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二選一
循環與禁足，被打破了。
無足男的身形看起來似乎有些遲緩。
或許是因為沒有雙腿的原因，單單從地上爬起來就費了很大的功夫。
不過葉無憂不可能給對方這個起身的機會。
幾乎是一瞬之間，陸採薇便已掠至對方身前。
她看不見，但葉無憂造出這般大的動靜，也足以讓她清晰感應到對方位置所在。
劍勢如雨，傾瀉而下。
長劍劍鋒之上赫然冒出常人肉眼可見的三尺青罡。
三境修行者的近身全力一擊，應該足夠殺死這詭異吧？
畢竟這無足男所施展的神通，看起來不是那種殺傷性能力的詭異，更多的是限制行動的循環。
這一劍終於斬落。
轟！
昏暗的過道內乍起驚雷，滿是灰土的地面上崩裂出一個丈許坑洞，灰土飛飛揚揚，將這過道席捲。
那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
下一刻，葉無憂便發覺自己再度陷入循環，以及禁足。
……
陸採薇此刻神情有些茫然，她摔落在地上，並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
自己那一劍，似乎……是斬空了？
她緊握了一下手中長劍，然後以劍杵地，想要從地面上站起來。
可她試了好幾次，都無法站起。
漸漸的，她有些手足無措，清冷的面色上多了幾分慌亂。
我這是……怎麼了？
當漫天塵土散去，露出了過道內原本的模樣。
燭火一閃一閃，始終不曾熄滅。
在葉無憂的視線中，那無足男此刻已然從地上站起，身上並未有任何缺損可言。
無足男依舊無足，燭光照映下的虛影，依舊是只有雙足。
只是……好像比起先前，凝實了一些？
而在其一旁，陸採薇茫然的跌坐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爬起，可是身後的雙腿卻似乎怎麼也不聽使喚。
燭火照映出她的身影。
牆面上，女子的虛影沒有了雙腿。
無足男此刻緩緩的朝著葉無憂走來，沒有再看陸採薇一眼，眼裡對其最初的狂熱也所剩無幾。
這便是詭異么？
或許作為詭異而言，無足男確實沒有強烈的殺傷性……
他只是「搶」走了人的雙腿而已。
但在這個鬼地方，廢人雙腿，和要命有什麼區別？
葉無憂此刻動彈不得，方才還思想統一的旁白此刻也仿若修了閉口禪一般一言不發，沒有半點回應。
周圍一切似乎都安靜了下來，只餘下無足男腳步的聲音在過道內響起，清晰可聞。
腳步聲突然停下了。
無足男的身形在距離葉無憂還有數米遠的地方堪堪站定，灰暗無比的空洞眼神朝著前方，卻看不出任何倒影。
「注意身後。」夏安夢的聲音在心底傳來。
但卻沒了任何底氣。
倘若她還是六境的修行者，她有自信能扭轉一切。
但她現在只是一介殘魂，只能堪堪憑附於對方身上，視角清晰的觀察著這荒誕的一切。
身後么？
葉無憂笑了，不知道無足男做了什麼事情，但他此刻連轉頭都做不到。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
冰冷的喘息在葉無憂耳畔響起，緊接著蔓延過後頸。
人的呼吸是溫熱的。
而這冰涼的呼吸……詭異也需要呼吸么？
他甚至能聽到那幾乎有些貪婪的瘋狂吸氣聲，如同飢犬對著食物一頓猛嗅。
葉無憂有些無奈，自己在對方眼中，難道有這麼美味么？
身後，忽然輕飄飄的貼上了一道冰冷的軀體。
一縷髮絲落在他的肩膀上，而背脊處傳來的兩道細微觸感，讓葉無憂的神色微微一怔。
詭異……還有女的么？
或者說，這群被稱呼為大道殘骸，稱為詭異的傢伙，難道還有性別可言？
「……你好像很有女人緣？」饒是這般恐怖的情境，夏安夢也終究還是沒忍住說了一句。
葉無憂的神色有那麼幾分麻木，聽到這般，甚至咧開了一個僵硬的笑臉。
「謝謝你，但是我感覺我馬上要被她咬死了。」
想象中的被一口咬死的事情沒有發生……
葉無憂不知道自己被對方聞了多久，但他感覺好像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直到身後的那具身軀離開，葉無憂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很快他便又緊繃了起來，在他頭也無法轉動的視線中，從自己身後緩緩走出一道身影。
灰白色的落地長裙，近乎貼地的長發，此刻卻盡數垂落在身前，看不清面容。
此刻，對方只留給他一個背影，轉而站在了他身前。
緊接著，對方朝著那站在前方的無足男，發出了一連串不解其意的音符。
「斯哈……阿巴阿巴……啊。」
這是什麼？
啞巴？
這詭異女子，是個啞巴？
葉無憂聽不懂，但無足男或許聽懂了。
空洞灰白的眼眸似乎凝神了一會，然後無足男搖了搖頭，似乎是拒絕了對方的提議。
「阿……」
無足男的身影終於是繼續向前走來。
只有短短數米距離而已。
啞女此刻終於停止了話語，或者說，她本來就說不出話語。
嗡……
尖銳的蜂鳴聲響起，葉無憂此刻只感覺腦海中有電流通過一般，耳鳴不止。
「這是……」
但隨即，他驚訝的發現，身體恢復了掌控。
循環又被打破了。
啞女此刻身形微微弓起，近乎拖地的長發此刻漫天飛舞。
看樣子，似乎是在吶喊。
但卻寂靜無聲。
即便如此，依舊有一簇長發遮蓋住了她的面容。
而無足男終於是停止了下來，無法向前一步，甚至也無法動彈。
詭異與詭異之間，若無特殊情況，兩方詭異會各自互不干擾。
但很顯然，現在這個就是特殊情況。
「快點，先找個牢籠進去再說，它們現在這種狀態是兩個詭異碰撞上了，這種情況一旦發生，兩個詭異都會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僵持。」夏安夢提醒道。
葉無憂反應很快，不待夏安夢話說完，便來到了陸採薇身旁，將她從地上抱起。
六間牢房，三間有詭，三間空的。
牢籠自成一方，不同牢籠的詭異無法進入彼此牢籠。
葉無憂目光在那滿眼陰氣的小孩，白色果凍皮上一掃而過，便直接放棄。
至於那碩大的樹根……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危害。
但經歷了這麼多，葉無憂覺得詭異究竟掌握怎樣的神通，是否具有滅殺性似乎不能看臉。
那麼，只剩下三間空牢籠了。
無足男的牢籠，葉無憂記得是哪一間，肯定是不會選擇的。
所以此刻選項也只剩下了兩間空牢籠。
一間是啞女的，而另一間空的，不知道其內詭異是什麼，也不知道那詭異跑哪裡去了……
硬要選的話，葉無憂覺得還是選擇啞女的牢籠好些。
畢竟啞女都能為了他跟無足男幹起來。
大不了自己出賣下色相罷了。
那麼現在就只剩下二選一了。
到底是哪一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