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符金盞，大娘子的閨名

夜幕降臨。

寒風凜凜，漆黑色的夜空中，浮著一抹黯淡的月光，只能讓人隱約看出大致上的月牙輪廓。

此時楊驍獨自一人坐在澶州城的望樓上，眺望著相州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符彥卿、高行周若是不管不顧的話，歷史上的相州之屠，定然會無可避免的發生。

對此，能力有限的楊驍，只能哀其不幸了。

「瀟哥兒，你在想什麼？」

不知何時，兩個靚麗的身影出現在了楊驍的身後。

一個是符大娘子，一個是衛鳳嬌。

值得一提的是，衛鳳嬌被符彥卿收留之後，就成了符府的丫鬟，留在符大娘子身邊伺候，算是貼身丫鬟。

這似乎是符大娘子主動請求的。

這些天，春心萌動的符大娘子，也沒少在私底下跟楊驍來往，混了個臉熟，並喚了他的小名。

楊驍又不是不諳世事的愣頭青，又怎會看不透符大娘子對自己的心思？

「大娘子、阿嬌，你們來了。」

「是呀。」

符大娘子嫣然一笑，旋即從衛鳳嬌的手中，接過食盒，遞給楊驍，並說道：「瀟哥兒，我特意準備了一些飯菜，你趁熱吃了吧。」

「我不餓。」

「瀟哥兒，你休要糊弄我。」

符大娘子故作一臉不悅的神色，嬌嗔一聲，道：「你的氣力異於常人，飯量也異於常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經常半夜三更溜進后廚偷吃剩飯剩菜，那是我兄長特意囑咐火頭軍給你留下的殘羹冷炙。」

「那些放久了的飯菜，吃多了畢竟不好。」

「行行行。」

楊驍舉起了自己的雙手，作出投降的手勢，頗為傷腦筋的說道：「大娘子，多謝你的好意，我吃還不行嗎？」

「這就對了。」

瞧見楊驍這種模樣，符大娘子不禁掩嘴偷笑起來，將食盒中的飯菜一一放在上邊，讓楊驍食用。

楊驍也不再客氣，拿起一隻油光滑亮的雞腿，塞到嘴裡就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此時的他，年方十六，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豈能缺乏營養的攝取？

倘若沒有葷腥的肉菜可不行。

符大娘子顯然是為楊驍考慮周到了。

不一會兒，吃飽喝足的楊驍，就把手中已經吃干抹凈的碗筷放下，隨後訕訕的道：「大娘子、阿嬌，讓你們見笑了。」

「不。瀟哥兒，你吃飽沒有？我這裡還有一盒酥餅。」

說著，符大娘子還貼心的拿出一個外表精緻的盒子，遞給楊驍。

楊驍見狀，又推了回去，搖搖頭道：「大娘子，我不能要。」

「正所謂無功不受祿。你這樣，會讓我認為自己是吃軟飯的。」

符大娘子聞言，黛眉微蹙，渾然不自知的柔聲道：「難道不是嗎？瀟哥兒，軟飯硬菜，這天底下有誰不是吃軟飯的。」

「你吃了我的這一盒飯菜，便是再收下一盒酥餅，又有何妨？」

「伱莫不是在嫌棄我給你的東西不幹凈？」

「……」

楊驍默默地把那一盒酥收下了。

符大娘子這般「羅里吧嗦」，顯然是吃透了楊驍的為人。

「等等。瀟哥兒，你抬起頭來，看著我……」

「怎麼了？」

「聽話。」

符大娘子的柔聲細語，讓楊驍一時間竟然鬼使神差的抬起頭，靜靜地凝視著這個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她那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彷彿會說話，小小的紅唇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

一對小酒窩均勻的分佈在臉頰兩側，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可愛似天仙。

只見符大娘子掏出了自己的透著芬芳氣息的手絹，替楊驍擦拭著嘴角的油漬。

那輕柔的動作，讓楊驍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竟然下意識的輕喚出聲：「姐……」

符大娘子怔了一下，然後小嘴微張，略感詫異的問道：「瀟哥兒，怎麼，難道我長得像你阿姐嗎？」

「有些相似。不過，你比她長得漂亮一些。」

符大娘子「撲哧」一笑，輕掩小嘴道：「瀟哥兒，其實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阿姐。聽我兄長說，你方才十六，而我年長你一歲，豈不正好？」

「你阿姐她，還好嗎？」

楊驍沉默了一下，就意味深長的道：「她……我估計一輩子都不見到她了。」

「抱歉。」

一時間，符大娘子也是深感歉疚，同時心疼起了楊驍。

她認為楊驍的姐姐應該是過世了。

其實，並非如此。

符大娘子的容貌，的確跟楊驍前世的姐姐頗為相似，這讓楊驍對符大娘子心中，也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說不清，道不明。

反正，楊驍是願意跟符大娘子親近的。

這個時候，一直待在二人後邊的衛鳳嬌，看見楊驍和符大娘子這般親昵的樣子，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一種醋意。

但，她知道以自己現如今的身份，是無法跟符大娘子爭搶楊驍的。

符氏一族，世代顯赫，有權有勢，符彥卿還是手握重兵，名滿天下的一方節度使。

符大娘子這樣的家世，遠不是衛鳳嬌所能比擬的。

更何況，衛鳳嬌現在已經淪落成了一個丫鬟？

還要符大娘子的關照？

她現在就希望楊驍和符大娘子能喜結良緣。

這樣一來，說不定她還能趁此機會，成了「填房丫頭」，成為楊驍的一房妾室……

此時，符大娘子眨巴眨巴眼睛，又一臉恬靜的神色，向楊驍詢問道：「瀟哥兒，你之前獨坐於此，是在想什麼？」

「你有什麼煩惱的事情，能不能告訴我？」

聞言，楊驍想了一下，便道：「大娘子，若想救一個瀕死之人，自己又辦不到的話。如果是你，會怎麼做？」

「儘力而為就好。」

「……」

「瀟哥兒，有些事情，你不去試試看怎麼知道能否成功？」

「大娘子，還是你看的通透。」

楊驍不禁感慨了一句。

符大娘子搖搖頭道：「不是我看的通透。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瀟哥兒，依我看你這是關心則亂吧。」

頓了一下，符大娘子又巧笑嫣然的道：「瀟哥兒，你能否答應我一個事兒？」

「請講。」

「你以後別總是一口一個『大娘子』的叫我。沒有外人的時候，我叫你『瀟哥兒』，你稱呼我『金盞』，好嗎？」

「金盞？這是你的閨名嗎？」

「嗯。」

「好。金盞，日後我便這樣稱呼你了。」

楊驍對此並沒有忸怩作態，而是欣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