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但用此心，直了成佛

顧家後院。

望著幾位叔叔伯伯，顧輕舟有些好奇。

這是老年人聚會嗎？我是不是打擾到大家了？

「輕舟，你來的剛好。」

「還記得我嗎？」

看到顧輕舟，柳長明瞬間滿臉笑容，一張大臉直接懟了過來。

啊......這！

顧輕舟還真不是很記得，屬於那種有點印象，但不多的感覺。

「嘖嘖，不愧是我等看中的至尊體，長得就是俊啊，輕舟，我宗聖女可是對你心心念念，要不要先成家咱們再立業？」

輕羽道人也湊了過來，直接談起婚約之事。

「滾滾滾，我孫兒未來註定是無敵的存在，兒女情長只會阻攔我孫兒無敵世間。」

顧老爺子連忙打斷，這些年覬覦自家孫子的人可不少，都是看中顧輕舟的絕世容顏。

要不是看在這幫人給點靈石扶持，顧老爺子絕不可能讓自己孫子接觸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

「阿彌陀佛，輕舟啊，老衲前些日子送你的經書，你可觀看過？」

此時此刻，渡心神僧緩緩笑道，看向顧輕舟，一臉人畜無害，而一旁的顧振海內心有些發憷了。

他還不能傳音，一旦傳音，以這幾個人的修為，必然有所察覺。

這下完蛋了。

「經書？」

顧輕舟稍稍一愣，不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出聲：「看了一些，不過沒有全部看完。」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記憶中顧輕舟知道，眼前這幾位都是顧家的忠實支持者，平白無故這樣一問，肯定不能亂回答。

果然，隨著顧輕舟這麼一回答，顧振海瞬間暗自鬆了口氣。

不愧是自己的孫子，果然聰慧啊。

然而，渡心神僧顯然不會這麼簡單放過顧振海，只不過目光依舊溫和。

「看過一點沒事，老衲想問問，何為入定？」

渡心神僧簡單詢問，這問題倒不算難，倘若顧輕舟真的看過這些書籍，起碼能說出一二。

此言一出，顧振海眼神中閃過一絲慌張，畢竟經書還在他床角墊著，壓根就沒有給顧輕舟，這麼一問，肯定要露餡。

「他眼睛剛才閃過一絲慌張。」

就在此時，輕羽道人指著顧振海喊了一聲，在座各位誰不是大世強者，這種風吹草動還察覺不到，豈不成了笑話。

「我沒有，你污衊我。」

顧振海嘴很硬，他都沒聽清楚輕羽道人說什麼，第一時間就反駁。

剎那間，渡心神僧與柳儒的目光變得有些兇狠。

此時，顧輕舟即便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通過幾人的對話與表情大致也猜到了一些。

當下，顧輕舟緩緩開口。

「如是我聞，心似猿，意如馬，修行者定其心猿，控其意馬，便為入定，可見菩提。」

顧輕舟出聲，這倒不是經文內容，而是顧輕舟前世所學。

顧輕舟前世最大的愛好就是熱衷於國學，儒釋道三教，包括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可統稱國學。

當然國學大師算不上，顧輕舟前前後後鑽研五年，大致也只停留在『理』這個境界。

國學五境，『看』、『讀』、『理』、『悟』、『破』五層境界。

看書，讀書，理解，明悟，破惑，五年的時間抵達解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絕對不算差的。

所以，簡單的提問，顧輕舟還是能回答上，要是深奧一些的話，可能有點吃力。

然而，院內四人臉色都有些驚訝，尤其是渡心神僧，他沒有想到顧輕舟竟然有這樣的見解。

「心似猿，意如馬，定下心猿，降服意馬，此番見解，聞所未聞，卻有恰到好處啊。」

輕羽道人忍不住出聲，誇讚著顧輕舟。

「阿彌陀佛，老衲坐禪百年，也無有這般見解。」

渡心神僧感慨萬千，他倒不是尬吹顧輕舟，經文道法講究的是理和悟，理解和明悟。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自然超過了理解，已經到了明悟階段。

然而明悟之上，便是破惑，這個境界非常人能抵達，哪怕是他們也難，畢竟他們終究還是修士，大量時間用來提升修為。

所以，儒家的地位為什麼能這麼高，就是因為儒家修行不是那種枯坐，反而就是要去理解世間道理。

天下修士十五境，十境之後，就需要明悟天地道理，諸多修士抵達第十境后，都會尋儒家修士印證『道理』，從而開悟。

顧輕舟對入定的闡述，不是說的有多麼多麼好，而是不同的見解，不同的理解，而且說的又好。

這個回答，算得上是破惑，如何不讓幾人驚訝。

哪怕是顧振海也沒想到，自己孫兒能有如此見解。

「禿驢，你服不服？」

看到這個場景，顧老爺子瞬間上嘴臉。

只是渡心神僧沒有理會，而是看向顧輕舟繼續問道：「入定可見如來？」

他繼續詢問，這個問題要比之前狠一點，顧振海聽到這話，不由皺緊眉頭，這純粹有些刁難人了。

哪怕是輕羽道人與柳儒都覺得渡心神僧有些過分了。

「入定只見本我，見不得如來。」

可沒想到的是，顧輕舟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給予回答。

「如來何在？」

渡心神僧繼續問道。

「覺佛性，可見如來。」

顧輕舟快速給出回答，這很像前世辯法，也是顧輕舟最喜歡的環節，所以他沒有絲毫猶豫。

只是顧輕舟沒有察覺，自己爺爺以及輕羽道人一個個神色變得格外凝重。

尤其是顧振海，自己孫兒雖貴為至尊體，可平日的時間要麼在療傷，要麼就是在思考突破，道理，經文沒怎麼學。

怎麼突然之間，有這般的見解，這很不合理。

「敢問，佛性何在？」

渡心神僧繼續開口，看樣子是動了真格。

「若識眾生。既是佛性。若不識眾生。萬劫覓佛難逢。」

顧輕舟負手而言，這是六祖壇經記載之法，他記得很清楚。

轟。

也就在此時，原本晴空的天地，瞬間烏雲滾滾，閃電猙獰，宛若巨蟒，遊走在雲層之間。

「怎麼回事？」

輕羽道人皺眉，一口飛劍自他眉心飛出，瞬間化作十二道劍影，環繞周圍，害怕有什麼危險。

「若識眾生。既是佛性。」

「若不識眾生。萬劫覓佛難逢。」

渡心神僧喃喃自語，眼神中帶著一絲苦思。

望著突然變化的天象，顧輕舟有點咂舌，怎麼好端端天象變了？

「麻煩了。」

突兀間，顧振海神色一變。

「怎麼？」

柳儒好奇問道，臉色有些緊張。

「衣服還沒收。」

顧振海一本正經回答。

柳儒：「.......」

你是不是有貓餅啊，你不會覺得自己很幽默吧？

顧輕舟都忍不住沉默了，自家這個爺爺還真是毫無米線啊。

轟。

剎那間，詭異的景象又瞬間消失，再度恢復晴朗，這很怪異，幾人都說不上來。

「敢問，何為可見眾生。」

醒悟過來后的渡心神僧，再度開口詢問，一時之間，眾人瞬間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渡心在求法。」

輕羽道人出聲，總算是明白渡心神僧在做什麼。

所謂求法，便是十境之後的修士，因他人之言從而剎那頓悟，一旦求法詢問，影響很大。

若對方的回答，能讓求法者頓悟，修為一日千里，甚至有可能當場突破，這是天大的恩情。

可若是對方也回答不上來，將會陷入死結，很有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困惑之中，你還不能怪別人，畢竟是你自己問的。

所以求法之說，不可亂來，真要求法必然是尋找世間有名的大儒，亦或者先賢指點。

渡心神僧朝著顧輕舟求法，這才是讓眾人驚愕的地方。

這不是胡鬧嗎？

顧輕舟雖說是先天至尊聖體，可這是體質的強大，思想境界是需要大量閱歷才會蛻變的，顧輕舟縱然天生親和大道，也得突破境界再說啊。

「渡心，不要胡來。」

「輕舟，不要亂回答。」

輕羽道人與顧振海同時開口，一個怕渡心神僧亂來，一個怕顧輕舟真敢亂說。

這一刻，顧振海真覺得自己有點抽象了，早知如此，直接說明，無非就挨頓打，可眼下要是出了事，那就麻煩了。

南蠻萬鬼窟的生意已經接下，要是渡心神僧出了問題，突破資源就泡湯了。

只可惜，一旦開啟辯法，顧輕舟滿腦子就會陷入思索之中，這是五年辯法養出的習慣。

前世身為國學班最優秀的學生，顧輕舟經常被導師拉去參加各種辯論大會，面對各路辯經高手，所以一旦真正開始辯法，就不能有其他雜念。

故而，當渡心神僧開口求法時，顧輕舟不假思索道。

「自性若悟，眾生是佛；自性若迷，佛是眾生；自性平等，眾生是佛；自性邪險，佛是眾生。」

這是顧輕舟的答案。

當下，渡心神僧緊皺眉頭，他逐字研究，可越是研究，眉頭越是緊鎖。

「完了。」

顧振海三人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誰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程度。

一個敢說。

一個敢聽。

看到渡心神僧面露苦色，顧輕舟想了想，隨後說出另一句話。

「菩提自性，本來清凈，但用此心，直了成佛。」

這是顧輕舟的最終回答。

也是六祖壇經最核心的思想。

然而，隨著顧輕舟此言一出，剎那間，一束金光自渡心神僧體內綻放，隨後直衝雲霄。

鐺！

而與此同時，西漠佛土，一座古老的寺廟，盪出恐怖鐘聲。