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吃苦不能成為人上人,吃人才能
看著許雲鏡的表情，柳長明低著頭望向桌上宣紙，不知在思考什麼。
「老師，其實有個辦法，您看可不可以。」
「往後您抄錄的聖人書籍，蓋上他們的印章不就行了。」
「學生不才，倒也認識刻假章的。」
許雲鏡開口，給柳長明支了個招。
「雲鏡，你把為師當什麼了？」
「他人下作是他人之事，若老夫學他們，豈不也成了下作之人？這些年為師忙於顧家至尊，對你疏於管理，讓你學得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柳長明臉色一冷，剎那間許雲鏡不知該說什麼，他有點懵，自己這位老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正直了？
「不聊這些，為師剛好有事交代你。」
看許雲鏡沒有說話，柳長明也沒有繼續糾結，只是望著對方繼續道：「顧家至尊過兩日入世修行，你過兩日出發，陪同他一起入世。」
「陪同？」
「老師，學生跟過去做什麼？給顧家至尊講儒家經學嗎？」
許雲鏡有些不解。
「不是。」柳長明搖了搖頭
「那是？」
許雲鏡好奇了。
「此番顧家至尊入世，老夫總擔心有人會對他不利，你身為儒家年輕一代的儒首，剛好可以保護他。」
柳長明給出答案。
「保護？」許雲鏡皺了皺眉，旋即點了點頭，豁然開朗：「學生明白了，老師的意思是說，怕有妖邪作祟，學生身懷儒家正氣，可為至尊辟邪，是這樣嗎？」
許雲鏡好奇道。
「不是。」柳長明又搖了搖頭，隨後給出解釋：「你身懷儒家正氣，尋常邪祟不敢近你百丈，可對於一些大妖大魔，你便是大補之葯，倘若真有危險，你的吸引力會比顧家至尊大些，可爭取一些營救時間。」
柳長明的回答讓許雲鏡不由一愣。
好思路啊。
「老師，那學生要是遭遇不幸呢？」
許雲鏡問道。
而後者起身，拍了拍許雲鏡的肩膀道：「能替顧家至尊死，是你的榮幸！你放心，為師逢年過節會給你燒些紙錢下去，答應為師，下去了，不準過苦日子。」
柳長明眼神格外堅定道，讓許雲鏡瞬間沉默。
老師，您了不起啊！您清高！
「老師，咱們還是嚴肅點吧。」
許雲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這位老師，明明是當代大儒，景國文壇的領袖，怎麼老是這個樣子？
「你覺得為師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柳長明一臉認真地看向後者。
當下，許雲鏡沉默了。
玩真的是吧？
「行了，過兩日出發吧，別浪費時間。」
柳長明沒有多說什麼，讓許雲鏡先去休息。
「恩，先生也早些休息。」
許雲鏡沒說什麼，直接拱手準備離開，也就在此時柳長明的聲音再度響起。
「咳，對了，雲鏡，你方才說刻假章的人，到時候介紹給為師。」
柳長明開口，一邊說一邊假裝在研究自己方才抄錄的文章。
許雲鏡：「？？？」
同一時刻。
大景王朝，一座小廟中。
渡心神僧靜望著天邊雲霞，手中佛珠轉動，不知思索著身旁。
而其身旁，坐著一個沙彌，穿著素衣，光溜溜的頭頂顯得年老一些，依靠在護欄旁，不知在想什麼。
「定意。」
就在此時，渡心神僧的聲音響起。
護欄旁的小沙彌逐漸從沉思中醒來，看向渡心神僧。
「在想什麼？」
渡心神僧沒有看對方，只是詢問。
「回師父，弟子在想，諺語有云，吃物補物，經文亦有雲，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可弟子發現，吃苦只會更苦，所以是不是意味著，，吃苦不能成為人上人，吃人才能？」
沙彌闡述著自己的想法，眼神當中充滿著疑惑。
渡心神僧愣了愣，隨後點了點頭道：「說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說了。」
他沒有給出任何回答，畢竟自己這個徒弟，從小就有點怪怪的，不過回頭想想，能拜入自己門下的人，能有什麼正常人。
「定意，你跟為師多久了？」
沒有理會對方的疑問，渡心神僧開口，詢問對方。
「算起來的話，差不多有十六載了。」
定意給予回答道。
「這十六年來，算是苦了你。」
渡心神僧嘆了口氣，看樣子也想打感情牌。
「沒事，也不是吃這一天兩天了，師父，您若是有事，直說就行。」
定意顯得很淡然。
「為師打算讓你陪同顧家至尊，前去紅塵走一遭，你可願意？」
渡心神僧問道。
「弟子願意。」
沒有任何猶豫，定意直接答應下來，倒是出乎渡心神僧的意料。
「定意，你不怕遇到危險嗎？」
渡心神僧好奇了。
然而定意沙彌搖了搖頭顯得很隨意道：「師父，跟誰不是跟，反正咱們的經法不就是吃苦嗎？」
他開口，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些。
「那倒也是。」
「行吧，過兩日你去顧家，為師過些日子要去萬鬼窟，若是運氣好，咱們師徒兩還能再見一面，假設運氣不好，咱們只能在佛祖面前相見了。」
「萬鬼窟？師父，你去這地方做什麼？」
定意沙彌充滿好奇。
「都怪顧振海那個王八蛋，不過說來說去都是為了顧家至尊，虧倒是不虧。」
想到這裡，渡心神僧也難受，自己真是交友不慎啊。
而聽到這話，定意沙彌不禁皺眉：「師父，你這虧大了啊。」
「你看，您要是去了萬鬼窟，要是成了，顧家至尊得到突破資源，要是失敗了，您提早一步見佛祖，按照因果論，您是被顧家老爺子喊去萬鬼窟，這功德也得分他一半。」
「一來一去，您說虧不虧？」
定意出聲，清晰準確地判斷出局勢。
「嘶！那按你的意思，為師當如何破局？」渡心神僧都沒想到這點，一時之間，不由詢問自己這位得意門生。
「此局無解，除非師父您放棄顧家至尊。」
「不過，弟子可以為師父祈福。」
定意搖著頭說道。
「祈福？哎，你祈福之術，也就那般，對我影響不大，不過你有這個心，為師甚感安慰。」
渡心神僧感慨，只不過定意卻搖了搖頭：「師父，弟子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著既然顧施主都分了功德，您順帶著也分我一點，讓弟子過點好日子吧。」
定意一臉認真道。
渡心神僧「......」
雖然道理是這個道理，可不知道為什麼，渡心神僧感覺渾身不舒服。
「行了，好好休息，過兩日出發。」
渡心神僧平靜道。
「好。」
「不過師父，顧家至尊失敗了八十一次，您覺得下一次能成嗎？」
就在此時，定意突然問出一個很認真的問題。
「成又如何？不成又如何？」
「定意，記住為師的話。」
「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後悔。」
渡心神僧說完這話，朝著山下走去，留下一臉沉思的定意。
而背對著定意的渡心神僧，此時此刻，臉上卻露出痛苦之色。
「輕舟啊！」
「你這回真的要突破，再突破不了，貧僧真要死在萬鬼窟辣。」
渡心神僧心中暗道。
如此，轉眼之間，兩日時間匆匆流逝。
大景王朝，雲華府，顧家。
經過幾天的刻苦學習，大致也清楚這個世界的相關資料信息。
不說了如指掌，起碼東洲七七八八的事情都知曉一二。
所以老話說的好，活到老，學到老。
也就在此時，二叔的身影出現，顯得有些火急火燎。
「二叔，怎麼了？」
顧輕舟有些好奇。
「被你爺爺氣到了。」二叔有些鬱悶，上來就開始指責老爺子。
「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你爺爺怕我保護不好你，讓渡心他們三人，派來自己的弟子陪同你歷練。」
顧耀祖有些沒好氣。
「這不是好事嗎？」
顧輕舟愈發感到奇怪。
「好事？」顧耀祖有些無奈，看向顧輕舟道：「輕舟，看來你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啊。」
顧輕舟：？？？
講道理，渡心神僧他們雖然看起來有點不靠譜，可好歹也是東洲響噹噹的人物，有點怪癖也不是什麼大事。
按理說門下弟子不應該這樣吧？起碼柳儒不至於，畢竟儒家的處事方式擺在那裡，嚴以律人，寬以待己。
「輕舟，你要是不信，我帶你去見見他們，剛好他們也到了咱們顧家，你一見便知。」
感受到顧輕舟的目光，顧耀祖很難解釋，只能讓顧輕舟自己去看。
「也行。」
顧輕舟點了點頭，不說對方要陪自己紅塵歷練，光說人家千里迢迢趕來，也得見一見。
如此，顧耀祖也沒啰嗦，直接帶著顧輕舟離開。
越過長廊，沒過多久，便來到一處庭院內，此時此刻，三道人影也赫然出現在顧輕舟面前。
一人身穿青雲長袍，玉冠束髮，丰神俊朗。
一人身穿藍白儒袍，木簪束髮，溫潤儒雅。
一人身穿灰色僧袍，頭皮反光，面無表情。
果然，搞文學的都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