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幾乎改頭換臉的朱雄英!
朱雄英感慨了一聲,這才問藍玉道:「舅姥爺,今天怎麼不騎馬?」
明初的官吏繼承了唐風,無論文武,都十分尚武,一般出門,都會騎著高頭大馬彰顯威儀。
可今日藍玉這些人卻默契的坐了轎子,朱雄英才有此一問。
藍玉笑笑:「後面的人是常茂、傅友德、何榮,李景隆,這些都是皇親國戚,若是咱都騎著馬走在市井之上,不知會引多大的騷動。」
朱雄英嗯了一聲,藍玉接著道:「去梅園還有很長的路,睡一會兒,養精蓄銳。」
藍玉也沒什麼好交待叮囑朱雄英的,畢竟這一聲舅姥爺,就代表了他和朱雄英是至親中的至親,有他藍玉作鎮,即便對方是藩王也不可能讓朱雄英吃虧。
他說完,便雙目微微闔上。
朱雄英索性,也就在軟轎內睡了下去。
大抵到後半段的時候,路上開始有些顛簸,朱雄英醒了。
藍玉已經倒好了茶水,對朱雄英道:「喝一口。」
朱雄英接過來,仰頭灌進去。
藍玉看著朱雄英,若有所思的問道:「解縉今天去交趾?」
解縉和鐵鉉的事,藍玉後知後覺的調查清楚了,也知道交趾承宣布政使司被老爺子交給了朱雄英全權負責。
朱雄英點頭:「傍晚時分出發。」
藍玉嗯了一聲:「時間趕上了,耽誤你去送別。」
朱雄英道:「昨日已經送別了,如果時間趕得及,我再去看看。」
藍玉洒然一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再道:「交趾有信心嗎?朝廷學多人不看好那片蠻荒之地。」
朱雄英面上帶著幾分自信:「有!」
藍玉滿意的看了朱雄英一眼:「好好做,今天,你爺爺的目光是放在交趾的,那邊若是做好,咱們……就不要畏手畏腳了。」
朱雄英看著藍玉目光有些深邃,話裡有話的樣子,著實不理解:「舅姥爺,您這說的,我好像有點不明白。」
藍玉笑了笑:「到了。」
「啊?」
朱雄英愣了愣:「啥?」
藍玉道:「梅園到了。」
額……
朱雄英不解:「這轎子不還在行走么?您怎知道?」
藍玉笑道:「京畿內的所有路程和腳程,咱心裡都有數,在外打仗,要知道行軍、騎馬、步行等的速度,以及抵達目的地需要的時間,這些,咱心裡都會提前盤算出來。」
說話間,轎子停止。
朱雄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見鬼一般看著藍玉。
藍玉能做到國公,能保證戰多敗少的豐功偉績,絕不是幸運使然,這背後,他付出過多少努力,有多少別人沒有的本事,朱雄英都不確定。
但朱雄英確定的是,每一個人的成功,都是一滴滴汗水攢出來的,沒有人能隨便成功,爺爺也不會將一些廢物抬到高位!
「下去吧。」藍玉笑笑。
朱雄英忙不迭當下下了馬車,然後攙扶藍玉下馬。
雖然藍玉五十齣頭,身子健碩,但該有的禮數,朱雄英還是會做。
一列列轎子安靜矗立在原地,陣仗很大,沿途不時能聽到百姓在周圍指指點點。
不過百姓們也只能仰視著這些達官權貴,他們是沒資格接觸到這一階級的。
後方,常茂、李景隆等人也紛紛下了轎子,步履從容的走過來。
一群人對朱雄英笑笑,笑的很輕鬆。
朱雄英知道,他們都在無聲給自己做臂膀,無聲的告訴所有人,他們……都是自己的倚靠!
藍玉抬頭望了一眼梅園:「走!進去!」
說罷,便撩袍抬步入內。
似乎想起什麼,藍玉蹙眉,將朱雄英拉到右手邊:「愣啥?跟著咱走!」
後面都是大明的顯貴,大明依孝治國,按照尊卑,即便是皇長孫,按理說朱雄英只能跟在他們身後。
可藍玉卻依舊霸氣的,將朱雄英按在自己身旁,最詭異的是,身後那群人竟是覺得理所應當。
這一群淮西勛貴集團出現在梅園門口,便引起許多人側目身!
沒有人敢小瞧,這麼一支龐大的力量!
這十幾個人,皆都是武將中的高級將領,大明赫赫有名的猛將,不謙虛的說,大明半邊江山,都是出自他們手裡!
這一支力量,沒人敢不恭敬!
甫一入梅園,便有許多藩王在遠處等著。
梅花已經雕零,然而這裡卻開了另一片桃林,朱雄英這才細心的發現,大明的混種種植技術,已經在這裡發展了起來。
桃花很艷,林子內一片熱鬧洋溢。
眾藩王、外戚和勛貴們見到淮西武將集團之後,紛紛朝這邊走來。
只是走到半道,好一些人神色卻是微微一變。
所有人的目光,都敏感的定格在藍玉身旁的十六七歲少年身上!
他們有的人,好些年沒來皇城,不知道朱雄英是何模樣。
有的人知道,但如今朱雄英在朱長夜教導下,有著修仙氣質,比之以前面容相差很多。
哪怕當年的朱元璋,此刻站在朱雄英面前,恐怕都很難認出朱雄英。
對此,
藍玉等人也沒說出朱雄英身份,他似乎是有屬於自己的考量。
而朱雄英,也沒多說什麼,反正自家藍叔都有安排,他暫時不說自己身份,肯定是有他的想法。
聽老一輩的,准沒錯。
此刻。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依舊是那個梅林,上一次來這裡,這裡還是梅花陣陣。
這一次,梅花換了桃花,人也不知蹤跡。
朱雄英有些感慨的看了四周一眼,便將思緒拉回來。
也在這個時候,四面八方的一群人都圍了過來。
因為淮西勛貴的光環,使得這一群人永遠都是焦點。
他們代表了大明最頂層的圈子。
眾人皆狐疑的將目光聚焦在朱雄英身上,面色不一。
秦晉二王幾乎快要失聲,看到這一張酷似少年朱雄英的臉,兩人差點便叫出來。
這是藩王兄弟中的老二和老三,也是朱雄英的同母兄弟,自幼是和朱標一起長大的。
雖然他們最早被就藩,但和朱標的嫡長子朱雄英接觸的也不少。
雖然他們的親侄兒在八歲的時候走了,但朱雄英年少的面龐,依舊刻在秦晉二王心裡。
而藍玉身旁的孩子雖然長開了,但這輪廓和神態,依舊和當年朱雄英無比相似!
秦晉燕三兄弟是老朱家最大的三個兒子,餘下的藩王,對朱雄英接觸的很少,所以見到朱雄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
此刻,眾人們都在猜疑。
藍玉只有一個女兒,並無兒子,那此時他身旁站著的這少年公子,又會是誰?
他又有什麼資格,凌駕於淮西所有勛貴之上,站在藍玉身旁?
上層圈子這位置可不是亂站的,能站在藍玉身旁,除非是藍玉的直系親屬或者子嗣!
所以一時間,諸藩王也外戚們,都有些暗自咂舌,也不知道藍玉葫蘆里賣了什麼葯。
眾人在打量著朱雄英的時候。
朱雄英又何嘗不是,不卑不亢的在打量著眾人?
這些人的佔位很有意思,秦晉二王站在最中間,可風頭卻完全被站在一旁的另一個藩王給搶了。
朱雄英抬眸,隨意審視了朱棣一眼。
他身上散發的那種豪邁和直爽之氣,給不到任何人威脅,卻又不得不讓人將目光投向他的身上!
以前見識少,沒法看清楚四叔,如今見識多了些,再看四叔,給他的感覺一樣是不同的感覺。
眼前這如卧虎一般的男人,是自家四叔,令朱雄英忍不住心跳加速,這應當就是各大藩王,最出色的皇子了!
朱雄英在觀察著朱棣的同時,兩人目光一聚,便默契的倏地抽離。
只一剎之間,儘管朱棣眼中是和曾經一樣的友善,並且溫和,就和曾經慈祥的四叔一樣。
但是….
如今的朱雄英,已經感受到朱棣眼神的一絲絲侵略性!
可他想不明白,朱棣為什麼會對自己這麼敏感。
而朱棣此時,心裡也如萬鼓雷動,這小子雖然迴避了自己的目光,但朱棣還是看到了屬於他的那份桀驁和自信!
這些東西,朱棣在自己身上經常能看到,可偶爾看到一個和自己十分相似的後輩,他心裡竟有些不舒服起來。
一股子濃濃的威脅,油然在朱棣心中升起,這令他稍稍有些惶恐和不安。
朱棣和朱雄英在暗中較勁的同時。
站在藩王後面一排的勛貴們,其中有三人卻是開始倒吸涼氣了。
定睛望去,徐輝祖三兄弟面色各異,有些震驚,又有些不敢置信。
「藍大舅,咱們等你好久了,咋這麼晚才來?」
秦晉二王是兄長,自噹噹先開口,兩人微微乜了一眼朱雄英,才將心事隱藏,對藍玉開口道。
詭異的氛圍,被秦晉二王打破。
眾人也開始紛紛熱絡起來。
剛才那一瞬間似乎沒發生過一樣,所有人都保持緘默,不過依舊許多人在若有若無的打量著朱雄英。
許多眼睛投到朱雄英身上,朱雄英沒有絲毫不適,依舊溫潤的站在藍玉身旁,不卑不亢的樣子。
這若不是長期久居高位,就是心理素質和眼見能力強大到了一定的高度!
畢竟今天這裡站著的人,都代表了大明最高貴的圈子,尋常人見到這麼大陣仗,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可朱雄英卻依舊安之若素,沒有絲毫不安。
藍玉笑著回道:「路上難走,轎夫走的慢了點。」
「成了,咱也別在這站著了,去中廳說罷?」秦王朱櫝笑著道。
藍玉點頭:「走走,都過去,這一群人圍在這裡也不像話。」
朱雄英一直覺得藍玉很猛,地位很高,但他沒想到藍玉真正的實力,依舊令自己有些震驚。
淮西勛貴的老大,這種高貴和氣場,在這種場合,展現的淋漓盡致!
一群人收斂心思,本想隨著秦王和藍玉朝中廳走去。
可是下一刻,眾人再次呆怔住。
藍玉拉著朱雄英,笑著道:「走吧。」
說著,很自然的將朱雄英拉到身前,和秦王並肩走在最前列。
許多人微微張開嘴巴,震驚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秦王笑呵呵的看了朱雄英一眼,隨意的詢問道:「大舅,你這可就沒得意思了啊?這位公子是誰啊?您好歹好歹給我們認識認識唄?」
這話說完,眾人頓時支棱起耳朵!
就連徐家三兄弟,都忍不住將耳朵豎的高高的。
藍玉淡淡的道:「哦,他姓朱。」
眾人在等著藍玉繼續開口。
可沒下文了。
秦王也愣住了,「然後呢?」
藍玉蹙眉:「還有啥然後?哦,他是咱親戚,咱後輩,夠了嗎?」
秦王微微笑了笑:「原來如此。」
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秦王雖暴虐,但不傻,他知道藍玉不想在公開場合多說朱雄英,自然不會多問。
實際秦晉二王和藍玉是一系的,他們兩兄弟是朱標的親兄弟,都是高皇后所出。
大明正經入玉牒,且為高皇后所出的子嗣,只有太子朱標和這兩兄弟。
朱雄英也將眾人的表情和神色,都一一記在心裡。
秦晉二王和藍玉的關係匪淺,從這說話的態度和親昵程度就能看出來。
同時這兩人似乎對自己十分好奇,總會不自覺的看著自己。
歷史上這秦王朱櫝死的也很冤,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具體是誰,眾說紛紜,不過主流看法,依舊認為他是被朱棣陷害而死。
只是這種猜測找不到證據罷了。
「爹。」
身後,朱高煦微微拉著朱棣,臉上帶著幾分好奇:「他是誰?」
朱棣搖搖頭:「還不知道,但肯定身份不凡。」
老大朱高熾臉上露出一抹輕視:「何,年紀輕輕,便和藍將軍走一起,露出崢嶸,怕死的不夠快?現在多風光,一會兒便讓他摔的多厲害!」
朱棣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是騾子是馬,是真材實料還是故弄玄虛,總要試探試探的!
中廳的大院內,左右兩排,紛紛擺滿矮腳桌。
這是唐時的分食制,在明朝被大範圍取締了。
可是人員眾多的情況下,依舊會恢復唐時分食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