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亡其國,滅其種
大景帝王駕崩。
這絕對是天大的事情。
大景王朝本身就有些搖搖欲墜,帝王在世起碼有個中心骨,各地藩王也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駕崩,影響肯定巨大,藩王內亂,邊境蠻族虎視眈眈,官吏貪污,百姓受苦,這些還只是政治因素。
真正可怕的是三教都在等,南蠻,西漠,北洲,以及中洲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瓜分王朝氣運,對三教而言,對大景藩王而言,對諸多人而言,這都是一場潑天富貴。
翻閱天機閣,果然整個天機閣已經沸騰,關於大景帝王駕崩的事情,引起大世爭論。
「大景王朝,撐不過三個月了。」
「這個時候駕崩,當真是天要其亡啊。」
「青州文會失利,大景國運已經跌無可跌,帝王之壽命與國運有極大關係,這應該是國運反噬,當真是可惜啊。」
「說來說去,還是怪顧輕舟,若不是大景王朝將一半國運給予顧輕舟,只怕也不會這麼快駕崩。」
「這下子佛門要大喜了,他們一直希望入駐大景王朝,如今景國即將內亂,可以趁虛而入。」
「六百年的王朝,當真要毀於此時了。」
天機閣內,關於大景王朝的事情,密密麻麻,一眼掃去,基本上都是唱衰之調。
本來大景王朝就不如意,如今景盛帝駕崩,可謂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過顧輕舟還看到了不少論貼,提到了儒家,還有什麼文鍾十響,儒家有不世天驕誕生這種話題。
只是這個時候,顧輕舟沒太多心思去關注這些事情。
自己身懷大景半國氣運,若是景國滅亡,對自己而言也是致命打擊。
尤其是自己即將要突破,倘若真的遭到氣運反噬,會帶來很大的麻煩。
「還真是令人頭疼啊。」
顧輕舟皺眉,就在此時,二叔的聲音自外響起。
「輕舟,醒了沒?」
「醒了。」
顧輕舟穩定心神,很快二叔帶著問南天三人走進馬車之中。
隨後車隊再度出發,朝著雲華府趕去。
四人入帳,臉色都顯得沉重,顯然他們也收到了景盛帝駕崩的消息。
「輕舟,這回真有些麻煩了。」
馬車內,顧耀祖心情格外沉重,這是他第一次跟顧輕舟說出這樣的話,以往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顧耀祖都是出言安慰。
哪怕儒家出了一位文鍾十響的不世之才,他也沒有半點驚訝。
在他心裡,只要顧輕舟能打破桎梏,那麼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可景盛帝駕崩,勢必會影響大景國運,一旦大景王朝真的亡國了,最倒霉的人就是顧輕舟。
「有多麻煩?」
顧輕舟不禁出聲詢問。
「景盛帝駕崩,不出一月,各地藩王將會有所作為,邊境蠻族最近頻繁侵入,如今帝王駕崩,這群蠻族將會肆無忌憚,燒傷搶掠。」
「而今,景國內又頻繁出現天災人禍,洪災旱災,邪教四起,似枯燈殘燭,搖搖欲墜。」
「輕舟,你若是能早些嘗試突破,儘可能早些,二叔並非悲觀,只是按這個樣子,景王朝撐不過三個月啊。」
顧耀祖臉色過於難過,不僅僅是因為顧輕舟的問題,還有大景蒼生。
此次動蕩,只怕不知道會波及多少蒼生。
「恩。」
聽完這番話,顧輕舟也只能如此回答,他並非不想早點突破,只是終究還欠缺一些。
「只怕,就算顧兄突破,也難以挽救大景王朝啊。」
此時此刻,許雲鏡的聲音響起。
「國之氣運,並非在於一人,顧兄打破桎梏,即便當真萬古第一人,那也需要足夠的時間去成長。」
「這段成長過程中,許某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困難重重。」
「而大景亡國,到處都是內憂外患,百姓受苦,冥冥之中滔滔怨念,國運只會一敗再敗。」
「無人可挽救大景。」
許雲鏡的聲音充滿悲涼,他並非唱衰,而是一種事實。
看顧耀祖不說話就能知道許雲鏡沒有半點誇大。
「六百年的王朝,也不會一夜崩塌,再者東洲境內,不是有那麼多道宗聖地嗎?」
「請求他們幫忙,這些內憂外患不能鎮壓一會嗎?」
顧輕舟提出自己的想法。
可話音落下,問南天的聲音響起。
「三教不得以法顯世,這是自古的定律。」
「我等可以入世,紅塵之事,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插手,否則因果反噬之下,得不償失,還會遭到其他勢力針對。」
這是問南天的回答。
四海八荒,修士有修士之間的規則,凡俗王朝有凡俗王朝的規則。
三教修士都可以入世,但出門在外,吃飯喝酒該付錢得付錢,除非是有人吃飽沒事幹,非要找你麻煩,你可以出手。
不然的話,絕對不能以法壓人,這樣會引來莫名的因果。
可能你只是路見不平,隨手殺一個人,但幾十年後,他的兒子修行得道成功,把你殺了,這種事情不少發生。
所以為了避免因果,外加上五大王朝的強制要求下,各教都不敢插手世俗之事。
故而顧輕舟所言,毫無意義。
「其實所謂的內憂外患,並不是真正的麻煩。」此時此刻,定意的聲音響起,他雙手合十,引得四人望去。
「邊境之亂,藩王野心,這些是天下人知曉的事情。」
「真正的麻煩,是中洲的壓制。」
「小僧已得到消息,青州文會結束之後,琅琊士子兵分數路,打著以文會友的旗號,正在挑戰景國所有書院。」
「他們是在為四海書院造勢,順帶著打壓景國文壇。」
「西漠佛門,中洲各大勢力,只怕都要紛紛下場,這些才是真正的麻煩。」
「內亂也好,外患也罷,這些都可以慢慢解決,當真解決不了,至少一年半載不可能使景國滅亡。」
定意的想法很深,他抓住了關鍵點。
不怕事態嚴重,就怕事態惡化的時候,還有人繼續搞事。
這一刻,馬車內,眾人都顯得沉默。
過了良久,許雲鏡的聲音響起,打破寧靜。
「唉,要是引得文鍾異象之人,是我景國士子那該多好啊?」
許雲鏡開口,提到剛才的異象。
「恩,要真是景國士子,再配合我侄兒至尊突破,那還真有可能力挽狂瀾。」
顧耀祖也跟著點頭,一位未來的至尊,一位未來的聖人,這兩位足夠了。
「文鍾十響?」
顧輕舟有些好奇,他剛才在天機閣也看到一些關於儒家的論貼,只是沒有仔細觀看。
畢竟帝王駕崩的熱度太高了,事關太多人的利益。
「對啊,顧兄,你剛才沒聽見嗎?孔府聖鍾自響十聲,有人觸及聖道,疑似開創新法,超越一切聖賢。」
許雲鏡給出回答,讓顧輕舟不由一愣。
十響?觸及聖道?開創新法?
文鍾自響顧輕舟不理解,可觸及聖道和開創新法這兩塊,顧輕舟還是能理解的。
他剛才頓悟的『大學』,其實就是一種新法,儒家新術。
也就是說,是不是自己引起文鍾十響?
從跡象表現,大概率是自己,只不過四海八荒天驕無數,顧輕舟還真不敢厚著臉皮覺得是自己。
「大世之爭,儒家先行打破僵局,只怕接下來的鬥爭會更加激烈,也不清楚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觸及如此聖道,許某當真想見一見。」
許雲鏡開口,對於這樣的存在,自然心存好奇。
「有一點很奇怪,引起這般的異象,卻沒有任何痕迹,到現在都不知道是誰引發如此異象。」
「按理說天機閣早就有消息了,這個很古怪。」
顧耀祖開口,產生疑惑。
畢竟能讓文鍾十響,必然會有更恐怖的異象具體顯化在一個人身上。
只是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端是古怪。
聽到這話,顧輕舟基本可以確定,就是自己引起文鍾十響了。
沒有顯化出來,是因為『聖道印記』,只要自己融合聖道印記,估計所謂的異象顯化便能出現。
「馬上就要到雲華府了,歇息一會,待會去府城走走。」
掀開車簾,掃視一眼外面的景象,顧耀祖起身開口,讓眾人回去休息,準備在雲華府落腳幾天。
隨著眾人離開后。
顧輕舟長嘆了口氣,歇息一會後,再度打開天機閣,想看看一些情況。
不出意外,儒家新聖和景盛帝駕崩的事情,居高不下,九成論貼不是討論儒家新聖的事情,就是討論景國未來。
如此,數個時辰后,馬車終於停了。
抵達雲華府。
而與此同時。
雲華府,天雲書院中。
數百名儒生站在講學堂周圍,學堂之中,陳靜安與一名中年儒生對坐,兩人從詩詞斗到經義,再到最後的思想。
經過數個時辰的鏖戰,最終陳靜安以絕對優勢,贏下這場『文斗』。
這還是因為文鍾十響耽誤了太長時間,否則無須三個時辰。
「既勝負已分,還請先生遵守諾言,摘下書院匾額,時辰不早,晚輩還要連夜趕路,奔赴星翼府,告辭。」
緩緩起身,陳靜安沒有多餘一句廢話,帶著身後數十位琅琊士子,離開學院。
眾儒生目光複雜,望著陳靜安,心中亦有怨氣,可卻不能發作。
景盛帝駕崩,大景王朝氣運敗盡,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下,琅琊書院的士子還要上門挑戰,這不是要逼死大景王朝嗎?
換做以往,文斗輸了也就輸了,可如此敏感之時,還來文斗,其心可誅。
可不接受也沒辦法,不接文斗,就是一種示弱,影響更大。
噗。
隨著陳靜安走後,學堂內,中年儒生一口鮮血噴出,臉色瞬間蒼白。
這是才氣反噬,文斗失敗就是如此下場,而且這還算好的,要是死斗這種,才氣懼毀,才叫恐怖。
「速傳書令。」
「通知各大書院,避其文斗,他們是要亡我景國,滅我國種啊。」
中年儒生顫抖雙手,撐著一口氣下達命令,旋即倒在地上,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