由這麼做。」
白花儂也同意哥哥的說法,站在了夜闌心一側,而且看著他三皇子,希望他也相信夜闌心。
三皇子心下很是賞識夜闌心,臨危不亂,雖然他確實是見到了此事,但他其實也是不信此事是夜闌心策劃的。因為,這不像夜闌心辦事的風格,但是他卻像探個究竟,看到如此冷靜的夜闌心,他想知道這個女人如何為自己脫身。
幾位皇子正思量著該怎麼辦,因為他們清楚,一旦動起手來,他們這邊沒有人是棋音的對手,況且君無邪現在還沒有表態,但是估計他也會站在夜闌心那一邊。二皇子和沁月卻很是希望夜闌心犯眾怒,借大家之手挫一挫長樂王府的銳氣。
說話間,大家沒有注意的角落裡,一個人正緩慢的操起地上的一把刀朝那個綁在馬廄上的店老闆砍去。
夜闌心眼疾手快,勾起腳邊一條長凳用力一蹬,便直挺挺的朝那個髯虯大漢飛去。
那髯虯大漢立時感覺到了身後生風,轉身一刀,將夜闌心踢去的長凳一刀斬為兩截,然後揚起手中大刀,朝綁在馬廄上的老闆擲去。
電光火石之間,雖然只是遲疑了一下,但是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已經讓棋音搶先,踢飛了擲出的長刀,那個店老闆才得以保住一條命。
那髯虯大漢怒視著棋音,好像在說我為兄弟報仇天經地義。
而就在這時,那個綁在馬廄上的店老闆卻從容不迫的說了一句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話:「多謝老闆出手相救。」說著,他還向夜闌心投去感激的眼神。
夜闌心這時才冷哼一聲,看來是一個設計的不怎麼好的全套嘛,而且還是剛剛才設計的。
頓時所有人看向夜闌心,連這個老闆也承認了夜闌心是他的老闆,現在看夜闌心再怎麼抵賴。
「喂,你說話可要有理由。」棋音也沒想到此人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似乎夜闌心是幕後主使的事情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所以也不禁緊張起來。
「夜老闆,小蔡已經死了,如此說來,拍去做姦細的小桂也已經命喪黃泉了,要我說,你還是放開我,我們一同殺將出去才對。」那個季老闆惡狠狠的說。
「哼,夜闌心,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二皇子得意的說,他巴不得那個死去的小蔡也從地上翻身起來指認夜闌心。
「呵呵,嘴長在別人身上,他愛怎麼說便怎麼么說吧,我沒什麼好說的。」夜闌心不慌不忙地說,她已經大致知道了幕後主使是誰,但是她還想看他們的戲怎麼演下去。
「季老闆,你說我是你的老闆,你倒是說說我都要你幹些什麼?」夜闌心踱步到季老闆跟前,緩緩的問道,語氣中沒有一絲怒意。
在場的人不禁都為夜闌心稱奇,不管她現在是不是在演戲,臉上那份從容淡定卻是裝不出來的。
「老闆,我知道行動已經敗露了,可是你不能不顧我們的死活啊。」季老闆說著,臉上的表情卻跟真的似地。
夜闌心心想,這麼好的演員,要是在她的世界,恐怕能拿奧斯卡吧。
「嗯,你倒是說說,夜老闆為什麼要害我們,一邊還拚死保全我們?」三皇子問道,他也覺得似乎不是這個女人在操縱一切。
季老闆眼珠一輪,蠟黃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抬頭看了看三皇子,又看了看夜闌心,然後面露難色的說:「本來我們殺手有殺手的規矩,就是死也不能出賣了主子。可是現在夜老闆的行為實在讓我很憤憤不平。」
季老闆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接著繼續說道:「我們都是你的手下,可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我們送死,小蔡已經死了,你看著他的死卻無動於衷,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
夜闌心冷哼一聲,心想,那個什麼小蔡死不死的與我有什麼關係,但是仍然不動聲色地說:「請繼續。」那神態,似乎自己是一個置身事外的人,這些事情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的看客。
看到沒有一點緊張而且還依然鎮定自若的的夜闌心,季老闆倒是心下有些慌張。這到底是這個怎樣的女人啊。但是看到其他的人目光,都在等著他的下文,於是便清了清嗓子,開始說道:「在下季博光,夜老闆手下的殺手聯盟的人,平安客棧老闆季光明,只是一個幌子而已。」季博光一字一頓的說。
此言一出,在場的一個有頭有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些皇子大臣,誰手下沒有幾個江湖客,而對於季博光,他們也是聽說過的,殺手榜上能排在第六的人。但是他們驚訝的不是這個,見過了君無邪和已遙遙與他們過招,都知道他們的武功不凡,所以他說出他的身份的時候都沒有很驚訝,真正讓他們感興趣而詫異的地方是他說夜闌心手下有個殺手聯盟,而像他這樣的人,都為夜闌心所用。
君無邪聞言卻沒有很詫異,他早知道夜闌心不簡單,連厲行也願意聽她使喚,可想而知她的能耐。
「呵呵,繼續。」夜闌心依然不動聲色。心裡卻在捉摸,到底幕後是什麼人,甚至還摸過自己的底了,雖然殺手聯盟的夜姑娘是她,但是她很少處理這些事情,一直都是棋音和那些人接觸然後再向她彙報的,今天的事情,怎麼有種感覺是沖著自己而來的?可是,為什麼?
「刺殺三位皇子,是前些天我們才接到的任務,有人出高價要三位皇子的項上人頭,但是不想事情卻發生了這樣的變故。」季博光說道,臉上一副不甘的表情。
「哦?是什麼人?」二皇子問道,眉心緊緊的擰在一起,他所能想到的,自然是遠在宮中的其他幾位皇子,但是其他幾位皇子,爭儲君之位的話唯一的辦法恐怕就是殺了他們吧。
誰料季博光卻覺得這樣仍不夠讓夜闌心犯死罪,而是要讓他罪加一等,當下便說道:「是北庸當權者,要東陵有能耐的繼承人都死絕。」季博光說著的時候就眼睜睜的看著夜闌心,義正言辭的樣子讓夜闌心都快要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看著幾位皇子惱怒的眼神,季博光頓了頓又說:「前些天天牢里失了的北庸軍大將華少榮,也是夜老闆令我們劫走的。」
這下罪名大了,行刺皇子,死罪難逃,通遼之罪,罪加一等。
夜闌心心裡一驚,這幕後到底是什麼人,和自己有什麼深仇大恨,何苦要繞這麼個圈套。
眾人還未再開口之際,那髯虯大漢卻憤怒的說道:「你刺殺皇子便刺殺皇子,何故要了我兄弟的命?」
「呵呵,真是不知道這幾位皇子得罪了哪路的神仙,都是想要刺殺你們的人。」季博光說著搖了搖頭,然後沖著那髯虯大漢說道:「你那個兄弟不也是想要刺殺皇子么?但是他那麼做會打亂我的計劃,所以看他不順眼,便殺了。」季博光說的十分輕鬆,然後又笑道「哈哈,崩雷掌馬天林,你五弟任紹憫死了,你一個人打算怎麼完成計劃呢?」
此言一出,眾人驚呼。
而那髯虯大漢,也就是滄浪七殺中的三殺崩雷掌馬天林,趁眾人還未反應的過來便轉身飛身上馬,揚鞭而去,馬上卻早已綁好了他五弟的屍體。
這崩雷掌馬天林倒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他也確實負命要其中幾個皇子的命,但是他有他的主人,而且他們的計劃也不是在此處,他在此地遇到大梁的這個車隊,純粹是意外。
本來他和他的五弟任紹憫正是在趕路,見天色已晚便在平安客棧歇腳,遇到夜闌心他們一行人也在意料之外。
馬天林勸任紹憫不要在此地下手,因為這不是計劃中的部分,誰知任紹憫卻說這是天賜良機,於是剛入夜便偷偷溜了出去,而那時馬天林在房間中卻不知不覺中了幻神散的毒,再次醒來之時就是墨舞就醒他之際,而他四下卻尋不到他的五弟任紹憫,直到後來看到任紹憫的頭顱,才知他已遭不測,但是他現在不能為了兄弟而和這些人拚命,他還得急著趕到他們計劃中的地方,何況,他自知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單打獨鬥,可能還能拚死離開,但是現在季博光已經透漏了自己的身份,恐怕這些東陵皇室是不會講什麼江湖道義而放走他這個北庸皇室御用殺手的。
棋音見他要逃,正要阻攔,二皇子卻搶先擋在了他的面前,猙獰著面孔對意棋音說:「放走一個成不了事無用殺手事小,放走你這種外通北庸軍之人事大,夜闌心通遼,你也脫不了干係。」那樣子就像認定了夜闌心是十惡不赦之人。
「哼,二皇子,人人都知道滄浪七殺是大遼皇室的御用殺手,放著真正的遼人不抓,卻在這裡苛求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棋音冷哼一聲。
而說話間,馬天林的身影在月光下已經逐漸遠去,越來越模糊。
夜闌心仔細分析著季博光的話,暗自覺得恐怕除了關於她的一切是假的,其他的可能是真的,那個任紹憫是要刺殺皇子的,君無邪看見的一條躍入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房中的人影恐怕就是任紹憫,如季博光所說,也許是他的行動擾亂了季博光他們的計劃,於是才對任紹憫下了殺手吧,這麼說來,竟是真的有兩股力量,這麼一來,事情恐怕很麻煩了,夜闌心不覺皺了皺眉頭,但她所擔心之事,卻不是季博光對她的栽贓陷害。
人群中開始紛紛議論這件事情,墨舞和棋音自是很不爽,但是看到夜闌心泰然自若的樣子,他們也不再多說,只是站在夜闌心身旁,心想,就算真的動起手來,他們三個聯手,這些人也未必攔得住他們。
白桓宇自是有心幫助夜闌心,可是以他的身份,在這裡卻沒有說話的地方。他心急如焚,但卻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是這些人敢為難夜闌心的話,他就是拚死也要保護夜闌心。想著他有朝君無邪投去目光,奇怪,他此時此刻卻一言不發,只是雙手抱胸,一隻手摸著下巴,像是在揣摩季博光的話。
而夜闌心的兩個丫頭,馨兒和阿九,此時也處於慌亂之中。
至於其他的人,各懷著各自的心思,但是基本上都是觀望的態度,而三皇子自然就是其中的一名看客。至於二皇子,自不用說,他和沁月巴不得夜闌心不得好死。他甚至計劃好了一定要吵嚷到將夜闌心一夥先斬後奏,至於君無邪要是敢阻攔的話,也給他套上一個同罪的罪名。
而三皇子雖然擔心,但是他更相信夜闌心萬全可以輕鬆解決此事的,從她從容優雅的態度上就完全可以看出,而且他也知道,就算夜闌心是主謀,他們也不能把她怎麼樣,他是了解夜闌心身邊那兩個人的武功的,至於夜闌心自己,他也早就見識過,更是深不可測,所以他覺得,就算君無邪也認定夜闌心是主謀,他們也未必攔得住夜闌心他們三個人。
「通遼的罪名可不小啊,不知游騎將軍意下如何?」二皇子看向君無邪,探聽他的口風。
君無邪聞言自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然後徑直朝那個在牆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帶著斗笠的人走去。
走到那人面前,朱唇微翹,笑了笑說道:「閣下不知何人,現在是否可以讓我們見識見識閣下的廬山真面目,順便也說說布下這麼個複雜的局意欲何為呢?」爽朗的語氣,聲音不大卻無形中透出一股威嚴。
其他人看見君無邪的這一舉動都或多或少有些驚訝,因為這個人快要被他們忽略了,而君無邪卻不答二皇子的話,而是徑直走到了這個人面前說出這麼一番奇怪的話,聽他的意思,這個人才是幕後主使。
君無邪的這番話讓在場之人都有點驚訝,季博光也是,他雖然沒有表現在臉上,但是眼中閃過的一絲慌亂之色卻沒有逃脫過夜闌心的目光,而且夜闌心看到君無邪的行動后,竟不覺間閃過一絲微笑,看來這個男人想的和自己一樣,她先前之所以不著急,是因為她早已經料到了這些,而且也已經清楚的知道了那個「就在我們當中」的人是誰,她不揭穿,只是想看看他們玩什麼把戲。
只見那人不慌不忙,臉上的面紗不知是因為鼻息還是微風的緣故,在輕輕飄動,也是因為面紗的原因,看不見他的表情,甚至連眼光也被遮擋在斗笠下看不清楚,但是夜闌心卻似乎感覺到那斗笠下的眼光,十分凌厲。
少頃,此人才緩緩出聲:「長樂王?你們在說些什麼我都聽不懂,而你問我的這話我就更聽不懂了。」聲音沒有了先前的陰陽怪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宏厚的聲音。如果從聲音也可以判斷人的樣貌的話,夜闌心覺得此人應該是一個很很有男子氣概的男人。
「朋友,事實如何,你我心裡都清楚,何必再掩飾?」君無邪不動聲色地說。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事實怎樣?」那人的話語中不帶任何感情,但是似乎對於君無邪的猜測很感興趣。
「我想,季博光所謂的幕後老闆,應該是你才對吧。」君無邪一字一頓的說。
「何以見得?」那人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季博光是和等人也,殺手榜上屈指可數的高手,能排在殺手榜的人不僅僅是身手好吧,職業道德也是很重要的。」君無邪緊緊盯著斗笠下的那雙如劍般銳利的眼神,繼續說道:「他會貪生怕死而說出幕後老闆么?自然不會,而他現在說了,只有一個原因,他說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老闆。」
「聽起來似乎合情合理,可是並不足以服眾啊,長樂王。」那人的話語中漸漸透出把玩的意味。
「方才季博光剛剛被擒的時候,差點死在我的劍下,那時他最危險的時候,那時逼他他都什麼都不說,現在他已經暫時安全了,又怎麼會說出他的老闆是誰?」君無邪知道每個人心中都很疑惑,於是仔細的解釋道:「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就在這個時間內重新接到了指示,指認夜姑娘為幕後兇手,至於目的是什麼,我還暫時不清楚,但是我卻可以清楚的知道這個重新給他指示的人就是你。」君無邪清楚的說道。
「剛才除了這幾個看守著季博光的侍衛,除了你和棋音在無人進過後院,而你就是再這一空擋中傳的話。」君無邪斬釘截鐵的說。
「笑話,那麼我要是在這個時間傳話的話,侍衛們也應該可以聽的很清楚。」那人似乎很願意和君無邪這麼爭辯下去。
「呵呵,這當然就是閣下的本事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閣下用的是密室傳音之法吧。」君無邪笑道。
「哈哈,精彩。」那人拍了拍手,說道:「可是都只是你的猜測,還是不足以服眾呀。」那人發出了戲謔的笑聲。
君無邪笑了笑,眸子中閃過異樣的自信,緩緩說道:「這真正的破綻,便在於你這個只是給的太突然,讓季博光還沒有來得及像一個完美的謊言。」
君無邪頓了頓繼續然說道:「如果幕後指使真是闌兒的話,季博光為什麼要說出來,真的是因為貪生怕死么?且不說殺手榜上的季博光是不是真的貪生怕死,就算是,他也就更沒有理由這麼做,他不說,也許拙荊還會想辦法救出他,他這麼一說,便只有死路一條,那麼,他有什麼好處呢?」
那人沒有再說話,只是仰天大笑幾聲,然後緩緩踱步,這才說道:「哈哈,好,長樂王君無邪,果然不簡單。」說著逐漸向沁月公主靠攏,口中仍在說著:「不過就算我是幕後主使,你們又能把我怎樣呢?」
說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拉住了沁月公主,自懷中掏出的一把閃亮的匕首已經抵上了沁月的喉嚨。然後才沉沉說道:「放了季博光。」
沁月公主頓時驚得花容失色,一下子驚叫起來:「哥哥救我。」
幾位皇子也沒想到這個人有這麼一手,頓時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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