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世界中心

第四場異能團戰白熱化階段維持了很久。

穆裳和郁寧川等人都沒有剛剛那麼急了。

因為在第四場團戰開始之前，K和田文野就已經和她們說清了接下來的事，整個反博士陣營只剩下一件事要做——等。

他們要等一個人。

等她是否出來。

等白圈是否瓦解。

在終戰開始后的第三天，博士的大後方，進化者工廠里，突然傳出斷斷續續的尖叫。

「十分鐘十個了……一分鐘一個……」有教徒顫顫巍巍的來到溫雨身邊，說道：「長官……我們真的不用採取什麼措施嗎……這也太可怕了……隨時都有人莫名其妙的消失！！！！！」

「不用採取任何措施！！！你們繼續報團巡邏就是！！！」溫雨捏拳說道。

進化者工廠，從半天前開始陸陸續續有人莫名消失。

雖然這裡本來就是吞噬者的腹中，在吞噬者吃掉進化者工廠后就開始有人時不時被吞噬者的肉膜吞噬。

但半天前開始消失的那些人，不是被吞噬消失的。

溫雨很清楚這點。

所以有點慌……

她完全看不出那些消失的人原本位置上遺留的演算法……

那對她來說是天文數字一樣難解的謎題……

究竟是哪個人能在戰爭白熱化的階段繞過了重重阻礙來到後方襲擊？

她想不出來。

呆在原地思考的她，並沒有發現她的身後開始出現線條。

綿綿密密像糖絲，閃著淡淡的白光，那光竟和進化者工廠外的白源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突然！！！

刷的一聲！！！

白光中伸出一隻猩紅的手一把捆住溫雨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溫雨的尖叫聲消失后，還沒走遠的教徒跑了回來，看著已經消失的長官，終於受不了癲狂的叫道：「有敵人！！！！！真的有敵人入侵到這裡了！！！！！長官都不見了！！！！！啊啊啊啊！！！！！快來人支援啊！！！！！」

訪問空間世界數：2。

某巨大白源之中。

被血手抓進來的溫雨，因為抵抗，臉上被手爪子颳了好幾道橫，正在滴血，看起來觸目驚心的。

她睜開眼，看著蒼茫一片的虛空，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我說，你就算抓一萬個實體坐標進來都沒用。」

虛空之中，博士無實質的聲音傳來：

「憑你現在的算力，你根本不可能算出我的坐標，1001，我再給你一次投降的機會……如果你誠心悔過，我還是不想毀了你這件最成功的作品的……」

「我再和你說最後一次，博士。」一雙血手震動著，發出人聲：「要麼滾回你的位面，要麼死，別在這以一副救世主的口吻自居，你不配。」

整個虛空中，就這麼一隻血手飄在空中，震顫著，詭異極了。

溫雨哆嗦著往後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大腦快要無法思考。

1001……

血手是1001……

怎麼會這樣？！

1001是怎麼潛入後方抓她進來的？？！！

她哆嗦著就要跑，但怎麼可能跑得了，血淋淋的爪子調轉了個方向，迅速朝她伸了過去。

她也不是什麼蠢貨，逃跑的時候就開始擺起手姿勢了。

可是這個空間很奇怪，她根本召喚不出來水。

水與火都是介質轉換而成的，但這個空間的介質好像被人上了鎖的箱子一樣，不存在直接搶奪的機會，還需要解密。

結果便是，她不會解密，就像傻瓜一樣伸起手什麼也沒召喚回來。

在血色利爪的捕捉下，她痛苦的回到原位。

「1001！！！」

她怒吼道：

「你想做什麼？！你不知道外面的反博士陣營已經輸了嗎？！你還在這裡堅持什麼？！！！」

她將臉轉向任意一處虛空，雙手合十虔誠的恭維道：「偉大的全能無所不知的霧神大人，我是聖城腳下貳區進化者工廠的長官溫雨，請您指導我這個愚昧的教徒，這裡太奇怪了我用不了任何異能……」

她的聲音顫顫巍巍的，兩幅面孔很好的詮釋了她所支持的陣營。

虛空中傳出博士低笑的聲音，是個青年男低音。

勒住溫雨脖子的血手一下就收緊了，這是來到聖城后第一次，林幼和這個無名小卒溫雨有了直接的對話：「我記得你，灌我隊友藥水的那個人……」

溫雨感到無法呼吸，臉已經被勒成了紅色，她拚命掙扎道：「霧神大人……霧神……大人……救……命……」

虛空中似乎盪起了某種演算法。

但很快就消失。

林幼不給任何博士行動的機會，一口氣把所有空氣的鎖都改了一遍，然後逞博士解新鎖的時間，一隻手從當前位面的生命線中抽出一條，瀏覽起來。

她看生命線的眼神非常冰冷，如果溫雨能看到這眼神，一定一改囂張的策略，明白誰才是當前空間世界的老大，然後開始討好真正的老大。

但溫雨看不到。

在這個空間異能主宰的高緯度空間世界里，溫雨這種低緯度生物能看到的只有殘缺，各種各樣的殘缺。

低緯度的生物永遠無法看到高緯度空間的全貌，低緯度生物只會覺得可怕，難以理解。

「原來你就是當年A市這個人？」林幼低語道。

溫雨不停的顫抖起來。

在她的視角里，只看到一隻血手不停震顫，邊流血水邊說話：「溫，雨……在紅霧剛爆發你和偽裝者合作的時候，我就想到你以後一定不會是純良的傢伙，但我沒想到你最後……竟能走到完全背棄人類種族，完全站到進化者種族那邊……」

溫雨不敢置信：「林幼！！！聖城兩年！！！！！兩年！！！！！你竟然現在才知道我是誰嗎？！！！！！」

血手震顫：「我從不留意螻蟻的身份。」

溫雨：「你！！！！！」

害怕在這瞬間消失了，只剩屈辱。

她突然想到聖城兩年間她對林幼的各種嘲諷和落井下石。

之前她覺得很爽！

現在完全不爽了！！

因為被她陷害的那個人根本不在乎被陷害！！！

這個林幼——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把她放在眼裡！！！

憤怒充斥了她的腦海，她用力伸手反抓血手，噁心的黏糊糊的血肉質感沒有讓她感覺到任何不適，她的腦子裡只有憤怒、不甘心、和質問。

「憑什麼你能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1001林幼？？！！你不就仗著後台是博士！！！對你這個1無限寬容嗎？？！！」

「錯。」

「我真的搞不懂為什麼霧神大人會看上你這麼個廢物！！！你一點也不適合在紅霧末世里生存！！！你就是個不懂得審時度勢的死聖母！！！你就是個只會拿捏弱小之人的小人！！！你就是個……嗚嗚嗚嗚！！！！！」

她的嘴巴被林幼封住了。

對於她的滿腔怒火，林幼只回應了一桶水，一桶冰水。

高緯度的空間里，林幼一隻手撐腰，漫不經心的說道：「竟然你這麼喜歡弱肉強食的世界，那我就不殺你，放你回去。」

她開始裁剪生命線，置換，重啟。

「你這麼喜歡進化者，我就讓你當進化者……當一半吧。」

溫雨的身體開始變化。

就像陳水轉變藥水發作時候那樣，她的身體一部分變成了怪物，無法自控。

溫雨：「這是什麼……不！別！不能這樣！！！林幼你在幹什麼？？！！該死的林幼！！！1001！！！你快把我變回來！！！！！」

林幼：「你將再無法使用異能，畢竟轉變藥水就是這個作用，把異能者變成進化者……你就以你最愛的這個身份在紅霧末世里繼續活吧，別忘了，去爭取那些和你一樣站在進化者陣營的人類種族的幫助。」

溫雨絕望的哭了起來：「霧神大人！！！！！偉大的霧神大人！！！！！救命！！！！！您虔誠的教徒正遭受迫害！！！！！……」

啪——的一聲。

在她的視角里，血手給了她一巴掌。

其實是林幼在開門。

林幼重新打開那扇連接現世的空間之門，然後壓低身子。

雖然溫雨卻完全看不見她，但這並不妨礙她降下最後的祝福。

她祝福溫雨能夠繼續活下去，起碼再多活十年。

「十年之後，紅霧末世初期基本結束，甚至不用十年，你會看到新的社會秩序建立在這片以紅霧為根基的土地上……」

「而你，在這片土地上，不再屬於任何一個種族、任何一個幫派、任何一個組織。」

她輕輕的把溫雨推回了現世。

溫雨從頭到尾能看見的只有一隻血手。

半身變為了肉瘤物種的溫雨，重回現世降臨的地方是進化者工廠的進化者源里。

這裡的所有閘口都封閉著，所有類型的進化者都在源里互相擠壓，緩慢蠕動。

「克哩哩哩哩哩哩哩……」

聞到特殊氣味的偽裝者回過頭，看著憑空的出現的半身人，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

「是……最愛的味道呢……」

尖叫聲響徹進化者源。

沒有一個現世的人聽到。

只有壓制著進化者源的陳水，恍惚感覺有什麼可怕的事在發生，在進化者源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死死的壓制著進化者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進化者源裡面，想起不久前見到的林幼的樣子，眼神有點擔心。

剛剛他進來關掉源，其實有受到林幼幫助……

林幼就那樣嘩的一聲出現在源里，腳踩在一堆進化者的頭上，一隻胳膊完全露出，表皮完全被燒毀，裸露著血色真皮。

那樣一雙血手就那樣搭在身體的一邊，慢慢滴血。

他本想叫喊出聲，卻被林幼先一步施展了空間異能。

幼說，他來的非常巧，應該是什麼新方案，不管是什麼都很好，因為現在正好是關掉閘口的最好時機。

然後，林幼指導他使用造物主異能，用他那強大的精神力壓制住進化者源的閘門。

再然後，林幼就消失了。

在離開前只多說了一個字，等……

田文野在讓他進來之前，也說了這個字，等……

那麼，現在就是等……

並且，堅持……

終戰持續不斷進行著。

每個組織都已找到了這場戰鬥的主旋律，那就是打死對方，不計一切代價。

更加殘酷的異能屠殺在聖城上演，火焰晶核流星雨帶來的浪漫，讓這座城市沐浴在一場更甚一場的血腥里。

救世會在其他線路上的戰鬥取得了勝利，但在基地老家聖城裡節節敗退。

原因大概是北方勢力過於口誅筆伐，出師名的影響和傳單逐漸散發到了北方各大城市，更多的北方勢力通過橙源來到聖城腳下。

苦苦維繫著救世會最後希望的，只剩下那個仍然立在那裡散發白光但不再刷新進化者的白源。

救世會在等白源刷怪。

北方勢力在等白源瓦解。

在一切生命線的交匯點，這個世界的中心，白源里，終局也終於來臨。

在根據第一千三百四十五個真實坐標套算后，林幼終於得出一個演算法，計算出了空間世界的邊緣，順藤摸瓜打開了與博士對話的窗口。

她開始與真正的博士對話。

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末土，一個孤獨的堡壘立在那裡。

堡壘之中，有個男人，時而幼小，時而垂老，時而瘦弱，時而健壯。

他似乎不是以一個真人的形態存在在那裡，而是某種時間線。

沒錯，他站在那裡，本身就是一條時間線。

他可以任意選擇他處於時間線上的哪一刻，是什麼樣的形態，他的意識似乎比身體本身要高一個緯度存在。

當林幼透過空間世界的窗口看向他的時候，他的某一刻，也透過窗口看向了林幼。

「你竟然找到了我？」這場終末交鋒的第一場，博士的身形定格在了青年期：「不愧是最成功的1，但找到我也沒用……你是來不了我的世界的，1001。」

林幼嘗試度過窗口去到那邊的末土之地，結果真的失敗了，而且沒有任何一個演算法的結果有成功的可能性。

她又嘗試了很多次，依然是一樣的結果。

她索性放下手，因為她在窗口的博士身上突然沒有感受到惡意。

暫時安全？

「為什麼你的世界會變成這樣？」她問道。

「我和你說過了，進化是人類避免末土的唯一方式。」

博士一直在倒騰著什麼，堡壘一樣巨大的研究室里一直只有他一人：

「我說這句話，並不是因為威脅，或者基於某種原因對未來的猜測，我說這句話，是因為我真的見過，並且來自末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